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邢美人带着人果真从白小满院子里的厨房犄角旮旯里,翻出一个白玉瓶子,交给她们带来的一名医师模样的男人,放到鼻子下一嗅,医师点点头,邢美人一脸狂喜得意,冲到谢孺人面前,将瓶子交给她,指着白小满义正言辞架势十足:“医师鉴定过了,这个瓶子里装的就是宋姐姐中的毒,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可说的,赶紧拿下她吧!来人!”
方景生一脸惊诧,担忧地望向白小满。
白小满手一扬,朗声制止:“慢着,你们娘娘中毒昏迷,医师不在那里守着,反倒跑我这来当鉴定师,心挺大啊!”
邢美人狞笑道:“早知道你会有这一招,谢姐姐带的这位医师并不是为宋姐姐诊治的那一位,安王府的医师可多得是,你难道不知道吗?看你没规没矩,连跟娘娘说话都不会自称民女,可见没教养!”
白小满压着心头怒火道:“谢娘娘在此,你一个美人却总是强出头,处处抢在娘娘之前,不知道咱们俩到底谁没有教养?”
邢美人怒道:“你!”
白小满翻了个白眼,心想:“我什么我?傻缺一个,被人当枪使都不知道!”
谢孺人明显不想与白小满进行这种无意义的争辩,上前几步,轻轻扯了一下邢美人的胳膊。
“白姑娘伶牙俐齿,我等自愧不如。只是这些细枝末节已经没有争论的必要,如今证据在外,不知道白姑娘还有什么话可说?”谢孺人倒是比所有人都低调,连自称都是我等我等,并没有像宋孺人那样本宫,叫的一个盛气凌人。
白小满听完她的话,眼皮头没动一下,摆手道:“毒不是我放的。”
邢美人再次抢话,厉声道:“还敢狡辩!”
白小满淡定地回复:“是有人藏在我清风院的。”
谢孺人也没料到白小满会这么说,只好顺着话茬问:“谁?”
白小满扫了一圈,随手指着邢美人说道:“是她。”
邢美人立刻大叫:“一派胡言!你有何证据?少在这妖言惑众!”
白小满理直气壮道:“我的下人看见了啊,他,穆勒,还有秋香,都看见了。”
谢孺人对事情的发展也有些意外,回头瞪了一眼邢美人,示意她不要大喊大叫,安静一些,然后耐着性子问穆勒和秋香:“你们都看见是邢妹妹将毒药藏在厨房的吗?”
秋香在惊讶之后已经冷静下来,并未着急答话,穆勒先出声:“是的,邢美人就穿着这身衣服,手里拿着玉屏走进了厨房,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就没有瓶子了,我们当时正在说话,恰巧都看见了。”
谢孺人沉吟着,邢美人按耐不住质问:“你们要是看见了,难道不会好奇去找吗?怎么会一直没反应?”
穆勒淡淡道:“我们当时以为你是饿了,在偷吃东西,谁去理会?”
邢美人怒道:“放肆!谁稀罕你们厨房那些破东西?”
白小满立马追问:“那你来我厨房是来做什么的?”
“我去你们厨房当然是为了吃!你少胡说八道,我根本没去过你的厨房!”邢美人急眼了。
谢孺人脸色已变,邢美人还在放言:“我才没有去你们的厨房,若我真去了,您们看见一个陌生人随便出入厨房难道不会起疑心吗?上梁不正下梁歪,还说什么你们在说话,我看你这两个下人是约好了在做苟且之事吧?所以才不敢上前吧?”
白小满反倒笑了:“邢美人刚刚明明已经承认来过我的厨房,现在又矢口否认,若是这种话都能令人信服,我的话为何就不能作数?还是你们打定主意来针对我,所以才行事说话按照两套标准来?你自己都承认一个人来过我的厨房,还有什么好嚷嚷的?”
邢美人连忙否认:“胡说八道!我才没有,今天我都是跟着大家一起来的,从来没有单独来过这里!”
白小满啧啧嘴摇摇头:“你当然不会承认了,难道还有贼喊着承认自己偷东西吗?”
邢美人冷笑道:“你别在这做无畏的挣扎了,你的下人还不是听你的命令,你说什么他们就说什么了?这种证言如何做的了真!”
白小满点头赞同:“对啊,下人的话绝对不能当证言,那上午娘娘的丫鬟说看见秋香偷娘娘的耳坠,这个也做不得准了,所以耳坠为何会出现在清风院,也就不得而知了。”
谢孺人脸色越来越紧,邢美人已经急不住了:“你的下人怎么能跟宋姐姐的相提并论?你们就两个人,而宋姐姐带着那么多丫鬟,可都看见你的丫鬟偷耳坠。”
白小满更不在意:“宋娘娘丫鬟人数众多,我的丫鬟下人加起来也不够她的零头,所以看见的当然少很多,这个有什么办法,难道人多就占理吗?”
邢美人被白小满抢白地结巴,一时没说出话来,正要使横,谢孺人走上前来,用依旧温和但带着力度的语调说:“白姑娘能言善辩,我等今日也算见识了,只是从清风院搜出毒药是真,,宋妹妹中毒又深,无论如何白姑娘也脱不了干系,既然白姑娘笃定认为自己无罪,清者自清,问心无愧的话,不妨跟我等走一趟,等到事情调查清楚了,也还还白姑娘一个清白。”
白小满腹诽,谁要跟你们走?你们放这样的大招,摆明就想弄死人啊,再傻了吧唧地跟着去,被怎么害死的都不知道,在深宅大院,最依靠不得的一句话就是问心无愧,骗三岁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呢?好歹姐也是看过甄嬛传的人啊!
所以,白小满并不领情地说道:“我不跟你们去,下毒栽赃我的人是邢美人。”
接着转身对着方景生说道:“方管家,交给你了。”
说完领着穆勒秋香几人径直回到屋子,咣当一声将门关上。
在场的人,无一不惊讶无比,就连见多识广的谢孺人也都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
一进门,穆勒就用密音问:“你这样一走,事情就能解决吗?落人口实怎么办?”
白小满回以密音:“当然不能解决,你难道看不出来,她们就是冲着我来的吗?不整死我,她们是不会收手的,后宫倾轧你又不是没见到过,不要怀疑这帮女人的心狠手辣,为了自己的地位,她们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所以,这个时候我的第一任务是自保,也无暇顾及落不落口实了,你以为宋孺人名声能好到哪里去?她落人的口实倒多呢,有屁用,对她丝毫影响也没有。弱肉强权啊,哥们!”
穆勒皱眉,白小满小声说道:“你不用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我这么做也是要保住你们。”
说完看向身后的秋香冬香几人。
“我本来就没什么身份,不过仗着郁子非的几句话护体,你们就更没什么地位了,要是我遭了秧,你们还不是砧板上的鱼肉,让人家想怎么剁吧怎么剁吧?”
冬香已经哭出来了,白小满不耐地瞪她一眼,冬香立刻憋了回去,改成无声的抽泣,白小满不满道:“别遇事就哭,这次要是能安稳过关,我就给你们每人一笔遣散费,足够让你们另谋出路,想走想留,我决不强求,省得你们跟着我担惊受怕。”
别人没什么反应,秋香已经说:“姑娘,您这是什么话,您处处为奴婢们考虑,世上再没有比您更好的主子了。”
白小满摆摆手:“你想留我当然高兴,只是人心各异,旁人你就不要急着替她们发声了。我都能理解。”
秋香还要再说话,穆勒用手指示意大家禁声。
白小满凑到门口,听着院子里传来的激烈争辩声。
没有谢孺人的声音,白小满点点头,当然没她的声音,这种两难做决定的时候她从来不涉足。
声音最大的是邢美人,还有几个女子的声音也比较多,刚才没有出声,此刻见没了白小满都跟着嚷嚷,给方景生施加压力。
方景生安抚片刻,唯一的令牌就是郁子非的叮嘱,但他一个管家,即便势力稳固,顶多能说上几句话,此刻邢美人抓住宋孺人生死未卜这个筹码,逼得方景生也不无法多言。
何况他其实并不担心这些人会能将白小满怎样,她的武功方景生是见识过的,再加一个武功更是高深的穆勒,别说眼前这几个人,恐怕就是整个安王府的护院和亲卫队加起来,也奈何不了她,怕就怕白小满这个不吃亏的脾气,会不会盛怒之下跟他们大打出手,一面是王爷交待保护的贵客,一面是王爷的姬妾们,伤了谁都是天大的事,他可吃不了兜着走啊!
邢美人眼见方景生有所退却,更是来了精神,一招手,对着身后的一种护院招呼:“去,把那个毒害宋孺人的妖女抓起来!”
众人得令救往前冲,方景生伸手阻拦,邢美人冲到前面,用身体挡住方景生,挺了挺胸,蔑然问道:“方管家难道还要对本美人动手吗?”
方景生慌忙向后退了两步,低头道:“美人是主子,奴才不敢。”
邢美人满意地点点头:“谅你也不敢!今日我非要剥了这个小贱人的皮不可,看看她到底是何方妖精!”
方景生眼角瞥见一抹衣衫,顿时放下心来,不再上前阻拦。
一众护院冲到房门前时,门忽然从里面被人用巨力推开,门板都被踹掉了,砸在众人眼前,护院们不由自主都停止了动作。
穆勒一袭紫衣走出来,一脸冷傲站在门前,挡住所有人的去势,一言不发。
早就听说白小满有个武功高强的护卫,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正要往前冲,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都给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