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裴泽终于回到休息区,就看到江心淮的正低着头在收拾东西。
正当他想开口关心她的时候,身后突然闪过一个身影,沐卿禾仙气卓绝地出现在前方,横挡在他跟江心淮中间,带着一丝责备的语气问道:“妳这是存心让自己不好受吗?”
话一说完,他就当着裴泽的面,大手一伸,扣住她的手腕,径自为她按起脉来,而她竟也就这样由着他为所欲为。
饶是裴泽是再怎么大度的男人,也不能容忍别人没先问过他一句,就开始动手动脚,动的不是别人,还是他裴泽的女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兔子被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他立刻向前迈开大步,大声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沐卿禾只是清冷地扫过他一眼,淡漠地说:“你就不能顾好自己,别老动不动让她为你破戒施法吗?”
裴泽听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蹙着眉头问:“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做她为我破戒施法?”
可沐卿禾忽然间住了口,转身与江心淮对视了几眼,末了,便朝外头走了出去,连一声再见也吝于对他们说。
要不是裴泽早知道他们修仙的有传音的法术,他肯定猜不到他们刚刚在做什么事,但此时他若再逼问江心淮,依她的性子,绝对不可能乖乖地告诉他,究竟他们在隐瞒他些什么事。
所以,他只得把满腔的好奇心压制下来,勾起一抹微笑,趋向前靠近她,转移话题说道:“刚才我进来前,已经请工作人员为我打包东西了,因为这次是平手,所以能带回饭店的份量并不多,给妳吃肯定吃不够,要不晚上妳去买些吃的过来我房里,我们一起吃宵夜?”
通常他说这种垃圾话的时候,她都能牙尖嘴利地立刻反击回来,但这次她非但没有反击,还只是轻轻地带过,“裴泽,今天我累了,想早点上床休息,你请工作人员别帮我打包了,带回去只是浪费而已。”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并没多说什么,可他没说话并不代表他心理没有打算。
回到饭店房间以后,裴泽用最快的速度,顶着一身像被烫熟虾子般,微红的皮肤,照江心淮先前所说的方式,冲了一个冷水澡,当水柱冲刷到身体上的第一瞬间,他真有一股骂娘的冲动。
等到他穿好衣服,便立刻赶到江心淮的房间外头,可正当他准备要敲门的时候,里头竟有人直接帮他开了房门。
看到沐卿禾的那一剎那,他脑子一蒙,突然有点转不过来,更傻傻地跟着人家往房里头走进去。
甫一看到江心淮,他就马上回过神来,庆幸的是她仍衣着得体地坐在沙发上,否则他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想他堂堂一个魔教教主,真要开打,他也打不过人家,可难道要他学可怜的元配,在捉奸现场拍墙大嚎吗?
他百般思考着,以他的身分立场,该怎么开口说第一句话,才能一举逼退眼前这座十分刺眼的灯塔。
然而,站在一旁的沐卿禾明显不想理会他,硬是丢下一句话,“裴泽,你跟上来,替我们护法。”随即拦腰抱起江心淮,朝窗外跃了出去。
裴泽心中一惊,连忙探出头看,发现沐卿禾不是往下坠落,而是抱着她直往饭店顶楼飞去。
自然他身为武力高强的魔教教主,轻功并不算太差,要跟上他们可说是易如反掌,但与其浪费力气攀爬饭店大楼的墙面,还要提防会被人看见,倒不如简单一点,走到外面搭电梯还比较省事些。
科技始终来自于人的惰性,既然现实世界已经发明了这种好东西,他不用也是白不用。想通这个道理,他便三步并作两步,立刻朝房门外奔去。
他刚到达顶楼,沐卿禾已经在无遮盖的夜幕下,与江心淮一同盘坐在地上,手掌对着手掌,开始运行起真气来。
也不知沐卿禾这可怕的家伙,修为高到什么程度?只见紫色光雾包裹住他们二人,猛烈的威压之气逼得他无法靠近半步。
他眼见帮不了忙,只好站在最外围,帮他们留意有无闲杂人等来到顶楼。
过了好一会儿,沐卿禾终于停止动作,他泰然自若地站起身来,正欲弯腰将江心淮扶起,裴泽连忙迎向前去,说道:“不劳你费心了,我来就好。”
沐卿禾在这件事倒是不置可否,微微地点了点头,就让他去抱起江心淮,此时,她已经意识不清,身体更是滚烫的不得了。
裴泽盯着她紧闭着双眼,冒着冷汗的脸庞看时,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般难受。
“我知道她肯为你施法一定有她的理由,可她如今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做这种耗损心力的事。”沐卿禾沉声说道,“你既然想追她,就得记住,不要老是折腾她。现在带她回房去吧,必要的时候,把她泡在冷水里降温。”
难得他愿意说出这么长的一段话,可话才刚说完,突然间他就消失了踪影。星辰的男主们,都特爱神出鬼没,裴泽早已见怪不怪。
当他抱着江心淮回房,到了房门口的时候,却发现刚刚根本忘记要拿她的房卡。
他在原地天人交战了一会儿,好吧,其实根本无关啥交不交战的事,他只是替手臂有些滑落的江心淮,往上托了一下身体,帮她换个更为舒服的姿势,接着毫不犹豫地转了个身,便将她带回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按照沐卿禾刚刚说的办法,他放了一浴缸的冷水,才轻轻地把江心淮抱进水里去,可一碰到冰水,她便下意识地咬紧牙关,簌簌地发起抖来。
水温一下子就被她的体热弄得不再冰凉,他只好再旋开水龙头,放进新的水来调整温度。
“裴泽,裴泽……”她半睁开双眼,不断地喊着他的名字。
“我在这里,妳不要起来。”他握紧她的一只手,可她挣扎着要爬出浴缸,饶是他平日再怎么吊儿郎当,看到她变成这副模样,心情也不由得沉重起来。
“我好冷。”她气若游丝地说,“我不行了,我想起来。”
“听话,别动,不会再冷了,我这就下来陪妳。”他不想她乱动,索性将鞋子一脱,抬起脚跨进浴缸内,抬起她的身体,让她平躺在自己的胸前,再拦腰抱紧她。
空间狭窄,两人挤在里头,显得十分拥塞,不过这样也好,她就算想逃也无处可逃。
江心淮奋力抵抗半晌,可终究因为身体没什么气力,所以没法儿继续坚持下去。
过不了多久,她的头垂下来,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在他的怀里昏睡过去。
等到她的体温慢慢恢复正常,裴泽这才将她抱回床上,但他又担心她浑身湿答答的会感冒,便十分合理地把她扒了个精光,换上饭店提供的睡袍。
自然他是用着十二万分虔诚肃穆的心在做这整件事,丝毫不带任何龌龊的思想。
只是当他忙完这一连串的动作,将棉被盖在她身上以后,他发觉自己的皮肤还是像下午那样的难受,所以扛不住这股如同焚身般的热意,他又进去浴室,冲了一次冷水澡。
出来后,他下半身围着一条浴巾,也没半点迟疑,径自躺到床上。他不忍吵醒她,蹑手蹑脚地靠过去她身旁,将她翻成侧躺的姿势,跟她脸对着脸。
他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发觉她的呼吸虽然有些微弱,但还算规律平缓。她的睫毛上下起伏,也不知梦到些什么,薄薄的眼皮底下,眼珠子微微地颤动。
裴泽伸手过去,抚弄着她的头发,一时间心里有许多思绪缠绕在一块儿,很难说清楚是怎样的滋味。
“我一直以为妳无所不能,跟个神力女超人一样,谁也不动了妳一根寒毛,结果妳就这样垮了,还是因为我的关系,江心淮,妳叫我往后要如何有脸面对妳?”裴泽郁闷地喃喃自语,见到她动了一下,怕继续说话会吵得她睡不安稳,便不再出声,搂着她睡了。
天才刚亮,江心淮就醒了过来,可她一睁开眼,就看到裴泽背对着她,正颤抖地在旁边啜泣。
“你这又是怎么了?你别哭个没完,哭得我头开始疼了。”她揉了揉沉重的脑袋,有点不能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才经过一晚,妳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他忽然转过身来,把两个人身上的被子一掀,大叫说:“妳都忘了昨晚干了什么好事吗?妳要对我负责!”
人都有记取教训的能力,经过多次与他同床共枕的经验,她现在已经能心平气和地处理眼下的状况。
“我要真把你给怎么了,你还能好端端地躺在这里?”江心淮忽然抛出这个古怪的问题,让裴泽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要不我现在应该表现成精尽人亡的样子吗?”他点点头思考着,保不定他们修仙的,体力异于常人,干那种不可描述的事,分分钟都能把人榨干,这一个细节倒是他疏忽了,果然他在演戏方面的领悟力还不到炉火纯青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