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萧袅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段良娣和青梅往这边看了过来,忙迈着大步走了过去,“小人见过良娣娘娘!”他低头行礼。
“起来吧,你就是谢顾然?”段良娣打量着面前的谢顾然,和孺子是有七八分相似。
萧袅低着头看着地,恭敬道:“小人正是!”
“听说市井中的画肆是谢郎开的?”青梅往前一步,看着眉目俊秀的谢顾然,语气十分客气。
萧袅还是没敢抬起,点头说着,“是……小人开的!”脸上有着紧张之色。
她这紧张可不是装的,她真怕被两人识破了。
段良娣瞅了萧袅一眼,冷声道:“你不必如此紧张,吾今日等在这里只是想购得一幅遥白的画!”她看着面前人畏手畏脚,脸上有着厌恶的表情。
“良娣想要遥白的画,小人愿奉上一幅,哪里用得着买!”萧袅脸上着讨好之色。
段良娣冷声拒绝:“不必了,这画钱吾还出得起。”
萧袅缩了缩脖子,堆笑道:“良娣既然执意如此,小人也只有遵从了。”她直起腰看着良娣,“画小人随后带给孺子,请她转交给娘娘。”说着又作揖,“小人还有事去办,就先行告退了!”
“嗯,去吧!”段良娣睥睨地应了一声,转身往回走去。
萧袅出了西门这才松了口气,忙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就往市井而去,想必张彦和已经到了,可是。让她倍感意外的是张彦和并不在酒肆。萧袅刚迈进门槛,就被掌柜的喊住了,“贵客可是谢郎?”
萧袅忙点头:“正是,敢问掌柜有何事?”
萧袅和这酒肆的掌柜的照过几次面,却从来没有打过招呼,今日倒是稀奇了。
“你等的可是豫州的张郎?”
萧袅一怔,慢慢地点头,等着掌柜的往下说。
掌柜将一副画卷放在柜台上,看着萧袅。“那位客官似有急事,让老翁将此画转交于郎君!”
萧袅看了眼柜台上的画,走了过去,拿起画谢了一声,一脸失望地走出了酒肆。今日,她本打算和张兄说起画肆的事,却连面都没有见到。也不知。张兄到底有何事?她看天色还早,就往自己的画肆而去。
那画肆位置临近州邸,平日里布衣百姓很少去那附近,只有去往州邸的达官贵人才会进过画肆,但又不是人人都对绘画感兴趣,所以生意也就很冷清。
萧袅远远的就看见王锐站在柜台前,一脸的愁眉苦脸。她往前走了几步,就见王锐迎了出来,“郎君。你怎地来了?”他的脸色涨红,有负恩人的信任。
那日,孺子找来他,说是她的表哥谢郎在外开了一间画肆,需一人打理。问他愿不愿意,他没有犹豫就答应了,这可是他做梦想得到了的机会。此后。孺子就给他脱了贱籍,让他见了谢郎。他本想好好打理画肆,做出一番成绩,可是……
“今日生意不好?”萧袅站在画肆门口,往里看了眼。
王锐支吾着,额头上有着汗珠,头垂到胸前,一番做错事的样子。
萧袅不在意的轻笑两声,“刚开始是这样,万事开头难嘛!”
“有儒生进来看画。还喝了几碗茶……啰嗦了几句就走了!”王锐有些愤愤不平,那些儒生听说这里有遥白的话,就跑来看了看,喝了几碗菜,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走了。
“嗯。这是好事!”萧袅点头,“如果他们再来,你也不要撵走,只管好好招待便是,那遥白的画可以只管看,但是有一点不能损坏了!”她细细交代着。
“要小人看他们就是骗茶喝的,哪里会真的买画呢?倒是今日卖了一副郎君从其他地方收的画,”王锐说着,从柜台里拿出十金递给萧袅。
萧袅并不去接,“你且收好不急着给我,以后半月一结,做好记录便是。”她的眼里有着信任。
王锐眼里有着感激,“小人一定不会辜负郎君的。这幅画是……”他看着萧袅怀里的画,眼里露出疑惑。
“哦,”萧袅低头看了眼怀里的画卷,“这是遥白最新画的,本来今日想让你见见张兄,怎奈他有急事,改日吧!”
王锐一听说要见遥白,顿时露出激动的神情,追着萧袅问东问西的。等萧袅回答完他的问题,看着天色也不早了,就叮嘱了几句回去了。
萧袅第二天请安时,将画交给了段良娣,看着段良娣眼里的欣赏之色,她的心里有了底。
“此画需多少金?”段良娣将画卷好,交给青梅,扭头询问着。
萧袅面有难色,“这画是表哥让吾带给良娣,只说让良娣看着给些!”
段良娣冷傲着看着萧袅,“你那表哥还真是会借机讨好,可良娣我不领这个情?”她斜视了一眼萧袅,“听说世子曾花了八千金从谢郎手中购得一副遥白的画,此事当真?”
“这……”萧袅吞吞吐吐地看了眼段良娣,轻轻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要八千金!”站在一旁的青梅惊叫着,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画,一脸的不可思议。
段良娣怒视着青梅,“越来越没规矩,八千金在吾眼里也算不得甚,吾要得到的东西,就是八万金也会出的!”这话她虽是看着青梅说的,但实则是要说给孺子听的。
萧袅心里巴不得她给八万金,但是面子上还是要装一装,“娘娘真是爱画之人,妹妹自叹不如!”
段良娣一声冷笑,她当然知道孺子的家境,也知她定不会花这价钱买一幅画,她又看了那画一眼,”既然世子花了八千金,吾就出七千金吧!”她看见孺子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又是一声冷笑,“稍后吾让人送过去!”
萧袅看事情已经办妥,就向段良娣福了福身告辞了。
段良娣这样急切的想买遥白的画,除了是要看看遥白的真迹,还有就是向萧袅挑衅!
而萧袅此时的心情却不像段良娣想的那样伤心,她不知有多兴奋,那可是七千金,就是全部用来买马,也能买十二三匹呢!
王陌离将信鸽从窗户抛了出去,看着信鸽努力拍打着翅膀,飞向了天空,这才收回了视线。一眼就看见孺子眉开眼笑的进了德熙院,虽然书房里院门较远,但是这书房的地势比整个院子刚出许多,站在窗子前居高临下刚好能看到院门。
王陌离的眼睛半眯着,瞧着孺子定是遇到了好事,她能遇见甚好事,无非是……他的嘴角一扬,继而了然。
“公子,想必一天后豫州和益州都会得到消息了!”
王陌离转过身,眼里有着难掩的激动,“是啊,再过一天,周国就要大乱了!”
魏茂林脸上有着嗤笑,“现在的周国也好不到哪里去,流言四起,民心不安啊!周昭帝怕是几日都没有睡好觉了。”
王陌离嘴角噙着冷笑,“连南子可是都已经招供了?”
魏茂林点头:“费了不少事,虽然没有根,但还算条汉子。”
王陌离捏了捏眉心,“处理掉吧,留着是麻烦。”
魏茂林应了一声,退出了书房。
晚间,段良娣差人送来了七千金,放在榻上占了不少地方。萧袅看着那么多金子,脸上有着傻乎乎的笑,正在陶醉中,就传来世子的声音,“孺子看来又好事啊!”
萧袅的第一反应就是扑过去抱紧她的金子,睁大杏眼看着门口的世子。也只是转念之间,她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极不情愿的放开布袋,往前走了两步,挡住了身后的金子,“见过殿下!”她福了福身。
王陌离也不看孺子,径直走了过去坐在了榻上,“起来吧!”他扫见了榻上的布袋,眼里闪过笑意,看着孺子站起身来,明知故问道:“那里面装的是何物啊?”
萧袅面色慌张,往后退了退,坐到榻上,用身子将布袋挡住,大有掩耳盗铃之意,她强笑着说:“没甚,就是收拾出得一些杂物而已!”
“哦,这样啊,”王陌离看着萧袅点了点头,“刚才本殿在段良娣那里看到了遥白的画,真是画得不错啊!”
萧袅一听这话,知道这事是瞒不住了,垂头丧气地小声道:“殿下已经知道了?”
王陌离好笑地反问:“孺子以为呢?”
萧袅不情愿的站起身,福了福身,“妾身……妾身知错了!”
“甚好!起来吧。”
萧袅心中一喜,世子看来不怪罪她撒谎了。她忙站直了身子,就听世子又道:“但是惩罚还是要有得!”顿时,她两腿一软,差点就坐在了地上。
“惩罚?”萧袅有些艰难地问着,她一点也没有觉得这事有多严重,怎就要惩罚?她的杏眼骨碌一转,没办法只能胡扯了,“妾身刚才其实……只是……只是和世子殿下逗乐子而已!”
“逗乐子?”王陌离看着强撑着孺子,站起了身,“孺子不怕本殿了吗?”
萧袅咽了口唾沫,瞪着杏眼,“不怕,妾身为何要怕殿下呢?”说着虚张声势般低笑了二声。
“这般啊,”王陌离居高临下的看着孺子,“到本殿跟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