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无眠,待看过那木雕,更是无意中触动了我的心伤。便轻抚木雕,与九夜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夜的话。在这偌大的王宫,除了九夜,我真的再也找不到一个可以那么安静聆听我心声的人。
不管我说些什么,是快乐的,伤感的,难过的。哪怕无意间流露出些许对毕千的思念,也不必担心他会出卖。
只有在他的面前,我才敢那么肆无忌惮的默默流泪。为了自己,为了毕千,为了那不管如何努力,都不法从内心驱除尽的悲伤。
夜间,我悄悄的细语,还是引起了花锦的警觉。花锦中途在门外轻唤了我两声。我知道越是掩饰,越加会引起她的怀疑。便准了她进来,让她送来些糕点。
她进到屋中,看到九夜不禁释然。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蛊人,习惯性的依赖主子,实属平常。即使这深夜入了我的寝宫,是犯了宫中的禁忌,最多也便是被关上几日。当花锦奉上茶点时,看到我脸上尤新的泪痕,也只当我是因今夜没了齐勉的陪伴,多了心。她关切的劝了我几句,便退到门外守着。
这明着暗里有多少双眼睛,再眼巴巴的盯着,瞧着。即使笑,也笑得牵强附和,即使哭,也哭得压抑无声。这便是宫中的生活,容不得一点任性,由不得一点自我。
可是偏偏,我就是那么一个看起来任性而又自我的人。等到天快亮时,九夜才走。我才躺下睡了会。刚睡着不久,脸上忽然麻麻痒痒的。
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齐勉穿着龙袍端坐在我的床边。我向外看了一眼,天刚蒙蒙亮,这正是他要去上早朝的时辰。他含着一丝会心的笑,将微凉的大手直接伸入我的中衣里,覆上我的胸,舒缓轻柔的揉搓把玩着。
“昨夜睡的不好?”
我向里面挪了挪身子,慵懒道,“空落落的!”
他顺势斜倚在我的床边,俯身含住我的下唇,含糊不清的说道,“那蛊人可是陪了你一夜。”
我调皮的莞尔一笑,将他不老实的大手放在心口处,柔声细语,“这里空!”
他脸上的笑意愈浓,深深的吻着我,直到彼此都感到了有些窒息。他才起身,依依不舍眷恋的瞧着我,“我也想你。”
我伸手环上他脖颈,却没有多余的时间相处。他似怅然的轻叹一声,用手指拈了拈我额前的发,“来日方长,我们以后会有很多时间。再睡会。”他像是哄孩子般,帮我盖好被子,吻了吻我的额头。
听着他离去的声音,我没有睁眼。待他走远,才睁开双眼,将萧萧唤了进来。穿衣洗漱完毕,和玉心一起用过早膳。却一直未看到花锦的影子,我抱着玉心,教她写了一会字。
花锦才从外面回来。她走到我的身边,恭敬道,“娘娘,如妃哪里怕是要不行了。说是今儿一早又吐了血,看样子是撑不了多久了。如妃的贴身婢女,这几日来的也越加频繁。说如妃一直念着,要见娘娘一面。”
我听着花锦的话,手把手同玉心一起写了个忍字。看玉心写起字来有模有样,高兴的称赞了她几句。才将她放下,让一旁的宫女陪着。
我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景色,沉吟片刻。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命花锦重新给我装扮一番。佩戴了华丽的宫服饰物,施了些胭脂水粉,让我整个人看起来雍容而又光亮威严。
不需多时,如妃的宫女又前来求见。如妃病情沉重,已是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那宫女便一直跪在宫外,苦苦的哭求着。我站在宫内,冷漠的看着她哭求了大半个时辰,才命花锦传话出去。说我这便动身去看望如妃。
让花锦备了些滋补身子的名贵药材。穿着厚厚的貂皮大衣,手中捧着手炉,坐在软轿一路摇摇晃晃,到了如妃的宫中。
再一次看到如妃,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可是还是免不了,被她消瘦憔悴的容颜,还有那一身病入膏肓的死气,惊诧的失了神。
我没有靠近,只是在远处冷冷的看着她,哪怕连最起码的寒暄问候都觉得多余。
她自知我的心结所在。看到我来已是欣喜不已,强打起精神,支撑着起身子,无力的斜倚在床边。屏退了其他人,殷切的望着我
“皖辰娘娘,谢谢你愿意来。”
我冷漠的站在远处,面无表情的抱着手炉,淡漠道,“你我没有什么交情,何必几次三番命人请我?难道苦情思,没有将我害了,直到今日你依然不死心吗?”
她有些焦急想要说些什么,却控制不住的猛烈咳了起来。撕心裂肺的咳了会,她轻颤的移来捂在唇上的帕子,一丝血迹残留在嘴角,显得额外刺眼。
她艰难的喘息着,凄然的说着,“我是对你下了手,却是被迫无奈。我也曾年轻过,也曾满心期待,想要找一个珍视自己,疼爱自己的夫君。每日过得平淡安宁。可是我却入了宫,大王虽然是我的夫君,却也是这宫中所有妃嫔的夫君。
我永远记得,初夜那晚,大王蒙上我的脸,漫不经心应付了事的宠幸。对他来说,我不过只是一个用来生孩子的女人。可是对我来说,那确是我一生最珍贵,最重要的一晚。
从那时起,我便知道,这个夫君,我无法依靠。如果我不能为自己寻到庇护,早晚有一天我会像是只蝼蚁般,悄无声息的死去。”
我讥讽的冷笑道,“为了活,你便助纣为虐,甘心做王后的爪牙,残害那些与你无怨无仇的妃嫔宫女?”
“我也没有法子,开始是为了自己,后来却是为了孩子。启儿是无辜的。不管我做了多少错事,要承受怎样的惩罚,哪怕是下十八层地狱,我也毫无怨言。只是我的启儿,没了我的保护,那么一个孩子,即使是大王的长子,也难逃阴谋算计,难逃噩运”
我淡淡一笑,漠然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你是想将齐启托付给我吗?如果你真的存的是这个心思,我可以直接告诉你。齐启永远不会是我的孩子,也永远不会受到我的一点庇护。你最好天天祈祷,我不会一时无聊,想到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