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将糯米团子放到哪里,整个屋子都弥漫着诱人的食物香气,白小满原本不饿的肠胃,也开始蠢蠢欲动了,翻了无数个身之后,白小满索性坐起来,喊了声:“穆勒!”
穆勒瞬间出现在门外:“什么事?”
白小满打开门,将糯米团子一股脑塞到穆勒怀里:“替我解决掉吧,我要保持身材,不吃了。”
穆勒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荷叶糯米团子,奇怪地问:“不吃放着就好了,实在不愿意吃,扔了便是,何必给我?”
白小满龇牙咧嘴地说:“扔了可惜,放在屋里,我嫌它熏得慌!味道太重,不可以吗?”
穆勒果真低头去闻,刚要说:“还好啊,味道不大啊”
门已经‘砰’地一声关上,穆勒摸摸险些被碰的鼻子离开了。
白小满气得端起茶杯喝了好几碗凉掉的白水,火气才渐渐下去一点。
清早,天还未亮,白小满就起来了,洗刷完毕,呆愣地坐在房间里,不知道该干嘛。
原本晚上就睡得晚,而且睡得很不好,时而清醒时而做梦,原本趁天快亮了想睡个回笼觉,大脑却越发清明了,索性起来,收拾妥当之后又一阵迷茫,以往这个时候她还在呼呼大睡,醒来不紧不慢的洗刷完,就赶去饭厅,青阳小岑每次都早早坐在桌子旁,笑意盈盈地等着自己。
这么想着,白小满起身,朝着饭厅走去。
走到饭厅门口,白小满眨了好几次眼睛,再三确定自己没有看花眼。
原本以为会是空空如也的饭厅,却人来人往,白小满在离门口处不远的位置停下来,向里面看去,青阳小岑站在桌子旁,视线来回在桌子上穿梭,管事的人正指挥丫鬟来回奔走,将一盘盘精致可口的饭菜摆上桌,每一份饭菜下面都有一个盛着热水的碗托着,应该是为了防止饭菜冷掉。
白小满愣住了,站住停滞不前,她并未发一言一语,但青阳小岑却背后有眼睛一般,倏地转过身来,与她四目相对。
白小满登时有些慌乱,垂下眼帘四处乱瞟,转来转去,视线经过青阳小岑的身边时,还是停住了眼睛。
有些人,注定了,你的眼光没法从他身上离开。
白小满指了指桌子上的琳琅满目,问:“这些不会是为我准备的吧?”
青阳小岑点了下头。
白小满哄笑一声:“最后的早餐,这么丰盛啊?”
青阳小岑并没有捧场地笑,依旧定着身量看着她。
白小满撇开头,语气闲适,说:“其实不用这么大阵仗,我离开,你是不是恨不能敲锣打鼓欢庆?”
青阳小岑断然否认:“我并不希望你走。”
白小满心头一紧,收声没再说笑。
“这些都是你爱吃的,我约莫着你应该比平时要醒得早,但还要一段时间才能起床,所以提前备好,用热水温着,吃的时候冷热正好,没想到你今天起得这么早。”
青阳小岑一如既往的实在,有什么说什么,白小满心神忽然放松,也不再端着。
“我一整夜都没怎么睡,就直接起来了。”
“你非走不可吗?”青阳小岑声音有些低沉,白小满略带几分嘲讽地说:“你们不都给我使计谋吗?我就给你们来个将计就计,不行吗?”
青阳小岑心里一堵,想要解释些什么,可又觉得说什么都苍白无力,闷不吭声地帮白小满盛粥添饭。
“你知道吗?安王为了救我受伤,我心里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感激,而是庆幸,幸好你没有跟来,幸好受伤的不是你。”白小满说完,轻声叹了一口气,青阳小岑猛然抬头,左顾右盼之后,手心变得潮湿,他将两手交握,传来湿湿凉凉的感觉,太意外了,他竟然有些慌乱。
“你看我自私吧?人家安王好歹对我有恩,我却巴不得他受伤。不过,我也不是彻底没良心,也觉得挺对不起他,十分感激他当时能在场,幸好他在,不然,可能事情没法这么妥善收场。”白小满自顾说着,仿佛根本不在乎青阳小岑会不会有回应。
青阳小岑干干地‘哦’了一声,转过身去看看桌子,又将身体转过来,看了一眼白小满,手拿起桌子上的筷子,又放了下去,才吐出一句:“坐下吃饭吧。”
如果不是因为这段日子的接触,可能白小满还看不出来,青阳小岑刚才的样子叫做局促,看着他有点慌了神的模样,白小满心里闪过一丝喜悦。
胃口出奇的好,白小满吃到饱饱才起身准备道谢告辞,昨天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和负气别扭都仿佛不存在了一般,青阳小岑却先她一步说:“桌子上的吃的大半部分还没动呢,怎么就不吃了?”
白小满险些笑出声:“青阳,我现在确定,你是真心想为我送行了,你准备这么这么大一桌子饭菜,够十个人吃了,现在要我一个人全部吃完,不要太难为我啊!”
青阳小岑听完,也看向桌子,好像才回过神来似的,笑了两下:“还真挺多的。”
“你也吃点呗,刚才光看我吃去了,看你都没怎么动筷子。”
青阳小岑神情有几分冷寂:“不了,都是你爱吃的,我吃不下。”
白小满抿起嘴,两人都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白小满才轻轻地说:“你这么说我会以为你很关心我,舍不得我,其实你大可不必装成这样。”
青阳小岑抬起头盯着她,嘴唇微微张开又合上,眼神虚无缥缈,将屋子里每个可有可无的角落都扫了个遍,就是不肯看一眼白小满,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白小满用手蹭了下鼻尖,笑得很豪爽:“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话说出口,又觉得不合适,于是改口:“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说完连自己都逗笑了,青阳小岑也跟着笑问:“怎么,临别在即,诗意大发,准备作一首?”
白小满忙摆手:“我可没那个才华,就是看不得这么伤感的氛围。我人走了,不是还在一个城里吗?你挺够意思的,比我大度,没让咱俩的道别演变成老死不相往来的戏码,换做我可能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青阳小岑低下头去。
“何况,你这人真诚不做作,很合我胃口,咱们做不成恋人,还是好朋友,对吧?”
说完白小满举起手来晃了晃,青阳小岑看着她已然爽朗的笑容,恍惚了几秒,轻飘飘地点头说:“对。”
马车悠悠晃着向前行,白小满掀起帘子,再回头去看,还是没有青阳小岑的影子,从吃完早饭之后,他就仿若消失一般,因为郁子非亲自来接,所以整个送行还是得到了清苑上上下下的重视,主人虽然未到场,是管家方景琢带伤主持的。
方景琢对白小满说了一堆客套话,又跟郁子非应酬一番,白小满眼神几次略过大门口,都不见一人身影,渐渐也没了耐性,瞅着方景琢说完一段话的空档,就推脱担心秋香身体,先上了车。
方景琢也没再磨蹭,跟郁子非也不是外人,两人都没再寒暄。
不想单独面对郁子非,所以白小满选了坐在秋香的车上,又怕她会碍事,所以尽量将身体蜷缩起来,不碰到秋香,好在周太医已经说过了,秋香吃完药效果极佳,总是处在昏睡之中也是因为失血过多,日后慢慢调理,如果没什么意外,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白小满看着沉睡中秋香的面容,用力回想着跟她相处这段日子的点滴,发现竟然有些模糊,虽然每日想见,但她对于秋香的既定印象,还是停留在唐伯虎点秋香这个梗上,甚至突然想起她来,都会跟她曾经在自己世界看过的影视剧里的扮演者混淆。
白小满觉得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好主人,举着人人平等的旗子,其实在偷偷享受这种被人照顾的清闲生活,说到交心,她就更差劲了,在她的心中,秋香是个不错的孩子,可以聊聊天,侃侃大山,但从未当她是真心的朋友。
穆勒随着一众人骑马行进,对于他的突然出现,主要人物,例如方景琢,方景生,郁子非谁的都没有丝毫意外,毕竟他们早就知道有他的存在,不过是工作性质由隐蔽变为明处罢了,春夏冬三香倒是惊诧不已,不知道为何自家队伍里会忽然多了这么一个,冷峻的男丁,白小满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就轻描淡写的来了一句:“这是我的护卫。”
众人刚经历这次生死,理解集体跑偏,以为白小满怕再遇害,特地找来保护她的,也好,白小满反正也懒得解释。
快到安王府,白小满让队伍停下来,从马车上下来,刚到郁子非的马车跟前,车门已经打开,郁子非从上面跳下来,问:“出什么事了?怎么忽然停下来了?”
白小满说明来意,表明自己不肯从正门进去的意思,郁子非挺惊讶的,缓缓地说:“你是我府上的贵客,从正门进有何不可?”
白小满再次拒绝:“我一不是官,二不是亲戚,没这个道理,别难为我了,你若执意如此,那我只好另寻他处,不再打扰你了。”
说完白小满转身就要走,郁子非忙拉住她:“你这什么猴急脾气,我又没说不依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