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发现场很凌乱,凌乱感并非来自房屋内散落各处的家具,而是发现骸骨的地方,除了墙壁被拆除时留下的残迹,这个卧室内没有其他东西,房间意外的空旷,却给人莫名的凌乱感。
高彦博带着柏静、朱德安几人和柳篱一前一后到达案发现场,老规矩,法医先对尸体进行初步检查,再由法证采证,不过现场只有一堆被拆下的墙和没有移动过位置据说是骸骨其实是还在腐化的尸体,就算是经验丰富的朱德安看到这具尸体都忍不住皱起眉头。
柳篱先去检验尸体死亡的原因,有没有缺少,就目测,这具尸体算不得骸骨,虽然头部和其他可以看见的部位已经出现了白色的骨骸,但尸身还在慢慢的腐化当中,仔细看着,还有虫子在尸体上慢慢的蠕动着。初看一眼,只觉寒意从心底升起,直击大脑,让人恨不得立马离开这里。
作为法医,柳篱早已习惯,这样的情况他并不是第一次碰到。没有带上口罩,他要仔细辨别周围的气味,手上套着白色的手套,仔细检查着尸体。
只是让人纠结的是衣物已经黏在尸身上,想要剥下衣服检验尸体就现场的条件不是一件易事。柳篱和高彦博对视一眼,高彦博上前,和柳篱一起仔仔细细的研究一番衣物与尸身的粘合度。
检查之后,高彦博和柳篱皆眉头紧皱,沉默不语,似在思考。重案b组的黄sir,高级督察,能成为高级督察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简单的人,只看高彦博和柳篱的神态就知道事情不对了。
“怎么样?”虽然知道,但还是忍不住抱有一线希望,谁都不想碰到一件棘手且无法入手的案子。
“棘手。”简单明了的两个字,高彦博和柳篱一同开口,让黄sir觉得他是不是最近过得太和平了。
这个案子和a组的那个案子不相上下,但是a组的那个案子,起码还有迹可循,现在这个看着周围的空荡,高彦博此刻觉得,法证在这个现场中,真的是鸡肋的存在。
作为案子中不可缺少的三人,对视一眼,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黄sir吩咐手下的组员去附近询问关于第一任主人和第二任主人的情况和联系方式,柳篱则和高彦博商量,怎样才是从骸骨上取下完整的衣物。
额头细汗密布,精神力高度集中,一时的不甚可能会破坏物证和尸身的毁坏,这些,在场的人没人能负担得起。柏静安静的站在一旁,眼也不眨的看着高彦博和柳篱的动作,并及时的将他们需要的工具递上去。全完的助手状态,没有一丝的懈怠,仔仔细细,一旦发现高彦博和柳篱额头有汗,她会小心的为他们擦去,动作轻柔不让他们分神。
这个场景,哪怕是原本可以无视的细汗,也是会变成一个事件的导火线。
柳篱的助手屏气,他生怕自己的某个呼吸打扰了高彦博和柳篱的专注,他没有柏静的胆魄和镇静,虽然他见过了不少的尸体,但是架不住他其实只是比柏静早到了一个月的新手。
可惜天不遂人愿,尸身上的衣物,若是不回法证部,还真是没法取下来。距离柏静他们来现场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除去一些必要的对话和查看现场,高彦博和柳篱想从尸体上将作为证物的衣物脱下来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而事实是他们连一片衣角料都没都取下来。
“不行,衣物已经完全贴在尸身上,想要拿下来,必须回署里。”将工具交给助手,看着柏静递来的湿巾,柳篱微微一愣,修长的手指透着淡淡的粉,与湿巾相辉映,白皙看不到任何老茧,但是,为什么他会分神对她观察的这么仔细?
完全看不出去柳篱的心里想法,清冷的气场如同往常没有丝毫变化,薄唇微抿,是因为这个案子棘手而感到烦闷。
“看来这次你法医部和我法证部要忙得团团转了。”虽然是玩笑的语气,但是不难听出高彦博语气中的微叹。
a组前几天发现的下水道骸骨还没有一丝头绪,今天又发现了莫名的尸体,和下水道案子一样,都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存在。虽然现场看起来简单明了,但是事实究竟如何,高彦博心中明了,只有更难没有简单。
看着散落在地上的金色,高彦博心想,验dna,恐怕有些难度。不过倒是可以和下水道案子一样进行容貌重组,这样子或许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虽然密封在墙里,但是尸臭难道没有人闻见?”此刻,柏静再次庆幸当年和allison经常去她姐姐那里串门子,要不然,这半腐不腐的尸体,那蠕动的虫子,微不可查的尸臭,可真的是能让人好一段时间吃不下饭。那会,她可是一年多没碰过肉类,就算是蔬菜,也必须是水煮的才能勉强入口。
从发现尸体开始,柏静的淡定,让柳篱侧目。在法齿科的一番专业知识,让柳篱对这个女子产生了不同的视角想法,似乎每次碰面,她都会推翻她之前在自己心中的形象。如此的淡然,一点都不像是菜鸟技术员,倒像是老手。他对她,似乎产生有了那些许的好奇,可是脑海中为何却忽然飘过某个人的名字。
“这个就要黄sir来调查,然后再来满足我们同样的好奇心了。”柳篱向来不多话,柏静在外人眼里看起来可亲但事实上她的性子是冷清的。这个时候,高彦博不指望他们两个会说出什么让气氛轻松的话,或许这两家伙的话冒出来,这气氛一瞬间的就沉重了。
“要是没你们法证和法医,我就算查出来也跟没头苍蝇一样啊!”轮亲疏,高彦博带领的法证部还是与a组比较熟悉,所以说话的时候,b组的黄sir语气之中还带着客气。
“德安,除去尸体,采证进行的怎么样了?”尸体上的衣物决定回署里好好考虑怎么对比才能调和出既不伤害尸体又能好好的将衣物取下的液体,眉头微皱,高彦博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证物。
“因为房主进行了大装修,加上这次的房主是第三任,尸体又是密封在墙里,目前没什么有利的证物。”朱德安觉得,这次的案子已经不能用棘手来形容了,因为现场没有一丝可以带回去的证物。
“其实也不算是没有证物。”安静的柏静突然开口,微皱的眉头显示主人的烦恼。
柏静出现场几次,但很少在现场出声,一般都是回到法证部才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明显能看出她的深思熟虑,对此,高彦博、朱德安几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而柳篱,则好奇柏静会说出什么,“这些砖瓦,起码能知道这具尸体是什么时候被封入墙内的。”
“还有砖瓦上的水泥,新旧程度也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指着被众人忽略的水泥,微抿的红唇,眼角眉梢的优雅透着一丝沉重。
“把砖瓦带回去化验我想到了,但是没想到水泥,小静提醒了我们,要不然我们还要走一些弯路。”朱德安不是什么心胸狭小的人,只是进入了社会,人心上总有那么些差别,说得是柏静,但又何尝不是间接夸高彦博会带人,如此隐晦的马屁,在场的都是人精,怎会听不出来。
“戴文,你和法医部的同事先带着尸体回去,我和高sir还有些事要讨论。”
“好的。”什么事?不了解但是不代表他猜不出,是想知道怎么才能从尸身上拿下衣物吧。虽然可能已经被尸水污染了,但不可否认,还会有蛛丝马迹存在。
黄sir已经收队,作为案发现场的这里也已经被封,除了b组组员,谁也不能进去。b组的组员有去周围收集消息,但是除了第二任主人,第一任主人似乎没人知道,这让黄sir觉得头痛。
因为柳篱还要和高彦博讨论怎样才能最大的保全尸身上的衣物及不伤害尸体,所以一群人一起离开案发现场。
高彦博是自己开车带着组员来的,柏静是在法齿科和柳篱一起来的。于是几人说好,在署里的餐厅里汇合,而柏静依旧和柳篱一辆车。
这个决定,让柏静忍不住对高彦博发送了怨念的脑波,只可惜两兄妹不在同一脑波上。
高彦博绝壁不会承认,他其实是想看两个性格如此相似的人,碰到一块之后会发生什么化学反应。
带着暖意的车厢,放着优雅恬静的钢琴曲,柏静坐在副驾座上,看着窗外一掠而过的风景,目光却是没有焦距,她在思考这件让人无从下手的案子。
一头雾水,烦躁之意油然而生,这个时候柏静不由庆幸她是法证部,而不是重案组的人,要不然她一定会前提秃头的。
“下水道那个案子,怎么样了?”车厢过于安静,就算有钢琴曲缓缓流动冲散了寂静,却也抹不去那莫名而来有些奇怪的尴尬,明明两人曾经很友好的玩笑过。
陷入自己思绪中的柏静一时没反应过来柳篱是在与自己说话,不过幸好她反应及时,没有将那奇怪的尴尬扩散,“正在调查麻包袋里发现的证物,面容重组的图片也应该到了a组。”
如果林汀汀小姑娘在场,一定会吐槽,你们两个的对话好无聊啊,完全是木有内涵。下水道的那个案子,在法齿科的时候,大家不是已经交流过了吗?!!!
或许是察觉这个话题的苍白,柳篱专心开车不再接话,柏静动作不变,依旧看着窗外,目光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余光,扫了眼副驾座上的柏静,略过了眼角眉梢的不会散去的优雅,眉宇之间偶尔显现的英气,侧面的线条堪称完美,那若有若无的温柔,仿若是罂粟在诱惑别人一步步靠近。
柳篱觉得最近自己的心情有些奇怪,大学时他曾辅修过心理学,但是主要心力都放在主业上,心理学低空飞过没有挂科已经算是好的了,所以他不知道他现在究竟是怎么了。
“你对今天发现的尸体,似乎很淡定。”柳篱不是什么好奇的人,但是他好奇,明明是法证新手,为什么柏静会对那样惨不忍睹的现场没有丝毫的反应,可是不排除,他不想两人就这么安静的坐着回到署里。
“大概,看得多了,所以习惯了。”点了点下巴,柏静想应该很多人都感到好奇吧,作为菜鸟技术员,第一次见尸体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柏静不知道,她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让人更加疑惑。
亲,你读的是化学系,就算辅修生物,但所以这看多了所以习惯了,其实是他们收听方式或者打开方式错了吧!这其中,压根就没有任何联系啊!!!!
柳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接下去,他觉得这时候,他应该是幻听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复活非完美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