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建议有栖川润住院观察一周。
对此,有栖川润没有任何异议,老老实实地过起了病号的生活。
虽说是轻微脑震荡,脑部到底遭受过创伤。
在恢复意识的头几天,时不时作祟的晕眩感和作呕感,让有栖川润无法进食,只能注射液体葡萄糖,维持基本营养。
有栖川润清醒以来,病房的探视者就络绎不绝。
除了冰帝的朋友和同学,哥哥和道明寺椿也一起走了一遭。
道明寺椿也不知道是否在家过于无聊,自那天过后,居然每天都准时来有栖川面前报道。
有栖川润感到十分纳闷。
虽然道明寺椿是自己的嫂子没错,但两人的关系还真没到值得道明寺椿衣不解带的地步。
再说,道明寺椿和哥哥结婚之后,不就移居洛杉矶了吗?
那个时候,她们甚至还没见过几面呢。
尽管如此,有栖川润也并非不识好歹的人。
她嘴上没有明说,对待道明寺椿的态度却比之前好了一点儿,至少会开口称呼道明寺椿一声“嫂子”。
熬过最初两天的不适感,现在的有栖川润已经能和其他病患一样,食用医院的营养餐。
医院的开饭时间很规律:早晨七点半、中午十一点半和晚上六点半。
此外如果需要进食的话,只能溜出医院自己去买了。
对于医院的营养餐,有栖川润颇有微词。
即便是帮助病人摄取必要的营养,也不用天天都用青豆和胡萝卜做配菜吧?
只可惜,有栖川润没有抗议的权利。
道明寺椿每次都会亲眼看着她吃完午餐,才离开。
今天也是这样。
有栖川润皱着眉头吃了几口青豆,那副艰难的模样,逗得道明寺椿忍俊不禁。
等到有栖川润面露嫌弃地把餐盘放在床头柜上,道明寺椿起身帮她整理垂在纱布外的前刘海。
道明寺椿一边打量着有栖川润的脸色,一边爱怜地说:
“小润,原来也有孩子气的一面啊。”
有栖川润没料到道明寺椿会这么评判自己。
在怔愣的当口,就错失了反驳的时机。
她眼睁睁地注视着道明寺椿拿起餐盘和手提包,往病房外走去。
沉浸于自己思绪里的有栖川润,甚至错过了道明寺椿的道别。
道明寺椿也不在意,她抬起手腕上的表瞥了一眼时间。
今天比平时呆得时间长了一些。
她这样想着,不由加快了脚步。
有栖川润的眼睛注视着道明寺椿消失在门外,过了好几分钟才有些不服气地想到:
如果把挑食作为评判是否孩子气的标准,大部分的人都会中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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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惯例,12:30p到6:20p的这段时间,有栖川润的病房里不会有访客。
她可以在病床上闭目养神,或者小范围地在走廊里活动活动筋骨。
因为有栖川润的恢复情况良好,因此医生给予了她很大限度的自由,只要下午查房的时候,按时回来就好。
身体好不容易恢复到可以走动的地步,有栖川润怎么也不想和床榻为伴了。
她下了床穿好拖鞋,先是探头探脑地朝门外张望了一阵。
虽然知道忍足侑士没有那么早出现,可有栖川润还是担心一出门,就被逮个正着,并且被忍足耳提面命地说:
“你的身体还没好,去床上躺着不是更合适吗?”
这样的对话,要是放在平时,是绝不可能出现的。
一方面,忍足侑士没有唠叨到这个地步。
另一方面,他也明知有栖川润不会照做。
但是,这些天的情况特殊。
由于有栖川润脑子被撞击之后,干出的那件蠢事,让她总觉得自己愧对忍足侑士。
就算被要求做一些不太情愿的事情,她也没有反驳的底气,到了最后,只好乖乖躺在床上。
有栖川润觉得,忍足侑士一定是摸准了自己的心里,才越发有恃无恐。
昨天,有栖川润从路过的护士口中得知,忍足侑士准备继承父亲的衣钵,报考大阪大学的医学部。
有栖川润不由愤愤地想:
除了被抓住把柄的她,忍足侑士再也遇不到听话的病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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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足侑士当然没有出现。
有栖川润顿时心安理得地在走廊里活动起来。
医院每天12:30p,会安排护工挨个去病房回收餐盘。
这会儿是12:35p。
有栖川润所在的楼层尽头,刚刚传来了手推车的轮滑声和护工的吆喝声。
虽然得到了医生的许可,有栖川润还是不敢过于快速的行进。
因为当时的不适感在她的身体里留下了烙印,足够她提醒自己小心翼翼。
有栖川润扶着墙壁,缓缓地挪动步子。
在走廊里前进了一段,一间接着一间的病房出现在眼前。
有栖川润所在的这层楼似乎是病患的专用楼层,就她看见的几间病房的标牌就各不相同。
有的病房甚至收容了比脑震荡严重几倍的病患。
在看见了许多房间外的病理名称标牌后,有栖川润原本轻松的心情,也萌上一层阴影。
她真切地意识到,这里是医院,是每天都上演着生离死别的地方。
有栖川润忙不迭地就想往回走。
刚要转身,她突然看见从不远处的走廊拐角,走出一个人。
那人的侧脸清晰地倒映进有栖川润的瞳孔里,带着十二万分的熟悉。
二十分钟前就该离开的道明寺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有栖川润的身体比理智更早一步反应。
她的身旁没有任何可供躲藏的角落,有栖川润好像已经难逃被发现的命运。
即便如此,她还是尽她所能地将背脊紧贴墙壁,希望减低自己的存在感。
有栖川润屏住呼吸,只有眼珠追随着道明寺椿移动的方向。
道明寺椿走进了电梯,按下底楼的按钮,电梯的门悄无声息地关上了。
惊心动魄的时间只是短短一分钟。
等到确认自己的安全,有栖川润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当时道明寺椿侧脸的凝重。
或许,这就是她没能发现自己的主要原因。
都说好奇心害死猫。
有栖川润自然知晓这个浅显的道理。
只是,女人本来就是容易好奇的动物,也是最擅长两面派的动物。
即使嘴上说得头头是道,实际行动起来,却是大相径庭。
有栖川润强迫自己暂时地抛弃理智,义无返顾地向拐角处走去。
拐角处只有一间病房。
房门紧闭着,旁边的墙壁上挂着提示牌:特别护理病房()
这本来没什么特别。
令有栖川润在意的是,门上镶嵌着的银白色铭牌:龟谷涉(先生)。
龟谷涉,道明寺椿的初恋。
此刻的有栖川润已经完全被好奇心主宰。
她闪身走进拐角,径直朝着病房前进。
她握着门把的右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就像是预知了前方的景象。
有栖川润深吸了一口气,拧动门把。
门开了。
有栖川润轻手轻脚地走进去,返身将房门虚掩。
特别护理病房里是一片沉重的白色。
原来白色比黑色更能传递死亡的讯息,让人心生压抑,这是有栖川润走进病房后的第一感受。
耳边不时地响起“滴滴滴”的电子运作声,眼尾接触到某些不断跃动的光点。
有栖川润转过头,把视线聚焦到病房内唯一的床榻上。
“又忘记东西了吗?”
躺在床上的男人语带调侃,声音却是断断续续地,像是耗费了所有的力气。
很明显,男人把有栖川润错当成别人。
最可能的人选,就是之前从这里走出去的道明寺椿。
这样不经他人允许的窥探还是头一回。
现在又被当事人发现了踪迹,有栖川润有些犹豫。
究竟应该像来时那样悄无声息地退出去,还是顺势从男人嘴中获取一些信息。
正当她举棋不定的时候,得不到回复的男人又问道:
“谁?”
有栖川叹了一口气,认命似地走近了男人。
令平躺在床上的龟谷涉得以看见她的面容。
“椿姐的东西掉了,刚刚打电话来让我到这里找找,抱歉,我打扰到您休息了吗?”
有栖川润的表情诚恳,就像是不知道眼前男人的身份一样。
龟谷涉看样子像是打算帮忙,但他连自己直起身子也无法做到,只好艰难地移动眼珠,在视线可以触及的地方搜索一番。
“什么东西?”
“戒指。”
有栖川润急中生智,说出了一个最有可能掉落的物事。
另外,戒指很小,又极易掉落在犄角旮旯的地方,就算找不着也是情有可原。
有栖川润认为自己的考虑已经周全。
于是,她弯下腰,作势在男人床边巡视起来。
没想到,有栖川润刚准备做做样子,伺机脱身,头顶上方就传来男人冷漠的声音。
“有栖川小姐是吧?”
有栖川润闻言,弯曲的背脊僵了僵。
然后,她又听到男人一字一句,极其艰难的诘问。
“你哥哥还是想让我死吗?”
作者有话要说:两篇新文存稿g,详情见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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