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明媚到刺眼,从天鹅绒窗帘后泄下几丝,悄无声息的钻进卧室,爬上女人精致的眉眼,爬上她即使睡着也微微上挑的眼角。
光斑很晃眼。
女人细长的眉皱了起来,卷翘的长睫轻轻煽动。
睁眼,视线里是大片亮白的光。
下意识的眯眼。
几秒,那些光渐渐散去,眼前的一切渐渐清晰开来。
这是一个有着硬朗线条和充满后现代气息的房间,屋内是再简洁不过的黑白搭配,经典,却又陌生着。
脑袋有些疼,太阳穴处涨涨的,可她却依旧辨得出,这不是夜色,也不是苏家花园别墅。
一夜宿醉,却在陌生的地方醒来,这意味着什么
柳嫣然瞳孔骤然一缩,猛地坐起身来,凌乱的卷发披散下来,垂在脸侧。
她茫然的看着这里,一动不动,唯有眸光轻轻闪烁着,落在虚无的空气中。
“吱呀”细长的一声。
下意识的回眸。
光影的交汇处,一抹高大挺拔如松柏的身影赫然出现。
那竟是顾江河!
一瞬之间心里涌起滔天巨浪,思绪如浪潮一般涌来,遮住眼底的清明,她一手撑着床,偏头,黑色的眸子紧紧的擒住男人英气的脸。
顾江河穿灰色的居家服,额前的碎发还在往下淌着水,唇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看着她,半晌,出声:“醒了?下楼吃饭。”男人的声音带着清晨特有的喑哑,在房间里扩散开来,致命的好听。
听到这句话,柳嫣然起身,坐正,蹙眉看着他,眼神依旧很不友好:“我怎么会在这里?”
顾江河轻笑,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你以为你应该在哪?”
她应该在哪儿?
柳嫣然眼底有光流转,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夜色。
“是你把我从夜色带回来?”她眯眼,微挑的眼角十足的戾气,握拳,眸光紧缩:“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
“你觉得我已经饥,渴到会对一个到处耍酒疯的女人有兴趣?”顾江河挑眉,结实的手臂插在口袋,黑色的短发下眉眼英俊又邪气:“柳嫣然,人要懂得知恩图报而不是反咬一口,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已经被三个猥琐的男人困在夜色。”
顾江河其实长得唇红齿白,是很周正的那种帅气,此刻偏头说话的模样,很有说服力。
柳嫣然对于昨晚的事情尽管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却觉得,三个男人的事情不是他杜撰。
她松手,将脸侧的发撩到脑后,若无其事的下床。
从衣架上拿过外套,似有若无的视线从男人的脸上划过,无波无澜,走到门边,开门。
刚刚迈出一步,手腕,倏的被人攥住。
“你要去哪儿?”身后,男人的声音沉沉落下。
柳嫣然抬眼,看向他,面无表情:“回家。”
“先吃饭。”顾江河握起她没受伤的手,径直往楼下走。
柳嫣然一动不动,声音泠泠落下,似冰似水:“松开。”
顾江河像是没听见,脚步没有一刻的停顿。
柳嫣然挣扎,可到底是个女人,只能跌跌撞撞的被男人拖着往前走。
“顾江河,你松开我,否则我立刻打电话报警!”杂乱的脚步声混着女人隐了怒火的声音。
男人脚步一顿,好笑的看向因一路小跑而面色潮红的柳嫣然:“报警?告我什么?”
“我,我告你强,歼!”上次在酒店的事情到现在记忆犹新。
“强,歼未遂,罪名不成立。”男人气定神闲。
柳嫣然咬唇,面对这个无赖的男人她竟无言以对!
顾江河看着她气急却又无计可施的模样,勾唇,重新迈步。
楼下,当满桌的菜出现在眼前,柳嫣然才发觉,自己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吃饭。
眼下想要离开几乎不可能,况且,她似乎无处可去,罢了,暂且先填饱肚子吧。
出神间,顾江河已经帮她拉开椅子。
柳嫣然微微一怔,才落座。
一顿饭吃的很满足。
擦了嘴她站起身来:“谢谢你的款待。”转身,却又想起什么似得,回眸,一双清冷的眸锁住男人帅气的脸:“但是,顾江河,昨天的事情我希望你可以当作没发生过,今后你我还是互不相识的陌生人,别来纠缠我。”
顾江河放下刀叉,才擦擦嘴,站起身来,一串动作如行云流水,慢条斯理,他走至她身边,黑眸熠熠:“陌生人?嫣然,昨天我可是又救了你一命,翻脸不认人就是你的回报?”
柳嫣然后退两步,顾江河比她高出整整一个头,站在她面前是有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感,而且,来自于男人身上特有的男性气息,叫她很不习惯。
她把手插进外套口袋:“我可以给你钱,你开个价。”
顾江河忽的笑了,唇角的笑意一路蔓延到眼底,他靠近,侧脸停在她的侧脸,压低嗓音:“相对比钱,我更喜欢以身相许。”
柳嫣然心口猛地一颤,眸光闪烁,半晌,偏头:“不可能。”
顾江河不语,只是抽身,讳莫如深的看她一眼,转身:“等我。”
“”柳嫣然看着男人消失在楼梯拐角的背影,蹙眉,什么意思?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几分钟后,男人又重新出现在视线里,逆光的方向,黑色的风衣将他的身形衬得如阳春白雪,那种凛然又干练的风骨,如皑皑白雪上的一颗青杉。
柳嫣然有些移不开眼。
不得不说,现在的顾江河,很迷人。
“走吧。”顾江河自然的牵过她的手,动作熟练的好似他们之间从未经过阔别的十一年。
“去哪儿?”她站在原地不动。
顾江河不答反问:“不走是想让我用昨天的办法把你抬上车?”
柳嫣然不解,对于昨天的一切,在她的脑海里只是一场空白。
顾江河松手,大掌却顺势穿过她的腰和膝盖,身体猛地悬空,柳嫣然的察觉自己的柔软撞上男人硬朗的肩部肌肉时,才知道男人口中昨天的方法到底是什么。
没有流氓,只有更流氓,十一年,这个男人真是越发的无耻了!
车里,柳嫣然窝进座椅,侧过脸,看向车窗,她害怕男人察觉她此刻脸上的那一抹红。
车子发动,红灯处,她望着车外嘈杂的人群:“我们到底去哪里?”为什么越走她越发觉得这条路熟悉的很?
顾江河修长好看的手指散漫的搭在方向盘,正视着前方,唇角有着浅浅的笑意,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他回眸看她一眼,眸光明灭,深深浅浅:“我们去一个能让强,歼合法的地方。”昭然若揭,那个地方再明显不过。
柳嫣然心底“咯噔”一声,不敢置信的偏头瞪着散漫的男人:“顾江河你疯了!”
绿灯亮起,男人踩下刹车,声音再认真不过:“我比之前的任何一刻都要清醒。”他转头,看着她:“嫣然,你们离婚了,不是吗?”
不是吗?
是的。
柳嫣然嘴唇颤了颤,这样明媚的天光里,忽然有冷汗密密麻麻的自脊背攀上来,直至最以后,指尖都一片冰凉。
顾江河在她鲜血淋漓的伤口上再一次洒了一把盐,叫她清楚的明白,昨日的种种都不仅仅是一场梦,而是再真实不过的现实。
这现实可真伤人啊,她咬紧唇,一句话都说不出。
一道响亮的手机铃声乍然响起在这沉寂的车厢内。
一首爵士乐,歌手有着沙哑而性感的嗓音,不是她的手机。
顾江河接通电话。
电话那端传来一道急切的男声:“顾队,京汉路72号发生一起命案。”
顾江河脸上所有的笑意一瞬间敛去,面色变得凝重:“好,我立刻赶过去。”
车子掉头,飞速朝着案发现场疾驰而去。
柳嫣然此刻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好像出了什么事情,她攥紧安全带,顾江河把车开的极快,她有些害怕。
“坐好了。”顾江河从余光里察觉到她的小动作,沉声提醒。
“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柳嫣然又将安全带紧了紧。
顾江河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嗯。”
柳嫣然没再问。
二十分钟,车子在众多警车中停下。
柳嫣然跟在顾江河身后下车。
“你回车上去!”
“不回。”柳嫣然的兴趣已经被眼前的一切勾了起来。
顾江河看她一眼,最后到底只是落下一句:“跟紧我。”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民居。
刚踏上转角的楼梯,一道黑影猛然冲撞过来,柳嫣然还未回过神来,一柄到架上了她的脖子!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