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京到大阪的距离是多远呢?
如果搭乘新干线的快车大约需要2小时25分钟,偶尔碰上车票售罄的情况,就只能搭乘较慢的班次,那样得花费上半天的时间。
当然,也可以选取乘坐飞机的方式。
暂且不论搭乘飞机的金钱消耗,就说那飞机票的紧俏程度,也不是时时都能买得到的,至少得提前几天预订才行。
综上所述,从东京到大阪,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因此,自忍足就读冰帝学园国中部之后,他回到大阪的次数寥寥无几。
然而,最近的他却频繁地往大阪跑。
确切地说,一到社团活动结束的时间,忍足侑士去冲完温水澡,就会第一个拎着网球袋冲出球场的铁丝门,速度快到就连向日岳人都只能甘居第二的地步。
是什么支持着忍足这样积极地在两地奔波呢?
因为,远方,那块亲切的故土上有人在等待着他的出现。
有栖川润。
这是他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的人。
平日里,忍足和她同班,坐得虽然不算近,但转个头总能捕捉到她的身影。
社团训练的时候,有栖川润又习惯坐在观众席最下方正中间的位置,更是省去了忍足搜寻她的功夫。
或许是因为那时候的见面太容易了吧。
忍足侑士甚至没有不曾设想过如果有那么几天,见不到她的时候会怎么样呢?
会怎么样呢?
忍足侑士在心里默默地问着自己。
应该是像现在这样吧。
搭乘着速度最快的新干线,每到一个站点就习惯性地远远眺望月台上的站牌,然后计算着到大阪的站数。
总是在潜意识里抱着乘坐火箭的想法,搭乘新干线。
由此,产生“新干线真是慢得不可思议。”的感慨。
这几天的忍足侑士总算沾染上了东京人的习性。
突然就用苛刻的眼光看待时间了。
“要是再快一点就好了。”
在产生类似的念头之后,又惊慌地想要拾起大阪人骨子里的闲散。
然后,没过多久又开始焦急。
如此周而复始。
尽管整天揣着反复的心态,忍足侑士不感到厌烦,甚至有些乐在其中。
就像他最近和好友道别时候常说的那句话:
“她没什么耐心嘛,我可不想去晚了被骂呀。”
明明是埋怨的口吻,脸上却挂着宠溺的微笑。
至于同伴们嫌弃的眼神。
谁有时间管他们哟!
这些家伙八成在心里嫉妒得发狂吧。
忍足侑士饶有兴致地揣测。
被喜欢的人等待着。
是多么甜蜜的事情啊。
像迹部景吾、向日岳人这些寂寞的单身汉们肯定无法理解。
至于最近表情开始丰富的桦地崇泓嘛。
木讷的学弟也开始投入到恋爱中了吗?
对象是代替有栖川润履行会长职责的高桥望美?
忍足侑士对学弟的情感发展还是了如指掌的。
倒不是刻意去观察,只是恋爱中的少年会散发出和幽怨单身汉截然不同的气场啦。
“大阪站到了。大阪站到了。”
车厢斜上方的广播里开始循环播放提前录制的女性提示声。
明明是平铺直叙的调子,在忍足侑士听起来,却完全是另一回事。
那声音像是带了些许的跃动,整个都鲜活起来。
于是,忍足便一扫先前乘车的郁闷,快步地下了车,嘴角还弯成惑人的弧度,引得月台上等车的小姑娘频频侧目。
大阪呐。
那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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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足用大阪腔说话的时候,看着特别顺眼。
有栖川润是在无意间发现这个事实的。
听说忍足侑士的童年就是在大阪当地度过的。
毕竟是故土,就算很久没有涉足,对于背井离乡的人们来说,也是别样的存在。
就拿忍足侑士来说好了。
最近,他每次来医院看自己的时候,打招呼的第一句里总是不自觉地带着上翘的尾音,好像多欣喜似的。
有栖川润的心情也因此变得晴朗起来。
尤其是在她需要和青豆还有胡萝卜抗争的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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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栖川喜欢听自己说大阪腔。
这对忍足侑士来说,是极其容易观察出来的事情。
女孩子们其实是很难藏住心事的。
就算是有栖川润这样性格的女孩子也一样。
高兴啦、难过啦、郁闷啦。
即便不宣告得众人皆知,总会在细微的表情里体现出来。
所以,声称读不懂女孩子心事的男人。
并不是蠢货和笨蛋。
只是没这个心罢了。
反正忍足侑士是这样认为的。
就像前几分钟的他,刚刚踏进门,和有栖川润打个招呼的功夫,就立刻察觉心里有事了。
忍足侑士没有马上揭穿,而是装作恍然未知地把网球袋和书包放在一旁,搬了把凳子坐到床边。
要知道和女孩子交往是一门深奥的学问。
嗯,这是忍足侑士看完n本爱情小说得出的结论。
虽然能读懂女生心情的他比起网球部的某些人士已经赢在起跑线上,但真要进行下一步活动又是难事。
是要假装没发现由着她去呢?
还是关怀地道出她的异常呢?
就算是忍足侑士这样的天才,也觉得棘手。
于是,他采取了保守的措施,准备静观其变。
忍足侑士和有栖川润说了一会儿话。
用的是讨喜的大阪腔。
期间还被假公济私跑来的父亲逮个正着。
哪怕父亲临走时促狭地朝他投来一瞥,忍足依旧厚着脸皮继续说着。
就是这样大无畏的牺牲,有栖川润还是心不在焉。
嘴角虽然挂着笑容,却早早地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去了。
忍足侑士看着她怔忪的表情,心里狐疑。
最终选择放弃了“不探听女士秘密”的绅士风度,担忧地问:
“你怎么了?”
迎着忍足侑士的问题,有栖川润抬起头,望向他近在咫尺的脸。
泛着微黄的光芒从病房的窗户里投射进来,让有栖川润能够清晰地发现他额头上皱皱的纹路,还有鼻翼两侧的阴影。
有栖川润的视线上移,看见忍足侑士快要挤成一堆的眉毛。
这样不计形象的忍足可不多见啊。
有栖川润想着。
转而又对自己的走神感到抱歉。
有栖川润张了张嘴,想要通过撒谎掩饰自己的失态。
但就在一瞬间,欺骗忍足侑士的记忆便翻涌上来。
这段尴尬的记忆化成一条带着倒刺的利鞭,弯曲成极为骇人的形态,像是有栖川润一说谎,就准备狠狠地伺候上来。
于是,到了嘴边的说辞又艰难被收回。
有栖川润透过忍足侑士的镜片,去寻觅他那双藏着智慧和担忧的双眼。
忍足侑士像是发现了有栖川的不安。
也不开口说话,只是真挚地回望着他。
自瞳孔深处透露出值得信任的讯息。
有栖川润终于在与他的对视里获得勇气,下定决心说了话: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如果……”
有栖川润组织着措辞,谨慎而小心翼翼。
“如果,你发现身边某个很亲密的人有事情瞒着你,你会想要知道真相吗?”
有栖川润这话问得相当隐晦。
所幸她面对的忍足侑士不但领悟力高,并且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陋习。
忍足侑士早就从她迟疑的口气里,听说这问题的严肃性。
分明不是什么无谓的假设,而是她正在经历的遭遇。
忍足侑士沉默了一会儿。
心里自然有着关于这个问题的揣度。
有栖川说某个很亲密的人有事情瞒着她。
这样的描述让忍足第一时间想起了凤镜夜。
毕竟有栖川润住院这么久,忍足侑士居然一次也没在医院看见过凤镜夜。
大家都是在东京念书的学生,忍足又是每天都来报道的,如果说每次都碰巧错开,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尽管为自己的猜测而心里咕噜噜泛酸。
忍足侑士却从没有使坏的念头。
忍足认真地思考了一番。
几分钟之后。
忍足侑士推了推有些下滑的眼镜,看着有栖川润的眼睛,严肃地说:
“虽然我也想知道真相,但既然是关系很好的人,我还是会尊重他。每个人都有秘密的,不是吗?他选择这样做,也是为了我好吧。”
忍足侑士郑重其事地说完,沉默了几秒钟。
忽地,他换上吊儿郎当不正经的模样,用一种比迹部更自恋的语气说:
“就像我也有自己的秘密啊。你不觉得有秘密是成熟的标志吗?”
“不觉得。”
有栖川润冷淡地否定。
于是,忍足侑士酝酿到一半的搞怪表情就此僵在脸上,倒有了意外的逗乐效果。
无论后续发展如何,有栖川润获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而忍足侑士呢,也问心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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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的住院时间很快过去。
今天有栖川润就要出院了。
眼见终于要告别千篇一律的营养套餐,有栖川润早早地就换下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整齐地叠好置于床头,只等着承诺来接自己出院的哥哥现身。
有栖川润远远地便听见走廊响起的脚步声。
随着脚步朝着病房的逐渐临近,有栖川润几乎要确定来的人就是哥哥了。
原本坐在床沿的她快速站起来,朝着门口走了几步,一抬头便看见来人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庞。
居然是久违的凤镜夜。
凤镜夜像是没料到有栖川会来迎接自己一般,站在门外愣了几秒钟。
而有栖川润也是难掩复杂的神色。
在有栖川的记忆里,似乎自从自己住院之后,就和凤镜夜断了联系。
对一直没来探望自己的凤镜夜,有栖川润比起失落而言,更多的是庆幸。
因为,她总相信像凤镜夜这样谨慎的人,不会糊里糊涂地任由别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捣鬼。
至于她让道明寺找来的那两个英德学生,怎么看也不是口风紧的货色。
很明显,凤镜夜这么长时间不出现,却在这个当口从东京跑过来。
为的不是接自己出院。
或许,是来兴师问罪的?
有栖川润的脑海里立即就出现了这种猜测。
“凤君,好久不见了。”
对着还在发愣的凤镜夜,有栖川润不以为意,自然地朝他打招呼。
而凤镜夜也因为这一声招呼,迟缓地回过神。
他后知后觉到有栖川称呼里的疏离,本能地皱了皱眉,眼睛里流露出不知是受伤还是愤怒的情绪。
然而,这些陈杂的情绪又被他很好的掩饰。
凤镜夜以手抵唇,轻轻地咳嗽一声。
“很抱歉,没有来看你。最近……”
凤镜夜想把忙碌作为借口,却在有栖川润了然的眼神下,放弃了说谎的打算。
他静静地看了有栖川一会儿,想从她的眼神里捕捉到一些什么。
比如说惶恐、不舍或是其他。
但有栖川的瞳孔里除了他自己的倒影之外,没有藏着任何东西。
真是一双清澈得教人沦陷其中的眼睛。
凤镜夜鬼使神差地想。
他很快就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
眼前这人和光明磊落可沾不上边啊。
没来探望有栖川润的这段时间,凤镜夜如她所想,一直在追查沙滩事件的真相。
本来是自责于没能保护好有栖川润,从而想查个水落石出,给她个交待。
谁知调查的结果大大地出乎他的预料---出现在沙滩的那两个流氓竟然是英德的学生,并且还是受了有栖川润指使的。
凤镜夜回想起了那两个英德学生临走前讥讽又怜悯的眼神。
那模样就像在说:
“嘿,一个被女人玩弄在鼓掌之中的男人,真是可怜透了。”
望着有栖川润还有些苍白的脸色,凤镜夜却怎么也生不出怜惜的心情。
现在的他,胸膛里被灼灼的怒火充斥了。
凤镜夜的喉结细微地蠕动一下,极力地克制自己说话的语气。
用一种尽可能叙述的口吻说:
“沙滩上的那两个人,身份已经查明了,是英德二年级的学生。”
“嗯。”
凤镜夜以为有栖川的反应会很激烈,哪怕是伪装出愤怒的模样也好。
但她却只是简单的答应了一声,仿佛事不关己。
于是,凤镜夜心里最后的那点希望也破灭了。
他的喉咙像是被锋利的刀刃割裂一般,感到如窒息一般的难受。
大约是他的脸上也情不自禁地流露出类似的神情。
有栖川润终于看不过眼,主动地替凤镜夜补充起他没能说的话。
“他们已经告诉凤君了吧,这件事是我策划的。”
凤镜夜的脸色在一瞬间煞白,甚至到了让人为他的身体担忧的地步。
心里最坏的猜测被证实。
他疲惫地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停顿了片刻。
然后,重新戴上眼镜的凤镜夜恢复成往日那种镇静的姿态。
“我能知道理由吗?”
有栖川润摇了摇头,嘴边是一抹安抚的弧度。
“我想不出什么能让凤君谅解的理由,很抱歉,让你失望了。”
凤镜夜终于在和有栖川润的谈话里妥协。
他也终于认清面前这个人对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欢。
否则不会连编个理由的功夫都不愿意花费。
凤镜夜故作释然地笑了笑。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
“我尊重你的选择。”
凤镜夜说完这句话,冲有栖川润点了点头,便自顾自地提步朝门口走去。
他的步伐很急,背影也有些狼狈。
但这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最好的姿态。
凤镜夜正要打开病房的门,忽然拧门把的右手僵了僵。
因为在他的身后,有栖川润深深地弯下腰说:
“谢谢你愿意跳下悬崖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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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凤镜夜走后几分钟,有栖川润在病房里看见了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忍足侑士。
她挑了挑眉,心里对忍足侑士出现的时间赶到狐疑。
先不说他光明正大地翘课这件事,就说他和凤镜夜离开的前后间隔,未免也太短暂了。
这让有栖川润不禁认为,这家伙偷听了她和凤镜夜的谈话。
然而,忍足侑士的表情几乎可以用一本正经来形容。
他和有栖川润打了个招呼,径直把有栖川整理好的包拿在手里。
“不是告诉过你,我哥哥会来接我了嘛?”
“是这样的,你也知道阪大附属医院和有栖川企业的长期合作关系。我爸爸现在成为院长了,我这个儿子也得讨好有栖川家美丽的千金呐。所以,还请您以后不吝啬指教。”
忍足侑士说着,毕恭毕敬地朝有栖川润弯腰,脸上却是挤眉弄眼的搞怪表情。
有栖川润直觉忍足的这番话有些怪异,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只能当他是真心诚意地为自己的父亲分忧。
忍足侑士送有栖川润下了楼,刚走到医院门口就看见从车上下来的有栖川旬和道明寺椿。
接下来自然轮不到自己什么事情了。
忍足侑士和两人简单地问好,又将有栖川润的行礼交到她哥哥的手中。
有栖川旬正把行礼放在后备箱里,道明寺椿站在他身边帮忙。
就在这时,忍足侑士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
“诶,小润。你有看过恋爱小说吗?”
有栖川润抬起头望向忍足侑士的侧脸,只见他小麦色的脸庞沐浴在阳光中,分外的晃眼。
“没有。”
因为逆光的缘故,有栖川润看不见忍足侑士的表情,只听他叹息般地说道:
“那真是太可惜了。恋爱小说是很好看的读物啊。”
恋爱小说这种东西,不看到最后的结局,可不能随便确定到底谁才是主角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更新速度如此坑爹。
菇凉们没有怒删收藏,实在让我感激涕零了。【双膝跪地】
嗯……
我另一篇文上了榜,下星期还是主要更新那一篇文……t_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