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荣禧堂上房。
代善因为一贯身子强健,旬日登山健步如飞,贾赦贾政常因为赶不上老父脚步被鄙视性责骂。
故而,荣府众人上至贾母,下至丫头,无不以为荣国公代善,就是一颗万年不倒常青树。
只要常青树不倒,荣府上下三代纨绔膏粱,则可锦衣玉食,富贵永远。
因此,代善虽然马失前蹄摔了,众人的却吓得不轻,代善醒了,众人便万事大吉了。心中感慨,老爷子果然老当益壮,经得起摔打。
贾赦贾政回去俱是蒙头大睡。
大太太张氏挺胸大肚子,身子羸弱不能过来伺候,得知贾赦回府,几次派人询问,贾赦睡得死猪一般,公爹情况还是从陪房嘴里得知。
得知公公无碍,张氏只是感谢菩萨,这个府里没有老公爷,就无人可以节制贾母贾赦母子,也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子。
因此,自从前日老公爷晕厥,张氏深感担忧。 如今终于一颗悬心放下了。
回头却说李莫愁昨夜打通任督二脉,按照仙姑教授梦中练功法子,梦中练功。
其实,李莫愁自己也有些说不清楚,她每次进入灵幻空间,倒是灵魂出窍,还是身体本尊,因为她清醒状态下,虽然可以吸收灵气,却从未进出过仙境修炼,一般都在似梦似幻之间才能哎呦那个充满灵气空间。故而,李莫愁根本不知道这个灵气仙境,倒地是自己幻觉,还是实实在在。
李莫愁也不甚在乎仙境真假,她醉心者只有武功。灵气可以助她武功精进,然后帮助她乐意帮主之人,这就够了。
却说李莫愁整夜在仙境吸纳灵气,炼化成自己内功。
小青姑娘送给李莫愁这个灵气空间,乃是当日观音送给白蛇炼化妖气之所,充满了佛心正能量灵界,李莫愁这个凡人灵魂得益匪浅。这灵气吸之,不仅可以精进武功内里,还可以平复心头邪念,净化灵魂。
这也是李莫愁很少夺人性命缘故。否则,像是王氏贾珍贾赦这些混账东西,早掐死八百回了!
次日早起,李莫愁觉得神清气爽,落在外人眼里,便是老公爷体质一如既往康泰,摔下马来也不过睡一夜便又生龙活虎雄风抖擞了。
李莫愁与贾母高坐堂上,贾赦,贾政,王氏一次上前请安。末了,贾赦,贾政告辞,上衙门去了。王氏却留了下来。
李莫愁知道。王氏这是等着伺候公婆。
哈,李莫愁发现一个事实,贾母并不跟贾代善一起居住,原来贾母老早就搬去荣庆堂了。
旋即,李莫愁羞涩发现,自己有一双半老徐娘的姨太太。
昨日因为贾代善一死致命,贾母命人关押起来。大约贾代善一死,这二人不死也要脱层皮。何不该,贾代善又缓过来了。贾母也只好下命放人。
二人上前来见礼,泪眼婆娑:“国公爷,侍妾以为再见不到”
估计贾代善很吃这套吧,李莫愁却不喜欢,半脸一哼。二人吓得花容失色,顿住话题,急忙起身伺候左右。
贾母原本面色沉静,此刻竟然缓和不少。亲手给李莫愁斟上茶水:“国公爷不是最爱茶水明目么?”
哈,李莫愁被她提说,这才想起来,贾代善确乎有这个是嗜好。李莫愁双手沾茶,两边一抹,贾母亲手替她丝绢子一按,挥手道:“摆饭吧!”
李莫愁愣了下,难道不是元春迎春宝玉来了一起用么?
贾母很敏锐发觉李莫愁异样,问道:“可是那里不妥?”
李莫愁皱眉,忽然发觉若是这般问法才是不妥,因道:“大太太呢?”
贾母以为李莫愁这是挑大太太理儿,因道:“大太太身子沉,我做主免了她早安了,老爷不记得了?”
李莫愁摸摸额头:“哈,倒地上了年岁,昨日跌一跤,不光头疼,记忆似乎也有些模糊不清了。”
贾母本来已经拿起筷子了,等着王氏替她奉菜,闻言忙着放下道:“国公爷怎不早说,王太医就在府里候着呢”
贾代善身子一向很好,前世就是没得及治疗,猝然而逝。这一世被李莫愁夺舍,昨日又发脾气,贾代善一项执拗,王太医不敢自讨没趣。贾母也因为贾代善一项身体康健,也有贾代善挑刺宝玉制气部分,竟没再提说汤药之事。
这会子见他发作两个泪泡眼姨奶奶,夫妻情分占了上风,坚持让王太医来请平安脉。
王太医号脉,作揖道喜:“老公爷真是老骥伏枥,吉人天相啊!”
贾母一旁不放心:“倒地岁数不饶人,你可看仔细了,才刚还喊头晕呢。”
王太医道:“这是自然呢,上了岁数谁个头晕目眩呢,老太太安心,我这里出个方子,吃上三幅,保管老公爷活到八十八,九十九!”
李莫愁嘴角抽抽,鸡皮鹤发,活那么长有什么好呢,只是这话说不得,她作揖极为顺手:“承你吉言!“
贾母命人打赏。这边自有贾珠贾琏陪着王太医处方。兄弟又亲自将王太医出府。再有亲自配药,熬药,双双回来伺候李莫愁吃药。
李莫愁苦的要哭,心头却甚感激,孺子不错!
贾母笑盈盈的只夸赞二人,又问贾琏:“今儿可见过你母亲?可好些了?”
贾琏面露戚色:“腿脚肿得很,直喊头晕,又不能随意用药,全靠底子扛着。”
李莫愁不大懂:“为什么不用药?”
贾母一嗤。
李莫愁黑沉了面孔,瞅着贾琏。
贾琏道:“太医说了无碍,母亲却怕伤着弟妹”
这边正在议论呢,外面忽然人声嘈杂,夹杂着凄凉哭喊声:“老太太,大太太不好”
众人大惊失色。贾琏已经冲了出去,却见母亲陪房流泪满面哭得腿软:“二爷,快救太太”
李莫愁闻言顿时心中一道闪亮,你妈,这大太太只怕不是邢夫人呢!
贾母一边吩咐赖大请太医,一边自己匆匆收拾出门上车往大房坐镇。李莫愁得知这大房太太是贾琏亲生母亲,再也坐不住了,你妈,这可能是她能够顺利安乐死的关键所在了。
贾琏舅家可是帝王之师,贾代善当初只差没跟太上皇打滚放踹才骗回家长子嫡媳。李莫愁知道,这一回若不用非常手段,大太太必死,李莫愁这辈子不想看见邢夫人!
猛然间,李莫愁心生一股大家长责任,大踏步出门,随手拧起愣怔贾琏,二人骑马一路飞奔,到了大房偏院。
哎哟,大房已经乱成一锅粥。
李莫愁与贾琏到时,却见一个美貌媳妇子跟那大声呱呱。心中一顿,李莫愁便知道这人是迎春生母姨娘。只怕张氏之死跟她有关。马鞭子一甩,一鞭子将她抽个仰面倒:“混账老婆,不想死就滚!”
一众看热闹的姨娘见最受宠的姨娘被抽的半死,那里还敢咋呼,一个个溜之乎也!
像是荣府这种人家,媳妇生产之前稳婆就进府了,虽是早产倒也不知手忙脚乱。
方才那陪房之所以惊慌失措,只为张氏不是正常发动,怀疑有人故意要害主母,这才吵嚷起来。
贾母倒时,李莫愁已经大马金刀震住场子。
只是,李莫愁如今化身男性,只能在上房中堂坐镇。贾母则可以进取产房,片刻出来禀告:“孩子已经顺头,大人也无碍,只是胎儿才刚八个月”
贾琏母亲前世的却死了,是不是死于难产李莫愁并不清楚,因为前世这事儿实在跟李莫愁没有关系,就是迎春的记忆里也没有这总事情记忆。不过按照贾琏对迎春不大作兴来看,贾琏母亲应该死得有些冤枉。估计贾琏心中有所怀疑,这人应该就是迎春的生母。否则,贾琏厌弃一个不会跟他争抢爵位的庶出妹子根本就说不通。这也是方才立马从后出手收拾那个良家姨娘的原因。
如今,闻听贾母言称媳妇身子除了些许虚弱并无大碍,李莫愁越发坚定了张氏陨落乃是,因为迎春生母是良家出身,一旦主母辞世,她就有机会扶正,一步之差,地位待遇天差地别,很难有人不动心。
只是李莫愁如今是公爹身份,即便身怀奇功也难以救赎。所以,李莫愁能够做的便是杜绝一切鬼魅魍魉作祟。
主意拿定,李莫愁蓦然出声打断贾母絮叨:“所有大房伺候丫头婆子稳婆,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给我到院子里集合!”
贾代善在荣府就是天王老子,此言一出,呼啦啦出来一大群人,乌压压一大排。
李莫愁一直贾母跟那报信婆子:“你们进去照顾大太太!”
然后背着手背往外院而去,来至前院廊下站定,马鞭子一挥,哗啦一声,将院子里预防走水大瓦缸抽得四分五裂,配上老公爷黑黢黢,煞神一般怒容,一一排排老婆子小丫头一个个直觉腿抽筋儿,呼啦啦跪了一地,胆小的便唔嗯起来。
李莫愁再把鞭子狠狠望空一抽,但听‘啪啪’两声脆响。
满室唔嗯顿时烟硝。
李莫愁这才厉声喝道:“狼心狗肺,黑心肝的东西,几十人围着一个太太竟然跌倒了,不是有心作恶,也是懒惰可恶。我今儿说句话搁着,大太太这胎若是母子平安,你们这些伺候的个个有赏。倘有一差二错,她们母子但有一点差池,你们有一个算一个,统统陪葬!”
此话一出,众人无异听见阎罗王的掷签声,齐齐悚然,院中一片抽冷声!
李莫愁要得就是这个效果。旋即冷哼一声,马鞭子从众人头顶划过,声音冷森如修罗:“谋害主母等同谋逆,株连三代。一旦我的儿媳孙子出了差池,不光你们要死,还有你们父母子嗣,统统要死!”
此言既出,众人直觉钢刀架在脖子上,不对,是全家上刑场,只等张氏肚子里这倒特赦令。
一个个扑地磕头:“老公爷但放宽心,太太吉人天相,必定遇难呈祥!”
也有心怀感佩囍泪欲狂之人,这人便是张氏房里内管事妈妈,也是张氏陪房,后来嫁给贾赦长随的杜嫂子。
她一直为张氏不平,憎恨张狂跋扈郑姨娘,只是贾赦混蛋,贾母和稀泥,张氏人又贤惠,进来怀孕,郑姨娘在贾赦纵容下骄奢淫逸,整个大房现在是嫡庶不分,大有宠妾灭妻之嫌。
杜嫂子万想不到今日老公爷竟然横空出世插手后院之事,不由感激涕零,出列拜倒:“老公爷容禀。”
如此重要之下还敢出头说话,只怕是张氏死党。李莫愁鞭子一指:“讲来!”
杜嫂子道:“回禀老公爷,太太一项安胎,身子虽然虚弱,一时顺顺当当,我们这群奴婢也是十二分警醒,却还是被人钻了空子,可恶贼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给太太的马桶蹬上抹了清油,害得太太差点一尸两命。奴婢自问对太太一心一意,请求老公爷给奴婢暂时节制产房权利,因为老公爷您虽然英明睿智,却对产房鞭长莫及,奴婢很怕有人趁机下黑手,还请老公爷应允,只要能够保下主母母子,奴婢万死不辞!”
李莫愁盯着那婆子眼睛,见她不避不闪,眸光清澈殷切,当时真心实意。因问:“我若应诺,这责任便是你一人承担了,你为何感冒如此风险?”
杜嫂子磕头道:“婢子父母双亡,被叔叔发卖,当日吧差点落入老鸨子之手,是姑娘求了太太化了反被银子救下我,免落风尘,自那日起,婢子的命每一日都是赚的。”
李莫愁皱眉凝神,片刻点头,这种事情似乎是张家那种书香门第惯熟的做法。只是多数时候碰上中山狼。
李莫愁知道她的意思她敢这样大约是已经知道了具体害群之马,想要剔除,因道:“好,产房一切人事由你节制,不过”
杜嫂子马上磕头:“太太必定母子平安!”
李莫愁笑了:“我是说,有情况,你直接跟我通报,药材太医人士调配等等等等。”
杜嫂子闻言顿时泪眼婆娑,磕头如捣:“老公爷英睿智,慈祥宽厚,必定子孙满堂,福泽千秋!”
李莫愁挥挥手。折身进了上房中堂。
贾母已经命人在院子里烧起高香,带着迎春跟哪儿磕头祷告,念念有词。
李莫愁便命人端了把太师椅,跟那廊下坐着,把那观音灵缀得念珠挂在手上,合十念叨,拦门镇守。
贾琏在那廊下搓着手转圈圈,未几,李莫愁便烦了,喝道:“去迎迎你爹去。”
杜嫂子也是雷厉风行,点起平日自己信赖的几个大丫头,并小媳妇,其余一概下命关押在前院马房,并拍了自己男人带人看守。
贾赦所有的姨娘勒令他们不许出门,所有通房以及伺候丫头都被集中在后罩房里,命令执事婆子看管。并严正声明,倘若有谁敢私自离开外出,外面执事婆子即刻打断她的狗腿!
杜嫂子最后厉声威胁道:“你们是知道的,我领了老公爷军令状,也押上了自己性命,倘若我若有事,必定让你们先给我垫背!”
且别说,李莫愁这一套搞下来竟然有了奇效,张氏虽然历尽艰难,却顺利产下一子。
只是产后虚弱,又雪崩之症,收生婆子备了大量香灰童子尿。
李莫愁招手呼唤迎春近前,将手里浸泡灵气的白水递给迎春道:“去给杜婆子说,就说这事老公爷求告观音娘娘赐下玉瓶净水,太太饮了,必定康泰!”
李莫愁之所以让迎春出面,因为李莫愁已经看出大房家寨不安权势贾赦小老婆搅扰,李莫愁这是在给迎春找下家。取信嫡母,迎春这辈子才有锦绣前程!
迎春果然依言进房,传了祖父之言,亲手为了嫡母饮下玉瓶净水。
不过瞬间,张氏便觉得自己那即将散淡生命一点一滴回到身上,四肢有力了,脑袋清明了,眼皮子轻松了,眼睛明亮了。张氏拍拍迎春头顶:“好丫头,母亲疼你!”
随即,李莫愁下令关押所有姨娘通房,挨个排查谋害主母事件。
郑姨娘在大方根深蒂固,悄悄向贾赦求救,贾赦想着郑姨娘美味,颠颠派去跟贾母求情,不防头被李莫愁撞上,二话不说,左右开弓抽了双耳光,一脚踢倒,再踏上一脚,这才骂道:“八百年没见过女人呢,这样谋害主母毒妇你竟然替她求情?”然后踢一脚问一声。
“你猪脑子啊?”
“你是不是人?人家谋害你儿子啊”
“宠妾灭妻啊?”
“知道本朝宠妾灭妻什么罪啊?”
“你想害老爷被人嘲笑,不如老子先灭了你呢!”
最后,贾母求情,虽然没灭贾赦,却被罚去跪了一夜祠堂。
隔日,李莫愁命人拧他来问话:“可想清楚自己错在哪里?”
贾赦哭得三孙子似的,发誓今后必定不再宠妾灭妻。
李莫愁不许他休沐。
贾赦只好头重脚轻去上朝。一路上退杆子发软,全靠赖大指挥贾赦两个壮年伴当,半是搀扶,半是拖拉,将赖皮猪一般一样贾赦送去都察院点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