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灵无论如何都算不上是一个风趣的人,而我则满腹的心事,所以对话很快又变成她絮絮叨叨地向我描述着周围的事情,就好像我是眼睛瞎了而不是胸口骨折一样。我也不忍拂了她的好意,于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就当是开了一个不那么重要的qq聊天框。
尽管之前打消了熊灵有关头鹿胸口伤势的猜测,但我心里知道,那头头鹿的死亡,和我的洛神赋功法绝对是有关系的。真要确切地描述出来,倒好像是洛神赋把作用在我身上的伤害,完整地复制并作用回了攻击者的身上。
如果这个猜测属实,那么配合洛神赋带来的逆天恢复能力,藏在《洛书》这个先天灵宝里的这部功法大概是个什么路线,已经可以描绘出一个轮廓。
这应该是作死星人发明的一部作死功法,虽然没有注明,但作者一定叫不作死不舒服斯基。
修炼这个功法后,我想打人一拳,就先得被人打一拳;我想砍人一刀,就先得被人砍一刀;我想杀人,就先得啊呸!
我仿佛听到了自己神功大成,称霸洪荒的美梦破灭的声音。
“每年的头两个新晋哈吉可以随队一起去女娲族,拜见所有人类共同的始祖。”熊灵的声音把我从内心的纠结暂时拉了出来,“原本除了我之外,妘昌哥哥是公认最有希望的,可是你突然成为熊妖哈吉,等于把他随队的资格抢走了,再加上你本身的本领的确不是很过硬,所以妘昌哥哥的反应才会那么大,其实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他人还是蛮不错的。”
我对此其实并不是很在意,人贵有自知之明,熊灵的说法已经算是给面子的了,我的身手又岂止是“不过硬”。靠着小东西走了这么大一个后门,也难免这些心思简单的肌肉棒子们有些想法。
不过熊灵提到的“拜见所有人类共同的始祖”,引起了我很大的兴趣。洪荒世界和地球不同,没有地球上物理定律所约束的、长达几亿年的完整进化链。所有的物种---无论兽还是妖---都源于六千年前的开天辟地。洪荒百族在当初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在天地初开的发令枪下,沿着时间的跑道开始了发展或消亡的赛跑。
换言之,逆着时间之河倒溯,如今的任何一个种族都能在六千年前找到他们的祖先,也就是第一代。
唯独除了人类。
因为我就是开天辟地的第一个人类,也是唯一一个人类,而我很确定,六千年前死在鲲鹏口中的时候,我并没有在这个世界留下后裔。
那么如今的这些人类族群,从何而来?
人类共同的始祖,又是谁?
我把最后这个问题抛给了熊灵,她有些诧异地说:“当然是几千年前的人类啦。具体姓甚名谁就没人知道了,毕竟过了这么久了。”说完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对了,听斟摛哈吉说过,女娲氏族的人普遍都相信人类共有的始祖是女娲娘娘,所以才坚持各部族在每年先祖祭礼后前往骊山共同祭祀。各族看在女娲氏族势力强盛的份上,才答应下来,到如今,慢慢变成了各族交流沟通的盛会了。”
她说完自己笑了起来:“你说好不好笑,女娲娘娘可是女娲氏族的大妖,我们人类的祖先,怎么会是一个妖呢?”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这种说法确实有些无稽。虽然我肯定六千年前并没有人类,但洪荒之大,也有可能仅仅是我没遇上罢了。若要说人类的始祖是妖,这也太扯淡了。毕竟唐僧曾经说过,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
说话间,烤肉的香味已经四溢开来,熊灵块垒分明的腹部传出了“咕咕”的声音。我恍然,看着年轻的姑娘不时望向烤肉的眼神,笑着说:“谢谢你陪了我这么久,我已经好多了,你先去吃吧。”
正在努力扮演体恤下属的上司的少女有些意动,她看看我,再看看烤肉,有些犹豫。
我又催促道:“快去吧,吃完了给我捎一小块,我虽然不能多吃,但也想尝尝味道,是不是真像你说得那么好。”
“那好吧,我等下拿一小块来给你尝尝哦。”像是找到了一个足够说服自己的理由,小姑娘轻松地站了起来,拎起了一旁沉重的石锤,步伐轻快地往篝火处走去了。
我躺在原地,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今天收获颇丰,芈垵队首已经决定吃完饭就返程,所有人的精神都比较放松。吃饱喝足后,大家围成了一个大圈席地而坐,精力旺盛的年轻人则在场中间较量身手,这既是练习,也是在同龄人中培养威望的好方式。
我心中不由有些暗暗庆幸,如果我不是身受重伤,按照现在的仇恨值计算,很可能先祖祭礼上的车轮战提前就要上演了。
现在在场中的是斟骊和那个光头青年妘昌。原本身材健壮的斟骊,和人家一对比,立刻显得小了一号。两个人你来我往,四周观众们兴奋地呼喝着,有点像简化版的拳击比赛。
我看得津津有味,说真的,两个原始土著的交手没什么技术含量,和什么武术斗气都扯不上边,完全是纯粹的速度与力量的比拼。于是身材小了一号的斟骊明显处于了劣势,他是我的朋友,这种帮亲不帮理的场合下,我当然希望他能打赢。
可惜的是事与愿违,斟骊被妘昌一个正踹踢了个正着,整个人都飞了出去,待到再站起来,脚步已经有些虚浮了。
对面妘昌哈哈笑着,对着场下说道:“光比试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我们来个彩头怎么样?”
芈垵队首笑着说道,“你想要什么彩头?”
妘昌用手一指,“这头鹿最后死得莫名其妙,也不好算是谁的猎物。我们甲乙丙丁四组组长上场比试,谁赢了,谁就是最勇猛的战士,就有资格把那个鹿角拿走。”
我看了看头鹿被吃得只剩下头骨和鹿角的残躯,心里吐槽着这帮原始人莫名其妙的荣誉感。然后又发现妘昌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熊灵,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家伙不仅仅是对我有意见,对熊灵也是很不服气的嘛。
我看向熊灵,她平静地站起身来,走到场中,和妘昌面对面地站着。
“请。”
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