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窝蜂地冲进屋子里,纷纷以最快的速度往楼上冲去。
“走走!”
“走,快进去!”
不算宽大的楼里,一下子十分吵闹,说话声和急促的脚步声混杂着。
负责殿后的刘千古和文空急急忙忙将门关好,我们已经都跑到了楼梯上,准备上到顶楼。
这个屋子已经提前布置好,按照计划,我们从屋子的楼顶跳到离这栋楼只隔不过半米的另一栋楼,再从那栋楼里逃出。两栋楼所面向的街不同,两条街虽然隔的不远,但是要绕的路很长,等他们反应过来我们早逃跑了。
而安常在和伊叔,负责在这里演一出鬼戏,以拖延时间,再留下些小线索,制造一点谜团,让赵家的人多绕两圈。再者就是让他们以为这世上真的有鬼,以后对唐家的人多少都有些忌惮。执事那边,恐怕还没那么快明白过来,等他明白过来我们的计划也完成了,而且他那边有哑巴拖着,想脱身出来没那么容易。
这些都是小手段,只能起到迷惑作用,让他们把目标转移。最重要的是我们速度要快,因为赵家会第一时间封锁所有能出这个市的道路,在那之前我们必须逃出去,最好易个容,弄个假身份证。
屋子里还布下了一些机关,是文空的手笔。他是这方面的能手,弄些简单的机关不在话下。赵停棺故意开车从一些土路上绕,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让其他人能提前在这边布置好。这样也会让赵家以为赵停棺他们在有意躲避着什么人,那些人来自其他家族,随时会抢人,让他们觉得这次意外是理所当然的。他们暂时猜不到我们头上。
真是好一招借刀杀人,哦不,是金蝉脱壳。
我们帮他们的忙也是有条件的,文空和唐家宝要用我哥哥的信息作为交换。这是我自己的要求,伊叔并不是很同意,他觉得发生在我哥哥身上的事情远比我们想的要复杂。但我确实想知道,即便它会给我带来更多的疑惑和麻烦。
这两人始终对那次考古忌讳不已,不肯多言。不过这几年我哥哥还活着这是真的,只是现在和一个朋友在印度搞什么研究,但是那个朋友他们谁也不认识他,而且这些都是我哥哥跟他们提起的。这些年他们一直有着联系。
当我说出我哥哥假死这件事时,他们的态度和伊叔一样,不能说,坚决不能说。他们不知道我哥哥为什么要假死,为什么跑到印度去,这很有可能和他的那个朋友有关。
当然,这也只是文空和唐家宝的猜测罢了,他们说我哥哥在认人识人方面眼光是绝对不差的,他看得入眼的,觉得可以信任的人,就绝对可以信任。
考古队也几乎散了,只剩下队长和几个主干。至于文空和唐家宝找青桐面具的原因,倒不像其他人般为家族所累,只是那次考古遇到了些事情,几个人没办法才分道扬镳,各自寻找解决的办法。
那些事情他们说不清楚,更不敢对外人说,他们的内部也面临着一种非常奇怪的气氛:一方面,队里的队员感情都是真的,都很深,这一点不可质疑。但是另一方面,这些人又相互猜忌着。很奇怪的说法,他们对自己的朋友深信不疑,可以在生死关头把后背交给对方,同时又怀疑着对方。
这种猜忌不无道理,一个真正的朋友不会害你,但他会根据自己的判断把一些他认为对你不利的信息隐藏起来,有时候还会编造出一些假的信息来迷惑你,他觉得那样可以保护你。但你觉得那些信息对自己至关重要,可能是破解某个谜团的关键,于是就开始猜忌。
有点像我现在的情况,伊叔和安常在有事瞒着我,他们不会害我,但是他们的隐瞒给我带来了极大的困惑。可以说,如果他们全盘托出,那我所疑惑的很多问题都能得到解答,我们也不会这么被动。但他们就是不愿意告诉我。
冲进屋子后,由莫已打头,一股脑冲着楼顶跑。
跳去另一栋楼,说着容易做着难。且不说中间隔着半米,再看看,两栋楼可是有着三米多的间隔,也就是说隔壁楼比我们这栋楼矮了一层。但是附近附和我们条件的只有这两栋了,最重要的是这些楼都是废楼,我们一时间拿不出那么多钱来买两栋好的楼(如今这楼价你懂的),而且在这里的话搞出什么破坏都没问题。
我们快速下了另一栋楼,不多时,那边便传出枪声,我们无暇去顾及了,楼下早放着一辆面包车,赵停妆和赵停棺早在车子里侯着了。
现在我补充一点,他们两个刚才确实在那辆爆炸的车子上,但是他们没有死,甚至没有受伤。他们早在身上做好了保护措施,但是赵家人在他们身上安装了跟踪器之类的东西,他们需要一场爆炸把那东西毁掉,而不是亲手破坏掉。在这里可以解释一下我们现在的位置和赵家的位置,两栋相依的屋子对着的两条大街都有路到赵家,这样形成一个角,这个角是个很小很小的锐角,赵家是两条线的交汇点,而我们所在的两栋楼分别是两条线的另一端。
我这样说大多数人可能不明白,我的表达能力也到此为止。我觉得可能画图才会明白。这个例子放到现实中会容易理解很多。两间屋子挨着,它们两个门总是有差距的吧?这个差距就是三角形的一条底边。而现实中的道路,总不可能像三角形的两条腰那样直吧?所以以两个房子的门和赵家作为三个点,整体上可以看做一个等边三角形,但是中间的路实际上是弯的。
事实上,赵家到我们逃出的那栋楼的路程更短,短了很多。所以赵停棺他们可以一早等在那里。赵家那边也不用担心,他们完全没想到我们会用这种方法逃跑,而且看样子他们大部分人手都集中在另一条街。他们发现我们从这条街逃跑了,会立即从赵家调人手来追,但是现在赵家里面能出动的人已经不多了。
我们打算从南宁的机场出发,再搭飞机到刘家。我们飞在天上,他们总不可能找个轰炸机来轰我们。怎么看都是到墨家所在的南昌最近,只是我们有意绕开墨家,免得显得一切太过于巧合,被人看出破绽来。而且墨家不是那么好惹的所以我们干脆绕开墨家,直接到刘家。这样明面上就是刘家人把我们给救了,八竿子也打不到我们头上来。
这次是文空和唐家宝先走,到上海踩点,把该布置的都布置好。我们早料到赵家管家(那个皮衣女人)会带人来,不管带多少人,只要有人混入她的手下中就有办法逃走。
同样的,事先假扮下人这一招在其他家族那里未必不奏效。只不过我们在这些家族面前用的办法不一样。
只是从赵家一家家的走,我估计会花掉我两个星期的时间,还得找个理由请假,唯二值得高兴的是这一趟旅途任何花销都算不到我头上。还有便是关于整件事情的一些信息。我本来知道一些,只是不如他们知道的详细。
比如哑巴小子,他确实是墨家少爷,墨染梅。道袍不是谁都能穿的,墨家有资格穿的只有两人,一人是现任族长,另一人就是未来的族长了。
而这道袍也绝非凡物。据说族长的道袍为紫色,准族长的道袍为水蓝色,皆由天蚕丝织成,出自神织女之手,千万年难灭。所以这两件衣服传了上千年,是件不可多得的宝物。
至于哑巴小子,他可神了。赵停妆说作为两大家族,赵家墨家曾想过联姻,所以她对哑巴小子了解很多。这其中还有一个传说。这个少爷的母亲谁也没见过,那个女人恐怕只有墨老爷子还有给她接生的接生婆见过。她在世人眼中总共只出现过两次,第一次她带来了墨染梅,第二次她带来了安常在。没人知道她来自于哪里,又去了哪里。但不可否认的是,墨染梅和安常在确确实实就是墨老爷子的血脉。
据说这位少爷五岁都没说过一句话,那时候墨老爷子还以为他不会说话。这可是很严重的问题,据说当时墨老爷子都想趁还没有多少外人知道他的存在,私下里把这位少爷给了了。
没想到他打起那心思的时候,就是那次娃娃第一次说话的时候,只有四个字。“墨家将亡。”一语震惊墨家上下。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学会说话的,也从来没人问过,估计问了他也不会回答。人们猜测,他生来便有语言能力,但是他不肯说话。他这种能力极有可能来自于他的母亲。
再后来,墨家人也发现了他有预言的能力,只是很少说话(呵呵遗传,貌似还包括面瘫),就是他预言了几个家族的未来。然而,那个时候他仅仅七岁。他预言的事情,从来没人能改变。此后墨家人对这个小少爷更是宝贝得紧,从小就各种磨练。
外面对他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不过我想大多是墨家想给他包装得神秘一点,牛逼一点。
这里还有另一个传说,关于墨染梅的名字。
他出生了之后,他的母亲便又不见了。她说这孩子命中有劫,到了时候,便自有天命在。后来墨家人请来一个算命先生算他的命,以便取名。
那个算命先生在道上也是出了名的厉害,这个人也是不太爱说话的那种,特别拽,说话也是按字收钱的。算命先生只给了他六个字。
血染霜,墨染梅。
我听到这一段的时候心里就犯嘀咕,这群人都是傻蛋,这六个字能听出个鬼来?随随便便就给坑走一大笔钱。
然而关于这句话,他们还真解释出了点名堂来。墨家人给了极其恰当的解释,血染霜,墨染梅,预言着墨染梅的劫难可能是在冬天的早上一个有梅花的地方,而且有霜。
我无语,居然还可以这么解释。
不过我就奇怪了,既然墨家这么宝贝他,这不见了三年多,墨家还淡定得下来?明里暗里都应该有所行动,却没听到一点风声。这次我和赵停棺几个走了,倒是亏了哑巴和执事缠着。以他的功夫我也不担心,反正伊叔他们完事后会去找他。
不过,听他们盘点了一下最近的情况,这几个家族的格局我也大概了解了,用的都是比较古老的运转模式,有一定的等级制度,有点像周朝分封制,不过因为衰落,格局多少都变了些。墨家看起来强大,其实内部分歧极大,墨家执事野心勃勃,背后有堪比墨老爷子的势力。但是此人生性狡猾,眼前一套背后一套,墨老爷子这多疑的性格他竟也能瞒得过。赵家还是赵老爷子最大,皮衣女人忠心耿耿的,但就是手下人太乱了些。刘家老爷子将行就木,连床都下不了,一切事务都交由刘家大少爷刘四方代理,和他家管家斗得如火如荼的。莫家看起来是最风平浪静的,不过天知道它平静表面下有多少暗流涌动。最后是陈家,可是乱得不得了。陈家的权力大部分集中在陈夫人手里,不过这位陈夫人是后来上位的,阴险狡诈,陈家管家也有极大的权力,明摆着想把陈家掏空。只可惜陈家族长现在已经没有实权,两人把陈家闹的是鸡飞狗跳,没一天安宁的。
好吧,我承认我唐家也不是什么慈善家族。唐家遇难之前的格局是这样,我的父亲,唐家族长早逝,所以由几位叔叔来代理事务。大概是我爷爷能力好(大雾),我共有十四个叔叔,我爸是族长已然我爸最大。十四个叔叔品性不同观点也不同,据说放到一起能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
这样的格局,唐家不乱才怪。伊叔这次能带那么多人来,其实是动用了很多权力才做到的,这之后一段时间,他的控制权会处于一种几乎冰封的状态,作为动用这种权力的代价。
我开始听着还兴趣盎然,后面却越发乏闷,以至于最后陈懓和我讲陈家那一段,我是半打着瞌睡听完的。这有点像上政治课,我高中时期学的文科却最怕政治,当初选文科恐怕是因为觉得理科那边物化生三科我都怕,文科我只怕一科,怎么说都要好一些。
我又记起了以前上的历史课,我因为失忆把那些东西都忘了,就专门找老师来补习。有一次讲到新中国成立的那一段我记得非常清楚,因为在我段时间内复习了大量历史之后在对历史做出总结的时候,当时一个人说的一句话让我十分有感触。
原谅我已不记得那是谁,原话也已经不记得了,毕竟那不是考试要求背的内容。说中国历史是个循环,分分合合,合合分分,好像中国历史就是个朝代更替,盛衰循环的死圈,加上中国以前比欧洲兴盛,后来被欧洲赶超,更加剧了这种感觉。
当时毛主席就回答,说新中国一定会跳出这个死圈。现在看来效果已经出来了。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而是这几个家族。他们无法逃脱这个怪圈,或许上个世纪他们走在大街上的时候人们都不敢抬头看,但他们陷入了这种死圈里,旧的体制使得他们也面临着和旧体制一样的结局——毁灭。
像延续了两千多年的封建制度那样。
历史老师说,这种时候往往会有一些比较聪明的人站出来主张改革。
我觉得他们这次的行动顶多算得上是洋务运动,治标不治本。洋务运动好歹还学了西方一点东西,也传播了一些思想,促进了资本主义发展,但他们不一样。这些家族似乎根本不打算改变体制来顺应潮流,而只是一昧地想把家族维持下去。
有点像慈禧太后,我相信主张改变体制的人是有的,比如像赵停棺他们这一代人,完全接受着新思想的教育,面对着先进的社会,而另一边就是自己的家族。他们会想些什么呢?他们学历史的时候,肯定也有所领悟了。
但是前一辈人的力量太大,他们这一代人只是刚长齐毛的鸟,根本没力量去争,也没老一辈人那么有经验。这和我国封建社会末期的景象实在是太像了,旧势力和新势力的冲突,旧思想和新思想的冲突,旧制度和新制度的对比。只是这种现象,远比封建社会末期来迟了几乎半个世纪。
好吧,不小心说多了。不过我觉得以上比喻真的很贴切。
赵停棺在开车子,刘千古坐在副座放了几首曲子哼哼唧唧地跟唱,每每高音都上不去,老是跑调,吴爵吐槽了他一路,说哥们,你要是哪天想毁灭世界,去开个全球演唱会,保准到哪哪儿生灵涂炭。
刘千古不理他,现在他恢复了男儿身,但我知道他肯定免不了被几个女生打一顿。毕竟……他丫的可是在女生宿舍混了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