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在我离开营基地之后他们是否修改了作战计划,是否会出现再一次的营救。但是宋柯死了,他们是不会再来了。而我要去进行我的行动。
我知道我只有一次的机会,他们人多有武器,我徒手什么都没有,那么只有把他们都引到一个地方一起炸死他们——我想到了弹药库。
打定主意,我摸出了腰间的水果到刀,悄悄的摸到床前。胖女人打着小呼噜,睡的正香甜。我用一只手用力捂住她的嘴巴,一只手用刀割破她脖子处的大动脉。她来不及呼喊,睁大了眼睛看着我。鲜血自她的脖颈喷出,她只是挣扎了两下就不动了。我松开了手,满含歉意。对不起,沙姨,这是我第一次喊她,也是最后一次。我的手抚过她的脸,合上她死不瞑目的眼。我拉上棉被盖住她的尸体。
我学着沙姨打呼噜的声音,向门口移动,轻手轻脚的站在布单后,掀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
外面没有灯光,只能借着月光看着院子里的动静。车子没被炸,还停在空地上,地上横七竖八倒着许多尸体,小木屋离石头屋不远,十多米的距离,怪不得木屋的门会被炸飞,估计是在弹药库旁边才受到重点的照顾。弹药库门前有一个人在把守,只不过人靠在墙边打着瞌睡。我把自己的衣服扯的凌乱,然后装作不小心的样子跌倒,一下扯掉挂在门框上的布单。
那个人听见声音果然向我走来。他看着我衣衫不整的样子,呼吸有些急促。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发现屋里没有人走出来。以为屋里没有人,抓起我的胳膊就往里拽,他色迷迷的看着我。我假意挣扎,顺着他的力道被他扯了进去。他把我扔在黑暗的角落里,扔掉手中的枪后压住我。他用一只把我的双手按在头上,另一只手扒我的衣服。我趁他不注意,抬腿提他胯下,他松开了我的手,挡住我的腿,我趁这一时机,掏出腰间的水果刀,从他肋下插进。他吃痛,刚要喊,我一只手掐住他的喉咙,翻身而上,在他心脏处狠狠捅了几刀,他不动了。我不放心,又割破他的喉咙。这才站起身,从衣柜拿出一件衣服穿在身上。
我从男人身上搜出了几颗子弹,放进口袋,拿起放在地上的水壶背在身上。猫着腰走出屋子小跑来到军火库门前,开了个缝,溜进去,然后小心翼翼的拉上门。我打开打火机,接着微弱的光线在里面找着我需要的东西。我从箱子上拆下几个木板堆放在一起,打开水壶淋上汽油,又把子弹放进水壶里,扔在木板上。又从别的箱子里翻出几个手雷,一把手枪放在怀里。
我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把门开了一个小缝,观察了一会,发现没有人之后,溜了出去。出去之前我用打火机点燃了淋了汽油的木柴堆。
我来到空地的死人堆里,把头发丝的一端栓在手雷的保险栓上,另一端挂在私人的衣服上做了几个绊雷。又摸到汽车的驾驶座下。以前车曾经丢过,好奇是怎么丢的,就和专业人士请教了一番,后来去了雇佣训练营,学了相关的知识。我找出零线和火线,拿在手里,就等着里面的子弹夹着发出声响。
半个多小时候,弹药库里发出了乒乒乓乓的响声,在黑夜中格外的寂静。许多人被吵了起来,衣服都来不及穿,拿着枪就从屋里跑出来,并没有跑向弹药库。等了许久发现没有爆炸,他们才陆陆续续靠近弹药库,在一个男人的指挥打开了大门,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就在此时,我发动了车子,打开车灯,冲向弹药库。他们在车灯的强光照射下本能的用手挡住眼睛,我用木棍卡住油门向弹药库冲,在距离几米的地方,拉开手雷保险栓往后面的汽油箱一扔,人从车上跳了下来。
我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车子呼啸着冲进弹药库,手榴弹爆炸,点爆车子,随后弹药库也被点爆。
我迅速爬起,跑到柱子边,割开麻绳,背起宋柯往外跑。此时后面的人,或被炸飞,或爬在地上躲避流弹。不一会后面的人站起身追了过来,我没跑多远身后传来几声爆炸声。
我拼命的奔跑,忘记了宋柯的体重,忘记了脚痛,忘记一切的往前跑,直到人已经麻木,本能的向前跑。
宋柯,我带你回家。我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身后偶尔想起的枪声也被我忽略了。直到我双眼发黑,双腿一软,摔倒在地上,我依旧不忘抓着宋柯的手,我颤颤巍巍的对他说,“宋柯,我们生不能同衾,死能同穴了。”说完昏了过去。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美很幸福的梦——梦到我回到了小学时代,看见站在罗马柱子下的宋柯微笑着冲我挥手。我坐在床上看书,他把头放在我的腿上闭着眼睛,嘴角扬起,做着美梦。我们一起从景峰毕业,出国留学,牵着手走过香榭大道,卢浮宫广场,第五大道,百老汇。我们为巴塞罗那助威呐喊,为国际米兰得冠而欢呼。从海外归来,我们走进教堂,我穿着白色的婚纱站在他面前,他含笑给我带上戒指。他一身戎装保家卫国,我抱着孩子站在原地等他。他肩膀上的星星越来越多,杠越来越多,我们都在逐渐变老,直到头发花白,儿女成家子孙满堂。两个白发苍苍相互依靠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晒太阳。
我笑,全身都在笑,却被疼痛拉回现实,不得不睁开眼。肩膀传来的剧痛,让我眉头紧皱——我居然没死。打量四周,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被,似乎是医院。我想挪动身体,全身都酸疼,我不禁呻(禁词)吟出声。
听到声音门外有人推门走了进来。他看见我醒来,高兴的跑了出去。我没看清推门进来的人的脸,只是一身绿从眼前晃过。是我不关心,才没去注意他的脸。
我又陷入回忆,回忆我最后双手碰触到宋柯的身体是冰凉的。我看着自己的双手,明明死了才一会,怎么身体就凉了呢!我怎么连他最后的温暖都抓不到呢。我揪着头发疯狂的尖叫,喊着他的名字。
宋爸爸推门而入,看见我的疯狂,一把把我抱在怀里,安抚我说,“景致,景致,爸爸在这里!”
我不顾肩膀的伤口,全身的伤痛,抓住宋爸爸的腰说,“宋柯呢?宋柯在哪?让我见见宋柯!”
“宋柯死了。”宋爸爸声音低沉的说着。
“我要见宋柯!”我一把推开他,下床跑出病房。我抓住走廊里的一个护士急切的问,“宋柯在哪?告诉我宋柯在哪?”护士迷茫的摇着头。
我光着脚在走廊里奔跑,看到穿白色衣服的人就抓住问他宋柯在哪。所有的人都摇头。最后是宋爸爸抓住我。他指挥警卫员拿来一双鞋,弯下腰低头给我穿在脚上。他握住我的手,一脸哀伤的对我说,“爸爸带你去见宋柯,他一定希望看见你。”
我们来到太平间,宋爸爸牵着我来到一张铁床前,警卫员掀开盖住尸体的白布,露出宋柯的上半身。脸上和身上的血迹已经被擦拭干净,光洁的身上伤痕累累,在怎么化妆也掩盖不住额头上的枪上。
我指着宋柯的身体说,“他们拿鞭子抽他,我能听见鞭子抽打人肉的声音,他没出声。他们拿棍子打他,我能听见打到骨头的声音,他也没出声,他们折断他的骨头,我也听见了。宋柯还是没出声,后来宋柯叫出声了,我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再后来宋柯死了。”我瘫倒在地上嚎叫,抓着宋柯的手,只是干嚎,却流不出眼泪,悲伤宣泄不出来。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宋爸爸才告诉宋柯被人放干了身上的血。一个活人听着鲜血咕咕的从自己的身体流出,宋柯才叫出了声音。那时候我才了然宋柯的身体为什么冷的那么快。
我的颈部被人重重的一击,眼前一黑,人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