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突然就暗潮涌动起来。
因为平叛的大军出发后没多久,康熙就连下了两道圣旨。一是任命施琅为福建水师提督,一个月后即赴福建上任,二是命詹事府和礼部准备好皇太子出阁读书的各项事宜,准皇太子入读无逸学堂。
这两道旨意无不激起千层浪。
先说第一道,好一点的大概能想起来施琅这人曾经担任过同安总兵,是台湾郑家军出来的降将,再好一点的还能想起这人这几年一直留京宿卫,甚至还能隐隐约约记起对方曾和鳌拜就筹建水师之事起过龃龉,但大部分人基本都不记得京中还有这号人物。
这圣旨一下,急忙一打听,立刻傻眼了。
一个小小的禁卫军,突然升到了从一品的封疆大吏,这怎能不令人吃惊!别说他以前担任过同安总兵,总兵没有品秩,不过是应急的官职,没见战事一平定就没他什么事了么?谁也不知道施琅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能得皇上的恩宠。
有些人则想的更远一些。这个时候起用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将,还偏偏是一位水上悍将,更偏偏是在福建,他们再傻也能想到皇上是对台湾起了心思——毕竟三藩之乱时,郑家军没少在福建那边给清军找麻烦,再一个,台湾在前朝时可是国家的一部分,不收回来心里总是有些不得劲。最后,台湾如今只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奶娃娃主政,又是名义上的,台湾如今是名不正压不顺,他们要是不趁人之危是不是太傻了点?不过满人对于海上打仗不怎么擅长,还带着一种游牧民族对于海洋的天然畏惧,这水师提督他们也没那个能力乱动心思。
不过对于第二道圣旨,动心思的人就多了。
皇太子是谁?大清的下一位的主人啊。不是说“同居长干里,两小无猜嫌”么,感情就要从娃娃抓起!
各家各户纷纷找关系找门路,只想把孩子送去无逸学堂,美其名曰伺候皇太子读书。
各家的熊孩子纷纷扒裤腿哭爹喊娘,无逸学堂太可怕,儿子不想去!
好吧,去无逸学堂的结果也许是美好的,但中间的过程绝对是坎坷的——京城的贵公子圈里流传着一个说法,哪怕被你阿玛打死也不要去无逸学堂!
原因无他,被老爹打死最起码能得个痛快,无逸学堂那简直是折磨的你死都死不了。
不说每天繁重的功课,四书五经每天读一百二十遍背一百二十遍那都是小事,学习《九章算术》《齐民要术》《天工开物》等等等等也没问题,好歹那也是中文不是。可尼玛《几何原本》这不知道是西洋哪个旮旯的欧先生写的破书也要他们学习?更可恨的是,他们已经需要学习汉语和满语了,有些跟蒙古近支的还要学习蒙语,可特么拉丁文算是怎么回事?谁要跟洋鬼子打交道啊摔!
好吧,这些勉强还都也算是小事,重头的是每年七月中旬到七月底以及正月中旬到一月底这一个月。先生们会到清夏大学学习研究,而他们则被扔到西山大营丰台大营等等军营历练。
在军营里没有宗室没有少爷,有的只是甲乙丙丁的代号,绝壁是把他们往死里操练。
不过,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他们想要讨好亲近皇太子的父兄们却坚定不移地将孩子们送去了无逸学堂。
不管怎么说,无逸学堂账房先生,兼任的内务府总管大臣之一的噶禄大人,在康熙的默许下收受贿赂收到手软,赚了个盆满钵满,暂时解决了内务府的财务赤字问题。
毓庆宫内
听着小喜子绘声绘色地描述着那些大家族挤得头破血流也要进无逸学堂的事情,胤礽轻轻勾起了唇角。
你们想要讨好孤,孤给你们机会;你们想要亲近孤,孤也不会太过端着;你们想要什么,只要孤有,孤绝不会吝啬。
只是,你们确定,那些孩子真的能有那份能耐么?
孤要的是各取所需,你们能给孤什么呢?
罢了,无论如何,孤会拭目以待!
承乾宫
佟皇贵妃的教养嬷嬷带着几个小宫女亲自送到正殿门口,谦卑地看着约可沁:“亲自来送药,真是太麻烦大公主了。”
“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约可沁笑得端庄大气,“皇贵妃娘娘算是本宫的半个嫡母,嫡母有孕,做女儿的无法亲奉汤药已是遗憾非常了,只不过走一趟送个药而已,不算什么。不过这是皇贵妃娘娘的第一胎,嬷嬷务必小心伺候着,万不可松懈了。”
“嗻,奴婢晓得的,奴婢自娘娘还小时就跟着了,自是会尽心尽力伺候,还请公主放心。”那嬷嬷深深地低着头,以示对如今这位后宫掌权者的尊重。
“嬷嬷也是宫中老人了,有嬷嬷伺候着,本宫确实放心不少。本宫那里还有些事,皇贵妃娘娘就交给嬷嬷好生侍候了。”
“是,奴婢恭送公主。”
见眼前粉色的花盆底离开视线了,老嬷嬷才略抬起头看着约可沁远离的背影,苍老浑浊的眸子里沉淀着复杂的情绪——由公主们掌宫务,在某种程度上也不算太坏吧?
至少,经由公主手里的东西,她还是能够略放心几分的。
绕过影壁,约可沁正抬腿准备迈过门槛时,猛然转头看向东厢房的角落处,却见在花丛掩映里有一抹藏蓝。
约可沁心中疑惑,疾走两步,却在那团花丛中看到一个四五岁的奶娃娃,藏蓝的衣衫上系着一条黄色的腰带,怀里则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小京巴。
“四阿哥?”约可沁试探地叫道。
她和四阿哥并不相熟,往日也只有逢年过节或者陪着惠额娘逗逗小孩子,每次接触也不过盏茶时间,对于这个身份几乎仅次于皇太子的阿哥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印象,只隐约记得似乎很像是眼前这孩子的眉目。
胤禛听到呼唤抬起头,认出对方后抱着小狗乖乖地站起身问好:“胤禛见过大姐姐,大姐姐好。”
可在胤禛抬头的那一瞬间,约可沁却被狠狠地震了一下——这个孩子的眼神,简直跟以前的她一模一样。
她当初从恭亲王府抱进宫里是被作为仁孝皇后的养女的,毕竟那个时候仁孝皇后的长子才刚夭折,她也不过是个慰藉。虽然那个时候她并不怎么记事,只隐约记得与仁孝皇后相处的最后时光还是很幸福的。再之后仁孝皇后薨逝,她被送去兆祥所,懵懂的记忆里便是高高的院墙和寂静的小径。又过了几年,她慢慢知道了对自己很好的皇后娘娘并不是自己亲额娘,自己的亲额娘是恭亲王福晋,自己要称呼皇五婶的人。也是那个时候,她知道了自己的额娘病重,在她急得不行的时候,却是惠额娘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想要的东西就要努力去获取——如果没有惠额娘,她几乎可以想见自己被困在兆祥所高高的院墙里,慢慢长大,远抚蒙古,最后客死他乡,仅在史册里留下一个和硕公主的封号。
这个孩子,跟她何其相似!
“四阿哥怎么自己在这里?那些奴才呢?”
“我是偷跑出来的,谙达和嬷嬷们并不知晓。”
约可沁看了看四周,果然看不到下人,咬咬牙,最终选择任性了一回:“四阿哥跟大姐姐玩一会儿可好?”
小胤禛想了想,最后板着小脸拒绝了:“额娘说大姐姐很忙,让胤禛不要烦大姐姐。”
“没事,大姐姐今天不忙。”约可沁忍不住笑了笑,弯下腰捏了捏胤禛的脸颊,然后直起身向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会意,退了下去。
约可沁遂放下一堆事情,牵着胤禛的手去了钟粹宫。
栾辉正和良贵人在教八包子说话——七包子今天送去启祥宫的成嫔那里了,见到约可沁带回来一只小包子,栾辉立刻乐了,可当看清胤禛如今的模样时,难以置信地问了一声“小四儿?”
——其实自打小八包子出生后,栾辉就很少去亲近各宫的小包子了。倒不是他薄情,自己宫里有了两个小包子是一回事,总是去亲近,人家亲娘还不把他当虎狼防?所以他印象里的四阿哥还一直停留在一年前那个白白胖胖会哭会笑爱流口水的福娃娃样,而不是如今这个身体明显偏瘦,脸上没了表情眼神脆弱的孩子。
良贵人给胤禛行了一礼,胤禛受了又给栾辉请安。
栾辉赶紧扶起胤禛,这才发现对方怀里的雪球,“咦?这是什么?”
“是福气。”胤禛把怀里的雪团往前凑了凑,栾辉这才看清那是一只京巴狗,白色的毛皮,圆溜溜的黑眼睛,懒懒地窝在胤禛怀里,毛茸茸的尾巴不停地摇着,看起来格外讨人喜欢。
栾辉心里的小人orz……原来雍正爷爱养狗的癖好是从小养成的咩?
这时端月锦屏已经搬了绣墩端了点心过来,栾辉便忙让胤禛坐下。
约可沁也很久没和栾辉坐下说话了,横竖今天也不打算料理事情了,便在胤禛身边坐下。
这时小八突然哭了起来,一旁待命的奶嬷嬷赶紧上前查看,胤禛也好奇地凑了过去。没想到胤禛一过去胤禩就不哭了,弄得奶嬷嬷哭笑不得。
栾辉还在一旁凑趣,“看来小八很喜欢小四儿么?来,让小四儿抱抱小八。福气我给你抱着。”
胤禛闻言迟疑了一瞬,可探头看着在奶嬷嬷怀里冲他笑得甜蜜蜜的小包子也有些心动,于是果断把福气递给栾辉,伸手接过胤禩。
“呲——”一泡尿很畅快地喷了胤禛一身。
“哈……哈哈……嘻嘻……”
钟粹宫全场静默,唯余八包子欢乐的笑声。
“四、四阿哥您没事吧?”
端月最先反应过来,急忙上前接过八阿哥,带着奶嬷嬷进里屋换衣服,锦屏紧跟在后头拿着毛巾给四阿哥擦身上。
栾辉也回过神了,尴尬道:“小八他还小……要不小四儿你也进去换套衣服?”
——八爷您绝逼跟是跟四爷有仇吧?要不怎么能一见面就撒对方一泡尿?
——还有一开始的喜欢果然是陷阱吧?八爷您小小年纪就如此腹黑,叫我等凡人……敬佩得五体投地!
“嗯。”胤禛的脸色并没有太坏,点了点头,就由锦屏引着进了里屋。
屋里胤禩刚被剥了个精光,这时候正光着个屁股自己一个人在炕上乐。
胤禛等着锦屏找衣服,便再次凑到胤禩跟前,看着那两瓣雪白的屁股,伸出手指戳了戳——默默抿起了唇,唔,手感还不错。
胤禩也不知道是刚刚撒了尿舒服了还是尿了胤禛一身痛快了,反正就一直傻乐。
这时奶嬷嬷也把胤禩的衣服拿过来了,胤禛就在一旁看着,过了一会儿,突然笑出了声,“呵呵,弟弟什么的,好像也挺好玩。”
“四阿哥,衣服来了。”锦屏抱着衣服进来了,匆忙换好后,又抱起脏衣服,“这些衣服都脏了,奴婢就给您扔了?”
“不用,一会儿爷自己处理。”
“是。”
换好了衣服,胤禛也不急着出去,在炕边上坐了。
“你们先下去吧。”胤禛看了一眼周围,命令道。
“可是……”
“我会看好小八,下去!”
“嗻!”
等人走光了,胤禛看胤禩的眼神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温柔了,“既然你决定了,那就不能反悔了哦。”胤禛说着执起胤禩的手按在身前,“你在这里做了记号,那么这里以后就是你的了!”
——原来,至少还有你是想要我的。
——你跟福气一样,是给我带来福气的,是么?
作者有话要说:以为弟弟跟福气一样撒尿认地盘的老四悲催了,这么小就把自己推销出去了。
老八表示很不爽,爷更悲催,这是被强卖了好吧!
无责任番外之崩坏后续小剧场
十八岁的胤禛发现自己从十六岁就达到的四力半的臂力这两年一直没有长,而八弟的臂力却在稳定增长中,从小就以压倒八弟为目标的四爷突然觉得再等下去前途堪忧,于是在某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凭借绝对的身高优势和微弱的力量优势将八弟镇压,吃干抹净。
只不过过程极其惨烈。
第二天当八爷浑身酸痛地醒过来时,发现身下的床单被抽走了,再一看,老四正拿着一块跟床单很像的布条往一个小匣子里当。
八爷觉得奇怪,忍着剧痛凑了过去,没想到那块布正是被撕破的床单,还是沾着血的。
“这是什么?”胤禩问。
“是沾着八弟落红的床单。”胤禛面无表情。
落红?胤禩嘴角抽了抽,刚要说什么就见匣子里还放着一件十分陈旧的藏蓝衣衫,还带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捂住鼻子:“这又是啥?”
“这是小八在四哥身上留的记号,属于小八的地盘的标志!”
“记号?标志?”胤禩继续疑惑。
“嗯,撒尿做记号。”
就是素来性子温润的八爷也终于忍不住了:“操!胤禛,你个变态恋物癖!少拿爷跟你那只福气京巴狗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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