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刚把屋子收拾妥当,廖怀音带着桃夭走了进来。
陆辰儿放下手中的针线篮,让廖怀音坐下,笑问道:“他们都已经走了?”
廖怀音点头嗯了一声,桃夭蹦蹦跳跳跑到陆辰儿身边,上前去搬弄了着针线篮,陆辰儿忙道:“桃夭,你别再动了,我才刚理出来一点。”先前把针线篮子往地上一摔,线滚了一地,李皓白收起了来时,一股脑拣到篮子里,线全乱了,只得理一遍才行。
桃夭听了陆辰儿的话,忙住了手,把篮子放到一边,挨着陆辰儿坐下。
廖怀音探头看了一眼,“一个荷包,怎么不打发给丫头们去做,还自己亲自动手,难不成你这边没有做针线的丫头?”
“云锦和罗绮的针线都是不错了,只是我这是为了打发时间。”
谁知陆辰儿的话音才落,桃夭忙道:“不是这样,辰姐姐骗人,这个荷包是给皓白哥哥绣的,说是下月皓白哥哥二十岁整生,当作生日礼物送给皓白哥哥,辰姐姐说了,绣完这个后,才能再给我绣一个荷包。”
方才陆辰儿那样说不过是因为廖怀音问起,随口说说,谁也不一会当真,可桃夭这么一说,廖怀音立即似笑非笑地望向陆辰儿,满眼里尽是打趣,使得陆辰儿登时有些尴尬,没好气地拍了下桃夭的后脑勺,“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桃夭乖觉地迅速躲开,跑到对面廖怀音身后,“昨日我求姐姐把这个荷包送给我时,姐姐明明这么和我说的,难不成姐姐昨日是骗我的。”
说到这还特意摸了摸脑袋,故作迷惑,廖怀音还特意在一旁撩拨。“既然昨天你辰儿姐姐昨天是骗你的,今日说的才是真话,依我看,这个荷包绣好,不如还给你好了。”
“好呀。”桃夭欢呼了一声,陆辰儿不由瞪了一眼廖怀音,“这都是你带坏了,跟着你沆瀣一气,我不信你不会绣荷包,不如你亲自给桃夭做一个。”
廖怀音打趣笑道:“不说你送个东西遮遮掩掩的。能告诉桃夭都不愿告诉我,随便找个理由,明明是你不正。反而说我带坏人。我若是送礼物给尚知玄,我就大大方方的送,狠不得全天下都知道,才不会遮掩了。”
“我小家子气惯,自然不比姐姐大方。你瞧瞧,桃夭这丫头回来这么长时间,和我待在一起的时间比和你待在一起的时间长多了,她都一心一意站在你那一边,可见我比不得姐姐。”陆辰儿说完哼了一声。
廖怀音忙不迭笑道:“哟,这就生气了。桃夭,你快去,快去你辰儿姐姐那边。让她消消气。”还特意推了推了桃夭。
“辰儿姐姐才不小气,我来这以后,辰儿姐姐给我添了许多东西,凡辰儿姐姐有的,我都有的。我从来没见过辰儿姐姐生气,辰儿姐姐才不会为这事生气恼了的……”
桃夭睁大着眼睛。似耍宝一般望着廖怀音,陆辰儿见了,纵有十分的气,也登时去了七分,脸上扛不住,先笑了出来。
听到笑声,桃夭还特意适时地道了一句,“怀音姐姐你瞧,辰儿姐姐笑了出来,可不是没生气。”
廖怀音也笑了出来,尔后拉着桃夭道:“我记得你跟着罗绮在学认字写字,一日都不曾落下,还不快跟着罗绮过去。”
说完,又特意望向陆辰儿一眼,陆辰儿知道她有话说,便看向一旁的罗绮,正要说话,只听桃夭已收敛起方才笑容可掬,毕恭毕敬地退了半步,行了礼,一本正经道:“嗯,我这就过去。”
“快去吧。”陆辰儿这话是对桃夭说的,也是对罗绮说的,只听罗绮应了一声,领着桃夭去了西次间。
待人离去,廖怀音回过头来,第一句话便道:“你也真是的,连绣个荷包送个荷包都和我打马虎眼,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枉费我们这半年的情分。”
这还纠着不放了。
陆辰儿不由觉得苦笑不得,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不过陆辰儿没多做解释,而且想着廖怀音应该是有别的事要说。
果然,见陆辰儿不搭腔,廖怀音又开了口,声音刻意压低了些许,“我派了两个护卫去盯着铜岮山了,九月份月底的时候,铜岮山那帮人已全部又回到了山寨,护卫还看到了那个眯眯眼。”
陆辰儿愕然,没想到她这么执意。
廖怀音一向擅长于人物丹青,上回回来后,凭着记忆把那个金老二的像给画了下来,估计把护卫派出去前,给他们看了那副丹青。
“我记得上回李璟特意嘱咐过大家,说是既然众人都没平安无事,那五千两银子也不需要大家去凑了,全部由他承担,至于铜岮山的事只希望大家都不要再追究了,而且书院里的匡山长也和他们几个说过,不再追究铜岮山的事,这样一来,秦大人自然是法派人过去围剿,难不成,你还真想派护卫过去围剿?”
“当然。”廖怀音这两个字说得掷地有声,陆辰儿心头忽然跳得厉害,又听廖怀音接着道:“谁说我们平安无事,折了四个护卫,我们三人三魂丢了七魄……哪能就这么算了。”
何况,她自回来后,还夜夜做恶梦,夜夜不得安宁。
但这句话,廖怀音没说出口。
陆辰儿自然是瞧出来,廖怀音这回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不由问道:“县里是不会派人的,你打算怎么办了,你们在松林这边的看家护院也不过二十来个人,可铜岮山上有七八百号人,难道你打算以一敌百,用二十来个人去剿灭了那七八百号人?”
“我才没这么蠢,我现在有两个法子,一个法子是偷袭,派向个精干的护卫去山上把那三个头目给狠狠地揍一顿,以泄我心头的私愤,第二个法子,是派护卫去剿灭,我前些天统计了一下,在松林镇这边陪读的各家护院总共加起来,怎么也有四五千人,我琢磨着抽着两千人出来,应该是可以的,这样我们的人整整多了一倍,把铜岮山踏平肯定没问题。”
廖怀音侃侃而谈,说得唾沫横飞时,陆辰儿惊讶地张大着嘴,合都合不拢,第一个法子还好一些,第二个法子亏她想得出来,先不论她能不能借得到这么多护卫,哪怕是借到了,但两千多人聚在一起,不可能不引起地方震动的,而且,这一帮乌合之众能走出松林才怪,只怕到时候不是他们去围剿铜岮山了,而是县里派人来围剿他们了。
陆辰儿瞬间如同失语了般,不知道说什么,两眼直愣愣地望着廖怀音,偏偏廖怀音还志得意满,认为她的两个法子都十分不错了。
“你觉得这两个法子,哪一个法子好?我想了几日,都纠结着无法决定。”廖怀音拉着陆辰儿的胳膊,无比兴奋。
陆辰儿只觉得头痛,用手使劲揉了揉太阳穴,半晌才道:“这两个法子,你问过你夫君了吗?”
“问他做什么,他一向唯李璟是从,李璟既然发了话,他才不会同意我的法子,还会一个劲地劝我放弃。”廖怀音有些顿时少了几分兴奋,但接着还是不放弃,又问道:“快帮我想想,哪个法子好?”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她这么执着,这股韧劲却让陆辰儿不得不另眼相看,只是为什么桃夭和自己都不曾想着去报仇,廖怀音却是这么执拗,不撞南墙不回头。
陆辰儿沉吟半晌,才斟酌道:“第一个法子,除了李璟和他手底下两个护卫,仅凭我们院子里的这些看家护院的武艺,几乎挑不出一个人能做到,铜岮山可不是一座空山,壮丁应该就是二三百个,若都在山下,武艺不是特别出众的,根本上不了山。”顿了一下,“至于第二法子,你确定你能在不惊动尚知玄和李璟的情况下,调两千人出松阳?”
“我也知道第二个法子不现实。”廖怀音顿时有些气馁,只是过一会子,眼睛突然又明亮起来,望着陆辰儿笑眯眯地道:“其实我是想用第二个法子,引出第一个法子,我去各家借护院,这事不出几天,肯定知玄会知道,他见过胡闹过了头,一定会去求李璟,请李璟去揍那几个头目一顿,让我泄泄愤,要不我肯定还会胡闹下去的,知玄一向没折,最后只能依了我。”
又是苦笑不得,又是瞠目结舌,陆辰儿只觉得廖怀音越说越离谱。
“其实,怀音,你有没有想过,若是真的这样去借护卫,我们被劫持到铜岮山的事肯定会闹得众所知周,说到底,这对于你、我、还有桃夭,并不是一件什么光彩的事,而且铜岮山是土匪窝,我们三个女子在土匪窝时待了近十天,别人会怎么想,哪所我们是清白的,只怕到时众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我们。”
陆辰儿靠到大迎枕上,有个的表情是难得的严肃,语气更是难得的郑重其事。
“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桃夭在乎,而且我相信你夫君也在乎。”
廖怀音的理直气壮渐渐褪去,脸色渐渐发白。眼里有惊愕,有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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