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death ga”限定日的活动结束以来,凤镜夜一直处于相当惬意的状态。根据他与部员的事前约定,在游戏中落败的人需要被小惩以戒,在凤镜夜得知倒数第一名的得主是honey前辈时,二话不说便再度削减了部内的甜食供应量。平心而论,这场游戏无论结果如何,对凤镜夜都是不错的消遣。在担任副部长的这些年里,凤镜夜自信对同伴知之甚深,每个人的弱点都能如数家珍地列举一番。比如,春绯的女性身份之于环,沉重的债务之于春绯,哪怕是恬学长那样看似百毒不侵的人,也会因为honey前辈偶尔的不理睬感到孤寂难当。
这一天,凤镜夜正坐在音乐教室靠墙的角落,浏览刚寄来的账单。 当他看见较以前长度整整缩短了三分之一的账单,嘴角不由勾起愉悦的弧度。
果然,honey前辈每个月都是部内开销的杰出贡献者。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凤镜夜是那种十分乐意将自己的喜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人。此刻,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欣赏honey前辈愁眉苦脸的表情了。视线从左往右巡梭一圈,依次掠过雄性荷尔蒙过度分泌的须王环、在女生夸奖下面色绯红的藤冈春绯、沉浸在表演禁断之恋乐趣中的常陆院兄弟,最后到达郁郁寡欢的honey前辈以及他身旁因爱莫能助,陷入自我厌恶情绪的恬前辈。
凤镜夜脸上幸灾乐祸的笑意逐渐淡去,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迎着自落地窗户洒落的阳光,变得有些模糊不清。暧昧不明的光芒似带他穿越回几年之前,那日也是如今天一般的晴好天气,尚未出嫁的姐姐在他的房间死赖着不走。不知怎么的,就聊起了关于人性的话题。姐姐说:
“人之所以软弱,是因为有珍视到无法割舍的东西。因为太过牵挂,才会让宵小之徒有可乘之机,才会心甘情愿去做一些妥协。]
凤镜夜看着同伴们或沮丧或兴致盎然的脸,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与姐姐的这番谈话来。
能让自己珍视到甘愿软弱的东西是什么呢?
心智相对成熟的他时隔多年,再次考虑起这个问题。
凤镜夜的脑海里涌现出许多许多的东西,有父亲的称赞,有他人的肯定,有殷厚的家业,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脑海里出现了有栖川润恬静的脸庞。然而,待到一切遮蔽心中真实索求的迷雾散去,定格的画面上是同伴们青涩恣意的笑颜。
凤镜夜回神,正听见翘着腿的常陆院光向客人卖弄自己有限的茶具知识。
“本周末会在横滨举行海外知名茶具品牌的展览,听说届时还会把英国皇室的御用茶具作为特别展品展出。”
坐在常陆院光对面的少女不禁双手交握置于胸前,语带感叹:
“那可真是一场盛会,对参观者的身份有限制吗?”
“只要提前预约,凭票进入就可以了。不过我和馨都没兴趣,要想体验人山人海,直接去庶民超市走一趟比较方便。”
凝神旁听,直至常陆院光结束有关横滨展会的话题。凤镜夜的手指在笔记本键盘上飞快地跳跃,不一会儿,屏幕上赫然出现了此次展会网上订购门票的页面。
诚然,凤镜夜对于常陆院光口中的拥挤人潮与喧嚣气氛并无期待。
不过,茶具嘛……她应该会感兴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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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
获悉藤堂静之父身体抱恙的消息,有栖川润特地提前致电藤堂宅,在确定主人在家之后,携带好些价格不菲的滋补品前往拜访。自从两家确定业务往来开始,她便陆续来过几次藤堂宅邸,这次也是畅通无阻地见到了男主人---因心脏病突发,卧病在床的藤堂航。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在有栖川看来,藤堂航这病的征兆倒不是一天两天了,此前,她就多次关照过他注意休息。可惜,藤堂商事会社需要社长决断的事情推挤如山,又加上本身郁结在心,也难怪年迈的藤堂航终于支撑不住。听说,藤堂航前些日子用登报的方式,公开声明与藤堂静断绝父女关系。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触动了老人家脆弱的神经。有栖川润看着床榻上气若游丝的藤堂航,只觉得短短数日间,他越发显得瘦骨嶙峋。
便是有栖川润这样情感不太充沛的人,也油然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在向藤堂航表达来自父亲以及藤堂家的关怀之意外,有栖川也不忘老生常谈地叮嘱他不要过度操劳。虽然自己的劝解可能只是徒然,总是聊胜于无的。
走出藤堂主宅,漫步在通往大门的甬道上。重新投身于和煦阳光下的有栖川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里夹杂着青草经过修剪后独特的香味,只是闻一闻便让她忘却身后宅邸里的阴郁气息,感觉身心舒畅。
上帝的胸襟何其广博,以他的眼光,这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或许都是庸人自扰吧。
而现在为了别人的因缘际遇神伤的自己何尝不是赶着做了一回庸人?
嘴角微翘,形成一个无甚意义的笑容。
有栖川润收敛思绪,刚要提步继续向前走,就听见不远处压抑的争执声。
谁这么不识相,吵架吵到别人家门口了?
有栖川润定睛望去,视线在接触到门外两个人影的刹那,嘴边已是冷笑连连。
那拉拉扯扯的少年赫然是道明寺司与花泽类。
在有栖川观察事态的时候,两人显然也看见了她。
在心里暗骂一句冤家路窄,有栖川润面不改色地端正了身形,在他们的注视中缓缓靠近。
“下午好,道明寺少爷、花泽少爷。多日不见,两位身体都康复了吧?”
嘴里不咸不淡地问好,目光则越过时刻都有可能暴跳如雷的道明寺司,直接落在沉默不语的花泽类身上。
对于一言不合便喜欢出言不逊的道明寺少爷,有栖川润素来是避之不及的。至于这看似木讷的花泽类……自父亲成功取代花泽董事长,建立了与藤堂家的业务往来之后,花泽少爷也与时俱进地登上了她的黑名单。
这会儿,运气极其不佳地一碰就碰上两个,还是在这么尴尬的地点。有栖川润预感等待她的又是一场刻骨铭心的恶战。
果不其然,有栖川的话音刚落,道明寺司便一脸要替天行道的模样,冲上前。
“你怎么会在这里?”
“和两位一样,听说藤堂先生身体欠佳,前来探望。”
有栖川润说着,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花泽类手上大包小包的补品。
原本是一句不含任何感j□j彩的话语,在道明寺听来,更像是“有栖川式”的炫耀。
这女人,当着类的面,都不会为自家干的那些龌龊事感到愧疚吗?
如果不是她父亲从中作梗,花泽企业会失去了藤堂家合作的机会?
所幸有栖川并不知晓道明寺的想法,否则一定会忍不住嗤笑他的天真幼稚。如果哪两家在闹出这么大的丑闻之后,仍旧能保持友好的合作关系倒称得上奇迹了。
眼见道明寺司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有栖川润也懒得管他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反正他厌恶自己也不是一天两天,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有栖川润转而打量一旁默不作声的花泽类,察觉到他神色的疲倦与颓唐,右边脸颊贴着一张违和的邦迪,愣是破坏了整张脸赏心悦目的美感。有栖川的心脏“突”地一跳,按理说,上次他和道明寺打架的淤青早该褪了。‘
难道……
他出院后又被揍了?
如果猜得没错,这揍他的对象也只能是花泽董事长了。
可怜的花泽类,一边要承受被恋人抛弃的痛楚,一边又要承受父亲的冷眼相待。收回游离在外的思绪,有栖川润接触到花泽类沉寂如死水般的目光。在心里权衡了几秒,她开口:
“花泽少爷,听说令尊对茶具颇有研究,我想他对明天在横滨举行的海外茶具展览会有些兴趣。”
花泽类闻言并不立即搭话,而是静静地注视了有栖川润片刻,试图在她细长的眼眸里找到一丝一毫怜悯的意思。如果真是那样,他可能会控制不住把这些天的怨气一股脑地发作到眼前这个无辜的女人身上。
出乎意料地,这个最有资格嘲笑自己的陌生人始终神色坦然,仿佛真的只是不带任何目的地建议一般。
花泽类兀自思索一会儿,蓦然醒悟过来。
她是在教自己如何缓和与父亲的关系?
呵,连花泽类都说不清楚,被藤堂静的举动弄得颜面扫地的自己为什么还要出现在这里。
爱情是盲目的,盲目得连尊严都可以不要。
而花泽类喜欢藤堂静,是多年绵延下来的习惯,轻易戒不掉了。
“谢谢。”
看见花泽类垂下眼眸,简短地道谢。有栖川润心知这种别人的家务事,理应点到为止。
当下冲着花泽类点了点头,直接忽略一旁犹自吹胡子瞪眼的道明寺司,笔直离开了。
道明寺司的叫嚣声恍然在耳,身影却久候不至,想来是被花泽类拖住了。
尽管有栖川润并不觉得父亲有什么对不住花泽家的地方,也知道商场的尔虞我诈是最惯常的姿态,还是忍不住给花泽类出谋划策。
许是被花泽类的痴情触动,她才会这么反常吧。
仔细想想,她的身边似乎环伺着一对又一对爱而不得的典型范例。
这些怨偶时刻提醒着有栖川润不要做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再真挚的爱情也经不住时光摧残,何况这些极其容易变质的情感还要拿现在的优渥的生活环境去赌,去冒险。
简直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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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距离藤堂宅邸最近的主干道上,有栖川润等待自家司机的到来。放在包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拿出手机在闪烁着荧光的屏幕上看见“凤镜夜”的名字。
“润,你明天有空吗?这周末在横滨的茶具展览会,不知道你能否赏脸陪我去看看呢?”
有栖川润听出凤镜夜言语间的期待,随即笑着答应。
挂断电话,她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终于拨弄键盘把原本署名为“凤镜夜”的备注改成“镜夜”,手指无意识地滑动一阵,映入眼帘的名字让有栖川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侑士---010xxxxx]
流连在键盘上的手指有些僵硬,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对话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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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可能修文。
下一章放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