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音仔细的听着幸村的呼吸。
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贴在幸村脸上。
“我……我不会放弃的。”神音眼里泪光闪闪,另一只手握紧的拳头,“希望总是在绝望之崖盛放出美丽的花朵,所以即使知道几乎没有希望,我也绝对不会放弃,因为,我不甘心啊,还想要再一次、再一次看见这个世界,再一次看见精市——我现在只是不知所措——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不能做的感觉,真的好可怕——自己真没有用什么的,不得不向那方面想。害怕以后看不见会成为家人的拖累,因为,没有人在身旁,我连喝水上厕所这种小事都……自己好逊,真的很怕,所以——”
说着,肩膀一耸一耸,竟然掉下泪来,哽咽着呜咽着,后面的话一片模糊,幸村也没有听清楚。
只是一点,他听得很清楚。
也是现在气氛会变成这样的直接原因。
“你,永远不会是我的负担。”幸村抱住神音,说出自己一直隐藏在心中,谁都不曾告诉过的秘密,“你一定以为我是在安慰你吧。”
被说中心思的神音身子一僵。
“但是不是的,我不是为了安慰你才说这些话。”幸村压低声音,“就算你看不见,可是刚才你给我倒水,做的还是很好;回家我可以像刚才那样走一遍,那样的话,你就不会这么无措;幸村家一点也不缺钱,你在家不必做什么事,自然有佣人……”
神音注意到幸村口中的多么温暖的词,“那,我要做什么——被你这么一说,我还是什么都做不了吗?”
幸村轻轻一叹,“其实,我从下决心要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不,也许更早——我就想把你藏起来,你知道金屋藏娇这个词吧,只是把这个金屋换成我们的家,不让别人看见你的美丽,想一个人独占你。身体、心灵都只属于我一个人。每次看见部员们没分寸的和你亲近,我就很想灭他们五感——”
神音心里小小的抗议:哪里亲近了哪里亲近了?人家被你又亲又摸的,和别人一次都没有!
“还有你——”幸村可不知道神音小心思,接着道,“你也太大意了吧,难道不知道自己是很诱惑的吗?真想打你一顿屁股,看你还敢不敢!”
神音想到上次被打的经历,直觉的往后一缩,“不要打了……”
幸村感觉到神音的反应,也想到了上次的事情,好心情的笑了笑,想到上次神音的反应,幸村将原本要出口的话语咽回肚子,“所以,不要勉强自己。”
也许那件事,不该让神音这么早就知道。
“你的坚强,我一直都知道,而且很欣赏也很为你自豪。但是,没有人说过,坚强的人不能停下来稍作休息,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远。”
“而我希望,成为你休息时候的港湾,给与你支持,所以,在我的面前,不那么坚强也是可以的。希望你可以依赖我。”
“好好想想我说的话,还有你说不会放弃我很开心。但是我不得不说一句残忍的话,就算失明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能活下去就不能随便丢下责任。你的家人、你的朋友、所有关心你的人,这些全部都是。”
“世界上有很多失明的人,他们有些是先天的不足,有些是意外,但是他们还是积极的活着。既然活着,就要活得有价值。”
“也许你觉得现在你什么都做不好,但是熟能生巧这个词,不是平白来的,对谁都一样。”
“所以,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我,心里的脆弱可以不必勉强,只有正视它,才能继续坚强的前进。”
神音没有回应,显然思考的幸村的话。
“好了,你也不要想太深了,睡觉吧。”幸村扶着神音躺下,关了灯之后挨着神音躺下。
虽然跟神音说这些话是希望神音可以不要那么压抑,但是幸村还是比较担心,神音本身就是一个犟性子,又喜欢各种担心,所以压力会更大。
而且,今天这个自称【白夜之子】女朋友的因果芸芸,行迹也很……奇怪。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是,是什么?幸村怎么想也想不出来。
铃铛,好像有什么秘密的样子呢——连神音、神音父母都不知道的秘密。幸村在因果芸芸漫不经心仿佛随意的拿走铃铛的时候,就判断出这样的结果。
幸村看到神音听到那句话时,表情还是很惊讶的。
神音和【白夜之子】好像很熟悉的样子,所以对因果芸芸这个女人的行为也没有介意。因果芸芸也是因为这个关系才来做神音的护工。
但是依着神音爸爸的性格,会答应因果芸芸来照料,一定也是有缘由的吧。
幸村伸手揉了揉眉头,复杂,觉得头里被塞进一团乱七八糟的信息,脑袋都快要爆炸了——未知的因素太多,太多的事情无法现在就下判断。
看来自己应该行动了。
这样被动,不是他的风格。
第二天正好是周一,幸村也就办了出院手续。
因果芸芸也一大早就过来了,面色有些沉——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铃铛变成那样,已经是无法修复的了。
神音只是一言不发。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情绪低迷。
但是,这样的事啊,不自己走出来是不行的。
幸村和神音一起吃过早餐,交待了神音几句好好养病不要乱想之后,便急匆匆的走了。
因果芸芸这才走到神音身边,看着神音试探着开口,“怎么,舍不得?”
神音摇摇头,反而觉得轻松一些了,说实话,他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幸村。
一些微末的事情,如果是在平常,幸村帮他的话两个人会显得很亲密;但是一直假手幸村,这让神音觉得很尴尬。
神音不答话,因果芸芸也不恼,早就从空哪里知道这个弟弟的性子,何况神音才遭遇这样的事情,有黯然是一定的,“怎么不说话,难道是在害羞?”
“嘛~在你们这个年纪也是可以理解的,美妙的恋爱,我懂的。”因果芸芸笑的很是开朗,一股自来熟的气氛,“神音酱,要不要出去走走?外面的阳光很好哦。”
……
神音并不答话,无神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又像是在遥望远方,不管因果芸芸说什么都很沉默,但是对她的提议都从善如流。
下午的时候幸村透华来看神音,带着自己制作的蛋糕,看神音低沉的样子,幸村透华想说些什么,究竟没有说出来。
蛋糕被因果芸芸用病中不宜多吃,装了大半进自己的肚子,直呼好吃,直接表达了希望幸村透华每天都送甜点来的愿望。
神音的爷爷和奶奶也来看过神音,切原香菜还特地送来了她做的和服,她知道神音素来喜欢飘逸古风的衣裳,于是便送来了。
这套衣服从颜色上看,配色十分清爽——白色带灰的纹付羽织,花纹很浅,但难掩其华丽;白色襦袢和青灰袴,看似随意的配合,却透着一股出尘的感觉。配上白色的小扇子,分指袜木屐一样不少。
神音穿上果然很仙。
虽然说是正装,但是因为设计理念是休闲舒适,自然是飘逸。
同时送来的还有一套花魁装,红配深紫色的花打褂,配上明黄色的带子,显得十分艳丽。
神音也露出这一天来唯一的好颜色,虽然看不见这和服是什么样子的,但是穿上果然是最舒服的。
一个月,就在这样看似平静的(非)日常中度过了。
神音的外伤也在时间的流失中一点点康复,额头上只剩下一条淡粉色的伤痕。
眼睛还是没有一点起色。
神音住院的事情是瞒不过立海队员的。
在神音住院的第一周周五,立海全员就来看望神音。心思各异。
回去之后就走漏了风声,一波接一波的后援团成员排队看望,将探视时间挤得满满的。
当然带来的甜品之类全部进了因果芸芸的肚子,她时常光明正大的偷看神音,打量的神色丝毫也不收敛,神音还是那样一副淡淡笑的样子——从立海队员来看过神音之后,神音就不再颓然,淡淡的笑容再次出现在他精致的面上,但是因果芸芸知道:神音他并不开心。
幸村每周都会来,陪神音说话,给神音说学校发生的趣事和比赛的进程,也只有这个时候,神音会真正的笑出声来,每每幸村要走的时候,神音都很不舍,任谁都能看出神音对幸村的依恋。
然而幸村就像是恍然未觉,过了探视时间走的干脆,但是眼里的不舍到底没有隐藏。
神音也只是含笑送幸村出门,待幸村走后,失落是那么明显,只是他自己没察觉到。
每次说到比赛,神音脸上就会露出向往的神色,那不是很深的渴望,却让因果芸芸觉得心疼。
她负责照顾神音,对神音的变化自然是清楚的——在朋友面前维持着笑容,但是却……因果芸芸叹了一口气,铃铛已经彻底毁了。
那六个铃铛,本都是守护法器。
现在就算是空,也没有办法恢复。当年用铃铛的时候就是想着无论如何要护着神音,才用法器连上神音的身体——只要铃铛不坏,神音的身体功能就会运行下去。
如今却原因不明的坏掉了,碎成粉尘。 神音的失明就是铃铛崩坏引起的,这件事情已经确定。剩下的五个铃铛也没有丝毫动静,一个月来也没有看出任何蛛丝马迹。
再久些时间,恐怕神音就要永远看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哈,你们这群看文不留爪的渣妹们,哼,我觉得当人渣挺好,赞成小音失明的举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