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湛蓝,万里无云。金碧辉煌的宫殿,在明媚阳光的照耀之下,更加显得华丽高贵富丽堂皇。
恭谨的站在宫殿之外,顶着烈日,耐着性子苦等着。
过了许久,齐王身边的一等一的红人,大内总管魏福海,满面春风的迎了出来。见到我,一脸和煦之色,刚要按照规矩施礼。
我忙侧过身去躲避。别说我这么一个从未得到过宠幸的妃子,就算这齐王的皇亲国戚,文武大臣,宠妃,哪一位见了这位看着齐王长大的魏福海,不都得礼让三分。无一人敢在他面前直呼其名,明着暗中都会恭敬的称他一声魏公公。
他见我避开他的礼,满面恭敬的反尊称了他一声“公公。”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对我更加亲厚,关切道:“今儿个日头正毒,娘娘怎么有心到了这御书房来了?”
我忙谦卑道:“是为了玉心公主之事,还要劳烦公公指点一二。”
魏福海眼波微动,不动声色的试探道:“那么娘娘的意思是?”
我诚恳的问道,“若是想留?”
魏福海和善慈祥的微微一笑,“娘娘真是心善。若是换做其他妃嫔来求,奴才定会直接告诉她回吧!也省去了面见了大王,惹得大王不悦。不过若来的人是娘娘嘛!奴才还真不好说了。还要劳烦娘娘稍等片刻,奴才这便进去给你传个话。”
稍等了片刻,魏福海已是满面喜色的挪着步子小跑了出来。到了我面前,欢喜的说道:“娘娘快随奴才进来吧!”
随着魏福海举步走进了宫殿,直走到了御书房门前。魏福海才停下脚步,伸手指了指御书房虚掩的金钉朱漆大门。别有深意的笑了笑,示意让我自己进去。
我向他微微点头致谢,便上前,轻轻推开厚重的朱漆大门。一声拉得细长的沉闷声响。整个书房空荡荡的,只有回音游动。
迈着莲花碎步,翩翩而至,到了正中。不敢直视,只是隐约看到上面端坐一人,忙屈伸跪下,按照宫中规矩,毕恭毕敬的轻声道:“臣妾皖辰参见大王,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吧!”他慵懒的声音,徐徐传来,“丫头,过来帮我揉揉额头。”
我起身抬头望去,才看清他穿着一身金丝龙袍,一脸疲惫之色,慵懒的依靠在九龙吐珠的金龙椅上。袅袅而行,到了他的身后,恭谨而立,双手轻轻的放在他温冷的额头上,拿捏力道,轻柔的按揉着。
他紧绷的身体,随着我的揉捏渐渐放松。惬意的靠在哪里,没有任何情绪的问道:“听说你是为了玉心之事而来?你为何想留她。”
我忙小心翼翼的恭谨道:“玉心公主年幼,总需要有人照顾。王后贤德却要主管诸多事宜,分不得心。湘贵妃慈善,可是身体一直不那么爽利。臣妾闲来无事,便想为大王,王后分担一些,留公主在和硕宫照顾。”
他未语,也不知想着什么,再开口已是透着不悦味道,“在这宫里,我见腻了那些终日带着妖艳面具的嘴脸。听够了满口义正言辞的谎言。如果连你也是这般,便跪安吧,以后无需再来。”
听他如此说,我咬了咬牙,恨不能用力掐死他,省的他坐着说话不知道腰疼。若不是他从中作梗,硬将我娶进宫来,我又何须带着面具做人,满口说着冠冕堂皇违心的话。
什么王后事忙,湘妃身体不适,其实说白了,不过就是整个没有人愿意收留这么一个可怜孩子。唯恐惹火烧身,失了齐王的宠爱。
我这个被他困在宫中的棋子,好心帮他养孩子,他就该感恩戴德了。还这么娇性!
默了一阵,手上的力道没来由的重了几分,故意不再自称臣妾,而是直接以我自称。
“那么,我也就只能说,是我贪心了。”
“贪心?”他对“我”这个字倒没有什么反应,唯独对“贪心”二字深感诧异。
我破罐子破摔的随意道:“是啊!贪心的想要留住,那清澈眸中的一抹至纯的天真烂漫;贪心的想要留住,那纯粹快乐才会溢出的清脆笑声;贪心的想要让这冷如寒窟的深宫里,还能残留那一缕淡淡的温情。让自己不会因为身处樊笼之中,为了生存而变得渐渐淡漠,凉薄。让自己还记得,那个原本的自己,本是多么美好的模样。”
他不禁微微一颤,许是我这发自肺腑的胆大妄为的言谈,已经触怒了他。他却依然只是沉默不语,直到我为他揉头,揉得双手发麻。他才懒懒的准我退下。但是从始至终,也没有给我一句可以留下玉心的承诺。
君王之心!
出了御书房,我不由得轻叹一声。才看到多福竟已满头是汗,焦急的等在了一旁。见我出来,如见救星般,迎上前,苦着一张苦瓜脸,诺诺道:“娘娘,不好了,杨美人已经带人找上门来,说什么都要强行将玉心公主带走。萧萧姑娘正拦着,花锦姑娘也急着赶了回去。”
“急什么!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冷静的训斥了多福,转身迎向魏公公激赏的目光,微微含笑道了声别。
带着多福,稳步向着殿外走去。前面尚前门,飘然闪出一道熟悉的白影,那唯美身姿,超尘脱俗的雅致气质,仿若仙人。不是冷逐月,又是哪个?只是眼前的他清瘦了许多。
我盈盈移步,突见故人好友,浓浓的笑意难以控制的涌入眼底。他见到我微微一怔,随即神色如常,嘴角依然挂着那一丝淡淡的笑。
我们迎面而行,走到近处。他按照规矩,不急不忙的向我施礼。我站在他面前,微微一顿,四目相对,眼神交汇一晃而过。
我心中却是从入宫至今,第一次那么的安定喜悦。
我们虽然相识,相知,相念,却擦肩而过不得相认。但是他眼神中饱含的深义,我能读懂。
一切安好,望自珍重。
毕千还好,他也很好。我所关心在意的人,都能够与我同生活在一片蓝天之下,一同呼吸这舒服的空气,一同彼此牵挂思念。
还有什么要比还活着更可贵呢?至少活着,我们便还有希望,可以去企盼相见,可以去梦想重逢。
也许某一天,我也会同毕千如这般擦肩,相对无言,那又是怎样心酸无奈的情景。
我心中酸涩,却又暖暖的透着一丝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