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澹在长达十五秒的致爱丽丝钢琴曲下课铃中悠悠醒转, 耷拉在两侧的耳朵精神地抖了抖, 抻着前爪伸了个懒腰。
支起头看向学校, 他的目光越过校门和一米来高的围墙望进草色青青的操场。虽然是课间, 但除了刚上完体育课和准备上体育课的人,大多学生都只在教室门口的走廊上徘徊, 或聊天, 或玩游戏,或上厕所, 一面热闹一面冷清。
见校门处空无一人,警卫室里的大爷也拄着手臂在打瞌睡, 睡饱了的程澹跳下树, 一溜小跑溜进学校, 左右看了一圈, 照着教学楼旁最高的一株凤凰花树爬到顶端,一抬头恰好便看到了右边三楼坐在窗边的张玉凉。
程澹的运气一直很好,这种好贯彻于他生活的方方面面。非要用一个词来指代, 那就是“天命欧皇”。
比如现在。
彼时, 张玉凉正在奋笔疾书写他的征文稿子,写一段改一段,急得额上冒出了一层薄汗, 倒是坐在他身边的陈肖懒散地趴着,一副放弃挣扎的模样。
早上见过一面的舒东语抱着一沓试卷走到两人桌前,看到陈肖有气无力,便捏了捏他的耳朵。
程澹看着应该是没怎么用力, 不过陈肖一下子坐直了起来,捂住被捏的耳朵,而被捏的地方也很快就红透了。
果然有情况
程澹施施然蹲坐下来,瞪圆了眼睛等着看好戏。
“你的征文写完了”从卷子上方取出两份递过去,舒东语像是随意一问,语气平淡而又带着几分关切。
“初稿写完了。”陈肖揉揉通红的耳朵,从练习册下抽出几张字迹潦草的信纸,“下节课我修改修改,重抄一遍再交给你。”
舒东语没回答,接过信纸飞快扫了两眼,说道“结构不错,文笔尚可,但是有几个例子不大恰当,你等我发完试卷再和你好好说说。”
“哦,好。”陈肖点头,似乎早已习惯了。
舒东语放下信纸,将剩下的试卷分成四份从第一排往下传。
在这短暂的空隙里,陈肖凑到张玉凉耳边轻声道“我就说咱班长人不错吧,也不知道班里人为什么那么怕他。”
程澹耳朵一抖,嘴角刚咧开,就见张玉凉和他一样笑了起来。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你长得怎么精神,脑子却跟灌了水泥似的转不过弯。”拿笔头顶在陈肖额上将其推开,张玉凉划去一行字,在下方重新拟了一个句子,“班长人好,但不是对所有人都好。他会帮你修改征文,可对我的稿子却一句也没问过,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
陈肖困惑地挠挠下巴,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恰好这时,舒东语发完试卷又走了回来,他连忙让出半个位置,舒东语也好不容易地坐了下去。
张玉凉扶正眼镜,侧身迎着阳光继续写作。
这次,他刚写下两个字,便察觉窗外存在感强烈的注视,停笔抬头看了过去。
正巧与程澹四目相对。
“团团”张玉凉眼睛一亮,眸底泛起难得的波澜,立刻朝他伸出手。
程澹跑近两步,主动把脑袋蹭进张玉凉掌心,还乖巧地压低耳朵。
张玉凉笑着揉了两把。
“不是说在外面等我们吗”
“咪喵”太无聊了。
程澹蹲坐下来,仰头去蹭他的手指。
“无聊啊”张玉凉毫无障碍地理解了他叫声的含义,握着他的爪子沉思片刻,扬唇笑道“既然无聊,就留在这里陪我听课吧,听不懂也没关系,至少有点事做,实在不行还可以拿老师讲课的声音当催眠曲,提前睡个午觉。猫咪不是都爱在白天睡觉吗”
再重温一回高中生涯吗听起来是个糟糕的主意。
程澹抽回爪子搔搔脖颈,虽然觉得这不是个好建议,却还是乖乖趴了下来,还冲他喵了一声。
“嗯,我知道你是为了陪我。”张玉凉撑住下巴看着在日光下格外显眼的小黑团,素来清冷的神色变得充满了温柔和宠溺,眼里满满的都是不加掩饰的喜爱之情,“还有一节课就放学了,中午回去我给你做小鱼干。”
程澹高兴地跳上窗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张玉凉顿时乐得见牙不见眼,仅有的那一点儿清冷男神的范儿都没了,把故意从他身边走过想引起他注意的女学委吓的停住了脚步。
幸好上课铃及时响起,不然张玉凉还会做出更多不符合人设的事,吓坏更多了解他性格的人。
“咳。”
陈肖清清嗓子,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冲学委笑了一下,一手按着张玉凉的肩膀把他侧过去的身体扳回来,另一手向学委做“请”状,示意她回自己位置。
学委一撇醉,心有不甘地多看了张玉凉几眼,细声细气地道“张玉凉同学,野猫不能随便逗的,万一被挠到就不好了。”
陈肖眉头一皱,正想反驳,却听见张玉凉施施然说道“他不是野猫,是我的朋友。”
“朋友是宠物吧。”学委自作聪明地偷换概念,“学校不让带宠物进来的。”
张玉凉长眉一挑,不气反笑,而且笑得冷冷淡淡。
“我虽然不喜欢拿成绩说话,不过作为文科班里语文成绩最好的人,还是能分辨宠物和朋友的区别的。”张玉凉垂下眼帘,用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怼得女学委面色通红。
舒东语瞟了他一眼,对呆住的学委,也对其他同学说“已经上课了,都回位置坐好。”
他这个班长在班里还是很有威严的,听到他发话,得了台阶的女学委连忙顺坡下驴回自己座位,其他人也纷纷坐好,不管有心学习无心学习,都摆出了认真的态度。
“玉儿,你怎么突然发脾气啊”陈肖让张玉凉吓了一跳,撞撞他的手臂低声问道,“学委也没说什么。”
“你听不出她话里对团团的恶意吗”张玉凉摸摸程澹的头,把他抱回树枝上。
陈肖迟钝惯了,还真没发现这种细到不能再细的细节,于是转头看向舒东语,想从他那儿得到一个确切答案。
舒东语思索两秒“我知道你对自己喜欢的一切充满了强烈的保护欲,但下次说话还是不要那么刺人。学委并不是对你的团团有恶意,只是因为它夺走你的注意力而觉得不平,全班人都知道她喜欢你。”
“没有区别。”张玉凉眸光凉薄,像冬日浮着碎冰的水面,“你不也一样”
舒东语没再多说,拍拍陈肖的肩膀,然后回自己的座位去了。
“你反应也太夸张了。”陈肖勾住张玉凉脖子,半开玩笑地道“你认识我家团团满打满算才一天,怎么感觉比我还亲。”
对着好友,张玉凉略显淡漠的笑容重新染上温度“不一样的。”
他不想过多剖析自己的心情,很快又转移话题“行了,赶紧照班长的意见修改你的稿子去。他要帮班上所有参加征文的人的稿子做校对,越早写完交给他,越能减轻他的负担。”
说完,张玉凉拿起笔,继续写自己的文章。
程澹蹲坐在枝叶间,投过晃眼的阳光看着专注做事的张玉凉,恍惚回想起上个世界那个性情冷清的少年,心头似有岩浆滚过,烫得厉害。
张玉凉对他的维护永远这么直率而又不讲道理。
又奋笔疾书了一节课,张玉凉和陈肖费尽心思,终于在放学之前完成自己的征文稿,将其交给了等在一边的舒东语。
听数学课听得昏昏欲睡的程澹抖抖毛,打起精神跳到张玉凉怀里,喵喵叫着提醒他别忘记给自己炸小鱼干的事。
“知道了,小馋猫。”
张玉凉笑眯眯地捏捏程澹的耳尖,把他放到肩上,收起满桌的试卷练习,和陈肖、舒东语一起往外走去。
舒东语看了看这仿佛在释放闪光的一人一猫,又在张玉凉察觉之前低头看他和陈肖的稿子。
“班长,我照你的意见修改了几处事例,你看还有哪里需要改的吗”陈肖一脸期待地问道。
“不用改什么了,你写得很好,按照以往征文比赛获奖作品的质量来推测,你这篇拿个二等奖没问题。”舒东语用红笔圈出几个错字,又翻到张玉凉的稿子,“张玉凉同学这篇是一等奖的质量。”
陈肖夸张地长叹一声“唉,身边有个学神朋友,真让人不爽”
张玉凉白他一眼,懒得理他,而是歪头看着程澹问“团团,你喜欢吃咸一点的小鱼干还是淡一点的”
程澹回忆昨晚吃的小鱼干的味道,果断选择咸一点。
“猫不能吃太咸的东西,对肾不好。”张玉凉拿出手机查资料,“我查查猫能吃的最重的味道是什么程度,尽量多放一些盐。对了,除了小鱼干,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程澹张口欲喵,喵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他想吃的东西这个时代估计是不可能吃得到了,还是选择小鱼干吧,物美价廉,量大管饱。
于是程澹轻轻喵了一声就要小鱼干。
“好,我回去就给你炸。”张玉凉笑着点头,丝毫不带犹豫。
走在他们旁边的陈肖和舒东语“”
这种熟悉的被秀得头皮发麻的错觉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这种日常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我好像写得太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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