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生处理完一批公务,正揉着发酸的脖子,最信任的手下范白看见,自告奋勇:“我的手法不错,以前经常给爹捏,让我来吧。”
范白麻利地帮方景生捏着脖子,果然舒爽不少,方景生笑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
范白一边继续,一边随口聊着最近府里的事:“方大哥,最近这位白姑娘是什么来路啊?看你分派的账本上面,开销可够高呢,都比谢孺人高了。”
方景生没多说,只说:“主子的心事咱们拿不准,但有一点总归没错,王爷既然再三叮嘱要好好伺候这位白姑娘,咱们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好好伺候着,绝对不是坏事。”
范白点头,想到一事觉得好笑:“话说清风院的这位,绝对不是凡人,没什么音儿突然出现,让咱们王爷当宝贝似的敬着,而且连风头最盛的宋孺人都在她那吃瘪,你看今天一连两出事,宋孺人竟然都没追究,这还真是见了鬼了!”
方景生奇怪地一笑:“追究?今天的事到底怎么回事还说不准呢!”
范白抖了抖激灵道:“我当然知道有可能都是宋孺人的手段,正是因为这个,我才更吃惊啊,你想宋孺人平日里什么脾气派头?王爷的身边她可是眼里丁点容不得人,对清风院的出手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就这么无功而返,目的何在?”
方景生沉默了,范白还在絮絮叨叨说着,被他突然起身打断。
“大哥,怎么了?”
方景生面色凝重,吩咐他道:“不是你的提醒我倒是疏忽了,你马上再派一组人手,不是盯着清风院,而是盯着宋孺人那一边,只要她有任何动作马上来通知我。”
范白一边应着一边问:“出什么事了?”
方景生摇摇头:“以防万一,王爷交代过,清风院的事是头一件,不能出差错,赶紧去吧。”
范白连忙出去了。
到了傍晚,天已经黑了的时候,白小满派人将秋香扶了出来,外加穆勒,三人坐在院子里的大树底下,阵风吹来,虽然仍带着白天的暑气,但已经清凉不少。
白小满满足地感慨:“到底是立秋了,虽然还热,晚上却好过很多,不然天天像在蒸笼里过日子,太难熬了。
秋香笑:“王爷对姑娘体贴至极,清风院背靠湖心,院子里外有不少老树遮阴,而且每日派人送来冰块供姑娘解热,要是这样姑娘还说是在蒸笼里,其他人的日子要怎么过?”
白小满嘿嘿一笑,三人还在说笑,门‘咣当’一声被撞开,白小满一下子跳了起来,嘴里骂骂咧咧地:“古人云事不过三,今天月亮还没出来呢,就第三次来踹我的门了,当老娘是好欺负的吗?”
话音刚落,一众女子男丁还有不少护卫打扮的人都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一名身穿黄衣的女子,样貌看着有几分眼熟,估计是随着宋孺人今天来了好几次的其中一个美人,身后就是谢孺人和其他人,除了谢孺人脸上神情比较淡然之外,所有的人都一副兴师问罪的怒气脸。
白小满放眼望去,唯独不见了宋孺人,心里有疑惑,率先开口,指着身后的几个大树好笑地问道:“不知众位贵人是不是看上了清风院的这几棵老树,不然为何一日之内,三次来到此地?”
为首黄衣女子破口说道:“谁稀罕你这个破宅子,少在这惺惺作态,你毒害宋姐姐事情败露,还有心情说笑呢?你还不赶快伏法认罪?”
白小满惊讶之余心反倒是一松,该来的还是来了,也好,省得她一直担心,宋孺人一干人等到底要出什么招对付她。
“娘娘中毒了?为何说是我所为呢?有何证据?”白小满自若问道,急也没用,反正她心中清明没给姓宋的下毒,既然是她自己设的套,肯定不会下手那么重,把自己毒出个三长两短来,所以出不了什么大事,越着急反而越容易自乱阵脚。
黄衣女子冷笑:“证据当然就是送姐姐的耳坠,银针查验过了,耳坠有毒,这副耳坠从来没有离开过宋姐姐身边,今日被你的下人偷了,下了毒,致使宋姐姐昏迷不醒,你还有何话可讲?”
“娘娘中毒不是小事,你们请过医师为娘娘诊治过没有?”
正问着,方景生带人忽然出现,白小满差点笑出来,今天方景生也算是倒了霉了,没落个安生,清风院一有动静,他就赶过来,这次来得更是比前两次都早。
方景生行完礼,问道:“不知道娘娘们来此处所为何事?邢美人为何会一脸怒容?”
原来黄衣女子就是邢美人,见被问到了,邢美人傲慢道:“方管家,你可真是及时雨啊,难道安王府出钱养你,就是为了伺候她一个人的吗?”
方景生连道不敢。
谢孺人浅笑解释道:“我等来这里是为了查清楚一些事,事关宋妹妹的性命大事,轻忽不得,还望方管家体谅。”
方景生还要追问,白小满拦住他:“方管家想要知道来龙去脉不用着急,安静在旁看着,什么就都明白了。”
说完对邢美人做了一个请便的动作,邢美人鼻子哼了一声:“用不着你猫哭耗子假慈悲,你若真心为宋姐姐着想就不会使这么阴毒的手段。”
白小满再问:“耳坠并非只经过我清风院一处,娘娘身边人手无数,难保不是他们所为。”
邢美人用手指着白小满:“就知道你这个妖女不会轻易认罪,派人搜一下你的清风院,看有没有姐姐所中的毒不就知道了?”
白小满冷笑:“你说得这般亢奋,显然是知道一定能在我清风院搜出对我不利的证据来了?”
邢美人点头道:“那是当然!”
谢孺人站在身后,听邢美人这么一说,头微微转动,蹙眉看着她的后背。
白小满笑:“既然你这么一口咬定,我看就是你下的毒,然后栽赃于我,将东西藏在我清风院,我才要问你是何居心呢!”
邢美人被白小满反咬一口,气得伸出手指着她:“你别血口喷人!”
白小满反击:“为何你们对我的指证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我的指证就是谎言?你要说我下毒,倒不如赶紧承认是你的所为,毕竟你们都看见了,王爷对我好着呢,你又嫉妒娘娘得宠,所以挑拨离间,娘娘一出事,你闹得比谁都欢,恨不得马上将我拿下,这样你好坐收渔翁之利,我说得不对吗?”
面对白小满的反将一军,邢美人又气又着急,一时口不能言,嘴唇抖了好几下才说道:“难怪说你是妖女,一张嘴果然能点到是非黑白,王爷恐怕就是被你这张利嘴给哄住了吧?”
白小满轻嗤道:“由得你们说我一句不反驳,就只能等死了,今日你们要搜房呢,我也答应,我话说在前头,毒不是我下的,尽管去搜好了。”
邢美人一挥衣袖,喊了句:“给我搜!”
谢孺人此时缓步上前,走到白小满眼前,柔柔笑着,安抚白小满的情绪:“白姑娘且莫着急,宋妹妹是王府里头一个金贵之人,平日里有丁点微恙,王爷都紧张得不行,今日竟然中毒,又是从耳坠上查到了一样的毒性,所以情理之下,还是要查一下的,若是没有什么问题,也好还白姑娘一个清白。方才邢美人话有些急了,还望白姑娘体谅她的姐妹之情,为宋妹妹担忧,不要计较才好。”
白小满悄然打量了下这个谢孺人,传闻中看起来人畜无害,一直担当脾气暴躁的宋孺人灭火器的人物,但她早看出来了,眼前这个人远比张扬霸道的宋孺人可怕,今日之事她必定是有参与,说不定她就是幕后军师,以宋孺人那个莽撞性子来讲,根本设计不出三层的计中计,而且今天三次来清风院,她都在场,但从不伸头,要么站在宋孺人身后,要么让这个黄衣女子打前炮,她总是乐得躲在后面,当指挥家。
宋孺人和邢美人面对情况的共同反应,都是向她的方向瞄一眼,可见谢孺人才是所有计划的中心人物。
白小满最不喜欢这种笑面虎了,存心戏弄她一番:“宋孺人娘娘是最金贵的人物,那王爷呢?排第二吗?”
谢孺人未想到白小满会纠结于这些细枝末节,愣了一瞬,随即笑道:“白姑娘说笑了,王爷万金之体,比我等所有人加在一起都要贵重,我等当然是无法比拟的,宋妹妹的金贵之处也在于王爷的疼惜,不过,想必日后白姑娘的福气也是旁人求不来的大呢!”
白小满故意绕弯子:“为什么你们这么肯定娘娘中的毒跟耳坠上的是一种?有医师已经为娘娘解毒了吗?娘娘贵体如何?”
谢孺人微微一笑,并没有被白小满随便抛来的话题难倒:“白姑娘挂念妹妹的心意难得,已经请了府上常用的医师看过了,并且将毒解开,只是毒性太强,还在昏迷之中。”
白小满心里嘀咕:“这么快就解毒了?”面上不动声色,两人都陷入沉默,谁都没有再开口讲一句话。
方景生视线来回巡视,见白小满一脸泰然,也稳住心神,没有贸然帮腔,只是神经一直紧绷,丝毫不敢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