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拉着我来到幸福屋大门门口,刚靠近一辆警车,小庄从前面的大街一面挥着手一面朝我们俩跑过来。等他跑到我们面前,我看到他满脸的黄泥,一身的土腥味,衣服上边还沾着不少的血迹。小庄气喘吁吁地瞪着我们俩说:“没能追上凶手,让他给跑了。”
“小庄,你已经尽力了,咱们上车吧!凡姐说她知道囚鸟把卫光带去了哪儿。”我说完钻进警车内。林凡已经坐在驾驶座的位置把警车发动。
小庄目瞪口呆,两眼傻傻地看着我们,像是在告诉我们,早知道如此,他就不会钻进那口深邃幽长的地道讨苦吃。
“麻烦,快点,人等下都被杀死了。”林凡朝车外的小庄骂了一句。
小庄赶紧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林凡将警察一个急转调头,调头后,她猛加速朝着寂静的大街前面开去。小庄不停地给林凡道歉,说自己拖拉了。
林凡没有理会他,小庄则跟我说起钻地洞的事儿,说地洞内留着不少血和脏器,卫光怕是已经被囚鸟杀死。
我则告诉他关于吴苏明他们的事儿,听到这一系列惨死,小庄气愤不已,拍着车窗骂道:“该死的卫光,简直没人性,林大美女,能把车速减一减吗?咱们去把卫光的尸体拉回来就完了,其他的咱们别管了,这孙子真该死。”
林凡没有说话,也没有做任何动作,继续保持她的车速开着。我们其实都明白,三点钟已经过去,卫光被杀死的几率非常大,车速慢还是快,我们都可能找到的只是卫光的尸体。卫光管理着幸福屋这座福利院,照顾那么多智障儿,自己却利用充满爱心的幸福屋掩饰自己的异食怪癖、种种罪行,实在是令人又爱又恨。
林凡开警车载着我们穿过一条条的街道小巷,凌晨四点多将近五点,街道上无比安静,一辆车也没有,唯独我们这一辆警车仍在忙碌。我们从幸福屋开出来,行驶了大概二十多分钟。车子带着我们进入一片林区,从林区的小路转了几下,我们看到前面有一座老教堂。
老基督教堂已经被遗弃,看着它旧迹斑斑,破烂不堪,不少窗户都被窃走,墙根上面全是青苔野草。林凡告诉我们说,这座教堂是民国时期一个英国传教士修建,如今已经没有信教者,没人光顾这儿,早早被人遗忘,只剩下一座空壳子。
林凡把车停在教堂门口,我们从车上下来,黑夜之中,教堂塔尖高高矗立,看着庄严巍峨。林凡继续说,她在追查丧骨会的时候,也就是在我们救回陈队长的坟地,她被人袭击了。经过她细细摸索,她发现那个人和她一样,追击丧骨会的踪迹而且不喜欢别人插手。
随着卡片不断出现,血案不断出现,她才知道这个人极有可能是我们所追踪的“囚鸟”。眼下,她除了要追踪丧骨会的下落,她同时在追踪囚鸟。
囚鸟每次犯案,其实她都跟着,只是每次都晚了一步,没能赶上囚鸟的思维,阻止囚鸟杀人。
她曾经跟踪过一次囚鸟,也就是四天前,她追着囚鸟来到这座老式教堂。她没敢惊扰囚鸟,因为她和囚鸟交过手,她深知自己一旦出手,囚鸟会杀掉她。
那天晚上,她看到囚鸟在教堂内做了一个木桩十字架,做完之后,囚鸟便离开。
她知道囚鸟做事很独特,十字架的事儿,她起初不明白囚鸟要做什么,现在她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她说,囚鸟要用十字架审判卫光,卫光极有可能会被杀死在这儿。
小庄看了一眼教堂四周,他有所发现地指着教堂右侧的一片荒草,那儿停着一辆黑色摩托车。我们快步走向摩托车,摩托车很旧,开了有点久,车灯和镜子都坏了,像是从废物收购站内翻出来的烂货。
摩托车上面有一根解开的绳子,绳子还有摩托车后座均沾着不少的血迹。我伸手摸了摸摩托车后座坐垫上边的血液,血液还带着温度,黏糊糊的。
“刚来没多久。”我回头看着教堂说,想着囚鸟就在教堂里边,我心情变得很激动。
我走向教堂大门,小庄和林凡快步跟在我后边,他们俩屏气凝神地将藏着的64手枪掏出来。教堂的大门被破坏得差不多了,门板都给拆没了。夜风吹着,从教堂门口、破烂的窗口不停地掠过,发出一丝丝低吟,像是一位患上绝症的老人。
夜光不算明亮,天空中的星星月亮均消失了。
朦胧的夜色中,我们摸索着进入教堂,教堂内的排椅都被清走了,地板也被撬得差不多,里边全是杂草。我们扒开齐腰的杂草,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着。
林凡来过这儿,我示意让她走在前面带路。我们就要走到教堂尽头,前面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小庄喊了一声,举着手枪冲上去,我和林凡快步跟着。
走到教堂尽头,我看到小庄站在一个高大的木桩十字架下面,他抬头望着十字架。
十字架上面倒挂着一条尸体,尸体全身被扒光,它的肚腹被人用刀子切开,五脏六腑全掉落下来挂在脑袋上,死者的脸被各种血淋淋的脏器盖住,完全看不到五官。
血液不停地往地上滴,滴答,滴答,暴雨过后的屋檐水一样,地板上已经形成一滩血水。小庄懊恼地摸着头说道:“咱们来晚了,这狗日的卫光,死了也好,救回来也不知道能判他多少年牢狱。”
林凡从身上掏出一支手电筒,她把手电筒打开照射在十字架的尸体身上。死者倒挂着,两条腿被凶手掰直,横着放在十字架的“一”杆上边,拴着死者两条腿的是从死者肚腹内掏出来的肠子,肠子油淋淋地绑着死者的双腿,让死者呈现一个倒一字马的形状。
死者的胯部,血肉模糊,子孙根被割掉了。卫光算是“梦想成真”,这是他过于花心的惩罚。死者的两个脚掌均被掰断,上面各钉着一根长铁钉。
死者下垂的身躯,躯干被狠狠地开了一刀,左右两块胸肌被翻开,撕裂的地方滑出来不少的脏器。脏器随着血水掉落,全部挂在死者的脸上。
死者的双手被砍掉手掌,手掌大概被扔了,只有两个被切割的手腕不停地滴着血。林凡将手电筒的光最后落在死者的头部,她说:“应该是卫光。”
小庄搬来一块石头,他站在石头上,伸手用一根棍子把挡在死者脸部的脏器挑回死者的肚腹。死者的脸部出现后,我们才确认被杀害的人正是幸福屋的管理者卫光。
卫光闭着双眼,张着嘴巴,看着倒也没什么,凶手没有对他的脸部进行破坏,怕是担心我们认不出来。
“死者嘴里好像含着什么东西。”林凡举着手电筒,电筒光照射在死者张开的口中。
小庄眯着眼睛看着死者的嘴巴说:“什么?难道不是舌头吗?”
“你们再仔细看。”林凡晃了晃手电筒说。
我揉揉眼睛,熬了一晚上,眼睛有点儿疲倦。多看几眼死者的嘴巴,在死者的舌头底部,舌根的位置,好像还真藏着一个什么东西。小庄不知为何,突然发笑。我对小庄说:“小庄,你笑什么?人都死了,正经点。”
“凶手杀死卫光后在他嘴巴里塞了一根烟。”小庄笑道。
“烟?那应该不是烟。”我说道,死者倒挂着的脑袋嘴巴里的的确确含着一根香烟模样的东西,但我知道那不是香烟。
“是不是香烟?我把它弄下来便知道了。”小庄踮起脚尖,一只手撑在淌着血的十字架木桩,一只手抓紧一根棍子,用棍子去捅死者的嘴巴和舌头。
十字架有点儿高,死者的嘴巴离地面有点儿远。小庄有点儿够不着,弄了几下,险些把自己从石头上摔下来。最后他还不服气,以金鸡独立的姿势努力用棍子掏着死者嘴巴内的那根“香烟”。
我抬头仰望十字架,十字架四五米高,也不知道囚鸟自己一个人怎么将卫光给绑在上边。十字架上面拴着不少绳子,就算用绳子拉起十字架,独自一个人去拉起那么高大的十字架,太艰难了。会不会有人在帮囚鸟?囚鸟总是不缺帮手,我思考着,站在石头上的小庄脚下站不稳,整个人不小心摔在地上。
小庄拍着屁股站起来,正想骂人,不想,死者嘴巴舌头底下的那根“香烟”状的东西经他这么一摔,手里的棍子一挑,无心栽柳柳成荫,“香烟”反倒被挑落下地。
林凡走到“香烟”跟前弯腰把它捡起来说:“看起来是一张卷起来的卡片。”
我和小庄急忙凑过去。
林凡用嘴巴咬住小手电筒照着卷着的卡片,再用手把卡片慢慢打开,
我和小庄对卡片再熟悉不过,我们特想知道卡片的内容,凑着凑着都快靠林凡身上。林凡有些恼意,甩手将卡片抓入手心说:“上边只有一个字。”
我和小庄明白自己唐突美人,赶紧扯开身子。
小庄问林凡说:“什么字?”
林凡不悦地说:“海。”
“谭、宗、海?谭宗海?”小庄激动地叫起来。
我回忆过往的卡片,结合起来三个字,意味着什么?我看着小庄和林凡说:“谭宗海,听着更像是人名。”
“人名?那么,谁是谭宗海?”小庄愣头愣脑地看着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