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萝独自一人走上曲桥,娇俏的身影倒影在盈盈绿水中略显憔悴。桥下曲波浮动,冷气如烟萦绕,好似一团阴霾环旋不去。心不在焉的云萝漫步上前,却不慎脚步踏空。她身子突然踉跄不定,心也恍然不知所踪只能随其倒去。
就在云萝以为快要倒下去的那一刻,一双温暖的双臂接住了她。衣裳翩然间,有些慌乱的她清楚地看到了太子刘奭那张柔仁俊雅的脸。这一瞬间的时间竟可以定格许久,云萝犹如漫步在云端之处一般,身子飘然若仙,感觉四周的清风像是一曲动听的乐谣,细声细语地在她耳边温和地鼓噪着。那惊鸿一瞥间,云萝的心顿时跳得飞快,仿佛又从云端步入了碧海蓝天之中,她眼里心里竟全是太子刘奭那飘逸如云的身影。原本有些冰冷的心也开始从慌乱到激动,又从激动到沉默,一直波澜不定。
温和的太子刘奭稳稳地放云萝下来,轻声责怪道:“在想什么呢,这般不小心!若不是我来得及时,只怕你该跌到这湖中去了!”
“嫔妾参见殿下!嫔妾谢殿下救命之恩!”云萝颤颤地行完礼后便是立在原地不动,满脸惊慌。
“本是一家人,总是行这些虚礼干什么?”太子刘奭扶云萝起来,又悠然地看着她道,“我记得你以前说话爽直,总是一副毫无顾忌的样子。今日为何这般拘谨了?莫不是在太子宫待久了,连性子也变了?”
云萝抬起头,怔怔地问:“嫔妾若还是像以前一样,殿下会喜欢嫔妾么?”
太子刘奭听后没有直面回答,只是轻声微笑道:“你倒还是这般口直心快!”
“不会了,是不是?”云萝亦是不理太子刘奭答非所问的回答。
太子刘奭眉头轻和,不再回答。云萝见此轻叹了一口气,柔声凄切道:“嫔妾做错了事,殿下不责怪已是嫔妾的万幸,如今又怎敢奢求其他呢?只怪嫔妾太傻,竟还天真地以为嫔妾可以再得到殿下的爱!”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太子刘奭摇头一笑,转身侧看眼前的浮光月影,嘴角轻启道:“若是怪你,今日又岂会这般和你说话?再说,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也就不要再提了。如今你知错能改,所做的事我也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这样已经很好了!”
“殿下真的不怪嫔妾了?”云萝闻言十分高兴。
太子刘奭点了点头,又道,“听说你近日身子不是大好,可就别在外面吹风了!一会儿再给染上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太子刘奭说罢,脱下自己身上的貂毛披风给云萝披上。云萝看着披风,内心一股暖流涌上,原本一脸愁容的她笑得满是甜意。
“早些回去歇息吧!我还有公事未处理完,得先走了!”太子刘奭轻声言笑,转身间又续道,“得闲的时候,我再来看看你!”
看着太子刘奭离去的背影,云萝心里乐开了花,“这样说,我夏云萝的机会就快来了?政君果然没有骗我!”
未央宫,漪兰殿。
淮阳王刘钦快步走进漪兰殿的时候,宫殿内左右站着的宫娥都齐身行礼。淮阳王却是笑容温和,身姿爽朗之中无不透露着他那份放浪不羁的英气。
“来了!”张婕妤笑容清和地放下茶杯,半是埋怨半是怜爱道,“我还以为你都忘记有我这位母妃了!”
“母妃说得哪里话?儿臣这不是过来看您了吗?”淮阳王刘钦笑着走到张婕妤身边坐下,又忙倒好新茶递于张婕妤面前,温声问,“母妃近日身子可好些了?”
“你看呢?”张婕妤低下头喝茶,笑着反问。
淮阳王刘钦很是认真地回道:“看母妃精神这般好,该是好些了!”
“身体是好些了,可这心里还是不舒服得很!”张婕妤满面忧愁地放下茶杯,挥手退去左右。
“难道是有人惹母妃生气了?”淮阳王不解地看向张婕妤,又笑着续道,“只是如今母妃最为得宠,儿臣实在是想不出还有谁敢惹母妃生气?”
张婕妤嘴角轻启,满脸温和道:“怎会没有?如今站在面前的这一个不就是在惹母妃生气吗?”
“儿臣何时惹母后生气了?”淮阳王刘钦装出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又卖乖地笑道,“儿臣从小可是最听母妃的话了!”
张婕妤面色平和,语重心长地说道:“听话?若真是听话又岂会背着母妃不去练箭,倒去想法子逗一宫女开心了?”
“母后都知道了?”淮阳王闻言不好意思地反问,心里却在暗暗责怪随身的太监办事不利落。
“你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母妃又岂会不知道?”张婕妤抬头看他,眼神里却满是怜爱。
淮阳王刘钦听后,急急地说:“那母妃答应儿臣跟她在一起吗?儿臣可是真心喜欢她的!”
张婕妤听后,笑问:“那姑娘叫什么名字?我倒要看看是怎样的一个姑娘,竟让我儿子肯为她花这心思!”
淮阳王刘钦笑着地回道:“她叫魏芷冉,人不光长得美,心眼儿也好!儿臣和她在一起很开心!母妃若是答应儿臣跟她在一起,儿臣就许她为儿臣的王妃!从此逍遥一生,不再过问这宫中之事!”
“胡闹!这样是连母妃也一起不要了么?”张婕妤一听有些动怒,额头开始痛了起来。
见此,面带愧疚的淮阳王刘钦连忙上前抚慰,见张婕妤神色缓和了些,又轻声说道:“儿臣岂会不要母妃?儿臣只是想要母妃答应罢了!”
“行了,行了,母妃都知道了!这事也以后再说吧!”张婕妤捂着有些微痛的额头挥挥手,又低头续道,“如今你父皇身体大不如从前了,却仍未有废太子之心!你若在这个时候还不用些心,可要母妃如何办才好?”
淮阳王刘钦闻言微笑道:“其实母妃您什么事都不需要做,只需坐着享福就行了。儿臣也定会加倍孝顺您的!何况母妃最得父皇宠爱,可还有什么事需要您操心的?”
张婕妤眼里满是深思,沉声道:“光有宠爱有什么用?更重要的还是握权,你明白吗?所以,钦儿你一定要万事胜于太子之上,才有可能让你父皇废了刘奭而立你为太子。”
淮阳王刘钦淡声道:“可母后该明白,儿臣并不想做什么太子,也不想当什么皇上!”
“傻孩子,不准说这些没志气的话!”张婕妤皱着眉头柔声责怪,又语带深情地续道,“母妃一辈子为你操劳,只望你过得更好。如今母妃年纪大了,能为你操心的日子已经不多了。难道你还不明白母妃的一片苦心吗?”
“儿臣明白!”淮阳王刘钦低下头。
张婕妤见此,轻闭着眼睛道:“罢了,你自己下去好好想想吧!母妃累了,想休息了!”
“那母妃好生歇着,儿臣告退!”淮阳王刘钦行礼退出,俊朗的外表下泛出几丝愁绪。
待淮阳王刘钦走后,张婕妤的侍婢锦云走进,“娘娘!冰糖燕窝好了,娘娘吃些再歇息吧!”
张婕妤摆摆手,只是轻声道:“速去查一查这魏芷冉是何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