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芷若对曲洋可是亲近的很,不许任何人对曲洋不敬。听东方不败这般说话,顿时很不高兴,瞪向他:“你是谁呀,管的这么宽?”
慢说是如今他已经登上教主之位,便是从前当副教主的时候,也没有人敢当面对他不敬。因此,骤然被周芷若这般瞪视加抢白,东方不败一怔,“你瞪我?”
周芷若酒意上头,对他毫无畏惧,翻了个白眼,道:“就瞪你了,怎么着吧?”
东方不败一张俊脸,顿时黑了下来。想发脾气,又觉得这般与一个小姑娘计较,实在是有份。想咽下去,又觉得自己从没这般忍气吞声过,实在丢脸。良久,“哼”了一声,跳下岩石,转身离去。
周芷若有样学样,也哼了一声,点了点他的背影,小声道:“小气鬼。”
东方不败内功深厚,耳力绝佳,听得清楚分明,脸色不由得更黑。实在是咽不下去这口气,转过身来,一把夺过周芷若手里的酒囊,咕嘟咕嘟喝了个底儿朝天。而后将空了的酒囊扔给周芷若,便欲转身离去。
周芷若晃了晃酒囊,见涓滴不剩,心中大怒,一跃而起,冲他嚷嚷道:“东方不败,你这人好没道理。我好不容易才采到这么点儿,都没舍得给爷爷喝呢,你怎么全喝光了?叫我怎么跟爷爷交差啊?”
东方不败见她双目圆睁,显见得气急败坏,一时心情大悦,童心大起,逗她道:“你来追我,追上了,我就将教内存了五十年的佳酿给你一坛。”说完,便纵身向前。
周芷若眼睛一亮,便施展起轻功,紧随其后。
曲非烟不过七八岁而已,内力又不够,但周芷若却是用惯了前世武功的。虽然开始的几步,不太灵活,有几分踉跄,落后一大截。但其后便问题不大了。
东方不败本来是逗她的,因此,速度不快,见她能够跟上,便脚上加紧。见她仍是只落下一截,显然轻功不弱,他不由得十分惊讶。
单以周芷若这身轻功而论,自然远远不及自己,但放眼江湖,也能算得上是不错了。东方不败兴趣顿生,仔细观察周芷若的步法。乍看起来,与曲洋的步法相似。然而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她的步法与曲洋的步法,是有差别的。
东方不败心中疑虑顿起,他试探过周芷若的内力,并不见得如何高深,那么她怎么会练就这么一门诡异的轻功?
东方不败骤然停下,周芷若喝了酒,有些迟钝,反应不及,仍旧往前而去。
东方不败顺手捉住她,蹲身下去,直视着她,逼问道:“你的轻功,是跟谁学的?”
周芷若笑嘻嘻地看着他,并不答言,反倒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脸,道:“东方不败,你长得真好看。”说着,还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东方不败自然知道,自己生得十分俊美。从前他武功不济的时候,不止一个人想要占他的便宜。但见识过他拼命的架势之后,再也没有人敢对他有什么想法了。
等到他进入日月神教,一步一步地升职,直到现在,他登上权力巅峰,再也没有人敢这样当面说他的样貌。
若是换个人说这样的话,东方不败估计会勃然大怒,直接将人扔到黑木崖下。然而周芷若,却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小姑娘,话语听起来又十分真挚,不带一丝一毫的猥亵。
那香香软软的吻,印在自己脸上,还带着淡淡的酒香,东方不败不知怎的,居然生不起愤怒的念头。反倒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地问自己:“我当真有那么好看么?”
周芷若在旁听见,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你长得比我见过的任何男人,都要好看得多了。”
东方不败一怔,随即不屑一顾地问道:“你?大言不惭,小丫头,你见过几个男人啊?”
周芷若不服气地说:“我见过”忽然听到曲洋的声音远远传来,“非非,你在哪儿?”
周芷若当下就顾不上东方不败了,大声回道:“爷爷,我在这儿呢。”
曲洋喝到酒终人散,不见周芷若的踪影,知道她定是不耐烦这种场合,出去玩耍了。他担心周芷若不熟悉黑木崖,万一跑到什么禁区去,倒不好了,便出来找寻。
听到周芷若的回应,他随着声音找寻过来,见周芷若好端端的,便放下心来。又见东方不败在旁,心中诧异,也只能上前施了一礼。
东方不败将脸一板,只点了点头,便昂首阔步地走了。
曲洋见周芷若脸色微红,一手还捏着一个空了的酒囊,分明是醉酒了,轻斥道:“以后不许再喝酒了。”
周芷若笑嘻嘻地往他背上爬,十分乖巧地说:“好,我最听爷爷的话了。”
曲洋见她这样,只觉得窝心,笑了一笑,便背着她回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陆续有各部高级教众来到黑木崖述职。说是述职,其实就是向东方不败表示忠心。
这些常年在外的教众,彼此很少有机会见面。趁此机会,便互相宴请交往,黑木崖上一时热闹非凡。
曲洋不喜热闹,便很少去参与聚会。周芷若自然也懒得过去凑热闹。
过了数日,随着教众陆续离开,黑木崖便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曲洋多年来对教务都不甚热心,将心思大多放在搜寻曲谱之上。见教众都各行其是,便也有心离开黑木崖,继续未竟事业。
东方不败倒也并不阻拦他离开,只是要将周芷若留下,“曲长老尽可自便,不过本座看令孙女骨骼清奇,是块材料。不如将她留下,由我好生教导,免得你耽误她。”
曲洋十分不愿,推拒道:“非非能入教主的法眼,是她的福气。只是她自幼就被我惯坏了,十分任性淘气,属下只恐她不听话,惹教主烦心,耽误圣教大业。”
东方不败玩味地道:“令孙女分明十分听话乖巧。淘气?任性?曲长老,你这说的是谁啊?莫非我们说的不是同一个人?”说着脸色一沉,逼问道,“还是曲长老觉得,本座十分无能,连一个小姑娘也教导不了?”
曲洋见东方不败张口,就将一顶自己对他不敬的大帽子给扣了过来,心中暗暗叹气。他在教内多年,虽然因为常年在外,与东方不败不算如何相熟,却也明白,东方不败的脾性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好。
若是自己当真惹恼了他,只怕东方不败即便不会立时就对自己动手,终究也会记恨在心,寻找机会收拾自己祖孙。
自己年纪老迈,活得也够长了,死便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可小孙女还这样小,又这般乖巧贴心,若是连她的性命都无法保全,那可太对不住她了。
可若是将小孙女一个人留在黑木崖上,自己又如何能够放心得下?虽然如今东方不败登上了教主之位,看似一片太平,可实际上却是暗流涌动,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引发什么事端。小孙女再聪慧机敏,到底还是一个小孩子,面对复杂的局势,未必能够自保成功。
因此,曲洋既不愿意将周芷若留下,又不愿意十分得罪东方不败,当真是左右为难。正要措辞继续推拒,却听东方不败道“左右没什么紧急事情,曲长老不妨再想想”。曲洋只得应了下来。
曲洋自是在心内思量,到底要如何解决此事。回到住处,就见周芷若迎了出来,笑嘻嘻地问:“爷爷,东西我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我们什么时候走?”
曲洋忙压下心内焦虑,笑道:“教内还有一些事情,我们晚两天再走。”
奈何他并非那种长袖善舞、情绪分毫不露的人,虽然竭力想做出一副太平无事的样子,却也无法像平常那样轻松。
周芷若何等聪明?且她又与曲洋相处甚久,自然看出曲洋神色与平时有几分不同,像是心内有事,便明了只怕曲洋有事瞒她。
她略一思忖,便猜到此事大概与东方不败有关。
周芷若笑容一淡,对东方不败顿生不满。想到曲洋既然不告诉自己,便是不愿自己知晓,自己何必说出此事,让曲洋为难?
想到此处,周芷若便做出什么都未察觉的样子,拉住曲洋的袖子,撒娇道:“这样也好,我们也能多过几天舒服日子。”
曲洋见她乖巧得紧,再想到平时她随自己在外地,事事都需要亲力亲为,远不如在黑木崖上舒服,不由得神色一暖。摸了摸她的发顶,道:“非非喜欢在黑木崖上?”
周芷若扬起笑脸,道:“我喜欢爷爷呀,爷爷在哪,我就去哪儿。”
曲洋笑容更盛,暗暗想着,一定要带小孙女一道走。一时想不到合适的法子,便对周芷若道:“爷爷有事,你自己出去玩吧。”
周芷若应了一声,便转身出去了。转过身来,她脸色便沉了下来。让爷爷不高兴的事情,肯定和东方不败有关。
她毕竟不是真的小孩子,早就从曲洋口中听说过东方不败的事情。她心里明白,东方不败的武功计谋,在整个日月神教都是顶尖的。
虽然自己前世练过九阴真经,可因为起初练功不得法,并未练就什么高深的武学。后来迫不得已,只能重新修炼。等到自己变成曲非烟,先前所练武功都白费了。
更因为曲非烟年纪幼小,又没有多高的武功底子,自己也不敢强行修炼,因此,多半都是跟着曲洋练习他的武功。
曲洋武功不弱,教导自己的时候,也并不藏私,自己又私下练了峨眉派的武功,以及一些自己明了的九阴真经武功。对其他人而言,自己的武功也许不低了,可估计,还是远远不如东方不败。
这样算来,自己加上曲洋,都不是东方不败的对手。更何况,此处又是黑木崖,如果对上东方不败,那简直就是绝对的找死。
唉。想到这里,周芷若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想想又觉得好笑,自己连到底是什么事情都还没弄清楚,就在这里瞎想,又有什么用处呢?当务之急,是先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曲洋是不会告诉自己的,别的渠道自己也没有,看来,还是要去东方不败那里打探打探。
日月神教的正堂和东方不败的住处,周芷若是不愿进入的。那么,剩下来的选择,就只有一个了。
周芷若想明白了,便在晚间往当日碰上东方不败的地方去了。果然不多时,就见东方不败来了。
周芷若也不多言,顺手扔了一个果子过去。
东方不败接住果子,大嚼起来。瞥见周芷若脸色不大好看,淡淡地道:“谁惹你了?”
周芷若冷笑几声,道:“我还真是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圣教主了,值得让您为难我爷爷?”
东方不败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声音凉薄如刃,“本座也不知道,本座这么惹人厌,好心教人武功,怎么就是为难别人了?”言毕,啃了一半的果子,也被无情地摔了回来。
周芷若诧异地接住果子,立时想起当日东方不败的话来,心内了悟:看来,东方不败估计是又提起了收自己为徒的事情来,曲洋舍不得自己,拒绝了此事。
自从当日在众人面前,被黄衫女羞辱,周芷若就明白,在江湖之中,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有武功才是王道。东方不败武功卓绝,自己若是能够学到,自然是好的。
可若是被当做控制曲洋的人质,自己可就不乐意了。毕竟,如今无条件对自己好的,也只有曲洋一人而已。谁要伤害曲洋,自己都要和他拼命。
周芷若心思电转,看起来,若是不答应拜在东方不败门下,自己和曲洋都无法离开黑木崖了。与其如此,倒不如自己留下。曲洋素来喜爱在外游历,就让他离开黑木崖好了。等到自己练就九阴真经,还怕东方不败?
想到此处,周芷若“哦”了一声,道:“为什么没有人征求我的意见?”
东方不败闻言一怔,便没做声。
周芷若把刚才被他摔回的果子又递了过去,道:“我乐意留在黑木崖上,崖上有吃有喝的,岂不是比风餐露宿,事事亲力亲为,强上许多?”见东方不败神色稍霁,她话音一转,“不过,我爷爷自来习惯东奔西走了,就让他离开吧。”
东方不败心知她这样说,必定是为了让曲洋顺利脱身。见她小小年纪,便为祖父打算,这般骨肉深情,他从未体会过。不知怎地,忽然心内一酸,也不言语,从周芷若手上夺过果子,转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