我和莫已、陈懓一伙玩一副牌,也打得如火如荼。陈懓先打了三条四,莫已打了三条k,我有三个二,但是没敢要,陈懓又打了三个a,莫已没要。
陈懓打出一条顺子,78910j。莫已不要,我打akqj10,她们都不要,我终于可以出我的大叶四……
赵停棺、赵停妆和刘千古那边玩腻了(我觉得是赵停妆输得太多不想继续了),赵停妆退出,挤到我们这边来跟我们玩一副牌,赵停棺那边只剩下两个人玩不了了,于是收了牌,向大爷要了一些酒,喝得整张脸都红通通的,又闹了起来。这次他们改玩七王五二三,吼声一个比高,好像比的不是打牌,是声音。
七王五二三的规矩是这样的,整副牌里面七最大其余依次是王、五、二、三,其他牌则按照平时玩的顺序排大小,只容两个人玩。两个人分别从一副牌里面摸出五张牌,谁有最小的数字谁就先出,一直到有一个人不要牌的时候,就可以进行下一次摸牌。期间,如果有5,10,k这三个数字的牌出现,那个打得对方不要牌的人就可以将它捡回作为分数,下一轮摸牌之后也是这个人先出牌。一直到两个人摸完一副牌,得分多的人就是赢家。
其实我知道的两个人玩的排还有另外两种方法,有一种是直接摸牌,两个人轮流摸牌,王最大,然后到三,二,a。整副牌里面也是四最小,其他的地方也跟斗地主的规矩差不多,但是两个人手上握的牌太多没有斗地主方便。不过这个是最常玩的,因为摸牌摸到顺子和炸的可能性比较高,而且还可以根据自己的牌猜测对方的牌,玩起来比较有挑战性。
另外一种玩法我们管它叫“火车”。这种游戏随便摸牌随便出牌,前提是决不能看牌,两个人轮流摸完一副牌,倒扣着不能看。谁先出都没问题,出的牌要正面向上,然后另一个人接上。下一个人的牌与上一个人的牌最好排成一条直线,直到有人出了一张与前面的某张牌一样数字的排,那个人就可以把自己出的那张牌到与它数字相同的牌中间的牌都收掉,一直到其中一个人手里没牌了,另一个人就算赢。这个游戏很耐玩,往往大半天都没结束,一般只是打发时间用,暂不考虑。
闹了大半夜,终于有些犯困了,刚开始斗地主的时候我们都还还吵吵嚷嚷的,到后面个个都哈欠连天。我们也不用担心吵到别人,瞧,隔壁在玩猜拳呢,比我们还热闹。晚上都是热闹的,去广场看戏的人们都还没回家呢。说起看戏,我倒想去凑凑热闹,不过想想还是算了,省的被捉住。在老伯家里打牌,我们都还能听见吚吚哑哑的声音,只是不清晰,听不清楚戏文,旁边路上还不时的有老人孩子搬着凳子经过,也是去看戏的。
我们想着明天还要早点出发,保不准会有人挨家挨户的搜查,到时候还连累了老伯。赵停棺便早早调好七点钟的闹钟,莫已也调了个七点的,就各自回房间睡下了。老伯自己抽了一会儿烟,看着大黑狗也睡下了,他也回了房间。
在陌生的地方人没有那么容易睡着,但我们是真的累了,连我都忘了睡到一半喝杯水的习惯。我们睡到半夜,外面唱戏的声音已经停了。但是朦朦胧胧中,总听见外面有人走动,窸窸窣窣的,很吵。刚开始还以为是梦,这种声音却没有停下,甚至更加清晰,我们以为是有人经过。大概是实在觉得烦了,赵停妆在睡梦中迷糊不清地骂了两句,想扯被子盖过头顶来隔绝这种声音,才想起来天气实在太热,没盖被子。这里的城市,不盖被子都热的不行。也还好这里是农村,没那么热,不然不弄一个电风扇,第二天能蒸出一床汗来。
房间里的床分上铺下铺,我和赵停妆挤上铺,莫已和陈懓挤下铺。赵停棺已经很不耐烦了,在我旁边翻来覆去的,最后终于忍不住了,她猛地起身。
床不是很稳固,她一起身床就直摇晃,那动作也把我们都弄醒了。
“什么声音,吵死了。”赵停妆轻声骂了几句,三两下就爬下了床铺,我想按她这率直又火爆的性子那边的声音再不停她肯定要开骂了。广场的戏应该早停了才对,老伯家里前面这条小土路周围又不是很多居民,哪来的那么多人走?而且这声音也不像是人走动的声音。哪有人走路专门挑草丛走的?但我们的意识都还有些模糊,没有想到这些,
“你妈的外面吵死了!大半夜不睡觉干什么?”赵停妆大骂道,她已经下来了,连鞋子也没穿,光着脚丫子就向门后走,电灯的开关在那里。虽然大热天的可能周围的人没有睡得那么早,也不该这么吵。重要的是现在也已经不早了。
赵停妆开了灯,我们更加睡不着了,也都起了身。赵停妆走去开窗,一边开一边嘴里还骂个不停。
窗开的那一刻,她的话才喊完,然后整个人忽然呆住了。她呆愣了足足有一秒多钟,然后她立马砰地一声关住了窗户(这里里的窗玻璃是不透明的,而且是能推开的那种),立即靠在在窗口旁边的墙壁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刚才因为生气而有些红润的脸颊,此刻竟然变得像纸一样白。
我们顿时察觉到不对劲,忙过去查看。只见她缩在角落里,蹲着,双手环抱在膝盖上,脸埋进手臂里,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着。陈懓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问,“怎么了?”外面可能是黑了点,赵停妆也不至于被吓到吧?在我们女生之中,她的胆子可是最大的。
赵停妆猛地抬起头来,脸上满是恐惧的表情,五官都扭到了一起,双眼瞪得老大,让我有一种看到厉鬼版安常在的错觉。赵停妆满脸泪痕,把我们吓得不轻。
“怎么了,外面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啊?停妆姐,你研究玄学都那么多年了,没那么容易被吓到吧?”陈懓问,她说着就要过去开旁边那扇窗,蹲在地上的赵停妆却忽然猛地站了起来,狠狠抓住陈懓的手用力把她往后拽,然后朝着她吼:“别开!不可以打开那扇门!千万不可以!”
陈懓猝不及防的被她抓住了手往后拖,差点站不稳。大概赵停妆那一下抓的力气太大,一下子抓得陈懓尖叫了一声。陈懓好不容易挣扎开来,赵停妆就疯子似的挡在窗前。
陈懓这才被她的样子吓到了,意识到这外面可能真的有很恐怖的东西,让一向大胆的赵停妆也能吓成这样。“停妆姐,你,你别吓我们啊,你知道的,我胆子小经不起吓唬的。你说说,外面到底是什么东西?”陈懓本来胆子就有些小,忙离开了窗户几步。
“外面……外面……它……它……”赵停妆语无伦次的,我们说了几句安慰话,好一会儿她才稍稍平静了一些,才吐出三个字,却让我们所有人都胆寒。
“黄大仙!它是黄大仙!”
黄大仙!竟是如此怪异的东西!
所谓的“黄大仙”是北方农村地区流传的迷信说法,还有农村的村民供奉黄鼠狼所立的牌位,他们认为黄鼠狼会“附身”操纵人的身体,使人精神错乱。黄大仙的传说我们多多少少都听过,邪门的很。
在中国人的印象中,黄鼠狼和狐狸一样,是妖兽。中国人反感黄鼬,除了它有偷袭家禽的毛病外,更重要的是它还有与狐狸一样的“魔法”,能够迷惑体弱多病之人。
只是,区区一只黄大仙,赵停妆不至于吓成这样。一个多年接触玄学的人,说胆子不大都是骗人的。她见多了奇怪的东西,无法解释的事情更是多了去了,怎么可能那么不经吓。而且老伯也说过,这里晚上会有黄大仙来偷鸡,不过有大黑狗在,那家伙不敢下手的,她至于那么怕吗?黄大仙又不是来偷人的,除非和我对狗很害怕一样,赵停妆也因为某些原因很害怕黄大仙。但那是几乎不可能的,城市里最多见的动物是猫和狗,再者就是鸟了,其他的除非到动物园去看,否则想也别想看见。赵停妆可能只在研究玄学的时候,在查一些图片时看到过这种动物。
“外面那个黄大仙,是不是很奇怪?它长得很可怕吗?”我搬了张高凳子抵住窗户,这里的玻璃虽然不透明却也能略微看见些东西,我却没看见外面有影子。那东西估计没多高大。赵停妆往旁边躲了躲,似乎是很不愿意接近窗子,也不愿意我们接近窗子。她真的很害怕窗子外面的东西,好像那东西随时会要了她的命,或者更严重。但我想不出比这个更严重的事情来。
“我……它……那个……”赵停妆吐出几个字,左顾右盼的,欲言又止。
我在屋子里面转了一圈,最后悄悄趴在窗子旁边听着动静。外面还是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我知道那个东西就在附近,应该个子不大,动作却不小。赵停妆不知道为什么不肯说话,很有可能是怕它。便让陈懓从桌子上拿了纸和笔给赵停妆,赵停妆一把抓过去,窸窸窣窣的就写了起来,写字的时候手还在抖,满手的冷汗,纸都给她弄湿了。
片刻后,我们都看到了她写的话。
“我看到了……一大群黄大仙在村子里!这里的人……都是黄大仙变的!”
村子里的人……竟都是黄大仙变的?!
陈懓吓得几乎要尖叫出声来,还好莫已的动作很快,她连忙捂住了陈懓的嘴巴,轻声训斥道:“嘘,都说了千万别吵,它们还在外面!千万别惊动了它们!天知道它们要干什么!”说得陈懓不停地抽气。
“怎么办?”片刻后陈懓才压低了声音问。陈懓的胆子最小,她的双腿都开始发软了,眼看就在撑不住身子。“要不然,咱们趁它还没进来,从里面挖个地道逃跑吧?挖到外面郊外去。”
“你傻啊!”莫已恨不得敲她一记,“别天真了,你以为挖个地道跟吃饭一样容易?我老实跟你说,就我们几个,挖到明年都挖不出这个屋子。”
“确实不行,我刚才在这里转了一圈,连个尖锐的东西都没找到。再说了,这里虽然不是水泥地面,地基也是杠杠的,一时半会儿我们可挖不开。”我之前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这里确实没有任何尖锐的东西,也没有通向外面的通道。
莫已径自走到茶几旁,倒了一杯水喝,安慰道:“也不用太担心,它们在外面未必是要害我们。而且,这不是四面都有墙,还有个门,窗是也关着的,它们在厉害总不能穿墙而过吧。等他们走了,咱们偷偷离开就是了。”
“不行,我不安心,一大堆黄大仙在这里我总觉得没好事。我们去找我哥他们吧。”赵停妆摸着心口,始终惴惴不安。她刚想打开门,却又胆怯了,手搭在门上不敢打开却也不愿收回来。
看她这模样,我猜测她刚才看到的可能不止是一大群黄大仙,还有更恐怖的东西,让她草木皆兵,连门都不敢开了。我记得阴兵借道的时候她也只是吓呆住,现在这样子胆子都要吓炸,难道这次来的主儿更厉害?
我见她犹犹豫豫,半天不见动静,干脆过去助把力,开了门。门开的那刻她的身体猛地抖了一下,看见门外面没有东西,才松了一口气。
“等会儿要是遇到黄大仙,千万要绕路走,这东西邪的很,还是不要惹的好。”陈懓心里还后怕,赵停妆都能吓成这样,换成她估计直接吓疯。
“黄大仙一时半会儿还进不了屋子的,我去把所有入口都堵上。”我有点担心外面的东西会进来,如果是黄大仙的话还不用那么担心,但那可是比阴兵还可怕的,三更半夜出现在外面总不可能是看星星月亮顺便吹吹晚风的。我也不信,一大群黄大仙装成一村子的人,能有什么好事?
“也好,等会儿快点过来。”赵停妆神色有点不对劲,我发现她的眼神有些迷离,明明是对着我,目光却没有落到我身上。那眼神让我疑惑,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幕,越发觉得奇怪。我听见外面的声音,不是很大,我并不是很擅长以听来判断东西,但我还是能判断出那边只有一个东西,而不是一群。一个和一群的差别很大,如果是一群,那就是一片声音,而不是一个声音。赵停妆身上还有以下疑点:
第一,赵停妆没有在现实中见过黄皮子,玄学上也是半吊子,对黄皮子应该没那么害怕。可以判断外面的东西应该不是黄皮子。但是那就更奇怪了,那东西应该不大,但若是别的东西的话,赵停妆也一样不该那么害怕。
第二,赵停妆反应的时间只有一秒,如果外面的东西不是黄大仙,她应该没有那么快编出一个谎来,而且还是在极度害怕的情况下。外面的东西可能真的是黄大仙。
第三,赵停妆没有见过村子里其他人,她怎么知道那些人是黄大仙变的?她开窗的时间只有一秒多钟,不可能看着一群村民变成黄大仙或者看着一群黄大仙变成人,一秒钟的时间根本不可能。
那么,外面的东西,究竟是不是黄大仙?我又把刚才赵停妆的动作反应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心里暗叫不好,怪不得她反应那么奇怪,很有可能是被黄大仙给迷了!我就说她没那么容易被吓怕的。
黄大仙的故事我倒是听多了,却没听人说过真被它迷到了要怎么办,毕竟不管是讲故事的人还是听故事的人,都只当它是个故事,听完就算了,谁知道有一天落到自己身上。
可能外面只有一只黄大仙,但是它把赵停妆迷住了,赵停妆才说村子里的人都是黄大仙变的,才会那么害怕。我知道农家里面,一般迷不迷信都放有些符咒或者些驱邪的东西,一般贴在门后。老伯家里每扇门都贴着门神,都是尉迟恭和秦叔宝,也有大红大红的对联,不过因为是过年时候贴的,离现在已经大半年了,都有些褪色。我顿时明白了几分,也难怪她不敢开门了,不是因为怕黄大仙,而是因为怕门神。
赵停妆不敢开门不是因为被黄大仙吓到了,而是她被黄大仙迷住了,身上有邪气,所以她害怕门神!
门神到底有没有辟邪的作用我不清楚,听了那么多故事我觉得一点点驱邪的本事应该还是有的,毕竟本事不是靠传出来的。以前赵停妆在宿舍里讲鬼故事,说人们把门神贴在门口,这样鬼怪就进不来了。门神和对联的底色是红色,本就是一种可以辟邪的颜色,门神上的尉迟恭、秦叔宝两位将军(一般市场上卖的也是这种)都是武将。
不如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