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进军云南
老嬷嬷亲自去挑帘子,巴特尔低头进门,对着菊花打个千儿,低头请安:“回主子,事情已经办妥了。那个钱夫人带着一帮婆家、娘家人,看着凶猛,其实也不过只会欺凌孤儿寡母。奴才一到,报出朝廷名号,一个个的都做起了缩头乌龟。”双手呈上郡主银印、钱夫人保证书。
小丫鬟迈步要去拿,菊花率先走过去,亲手捏起来。手指头有意无意划过巴特尔掌心,只觉得一块厚茧,硬硬的、暖暖的。
巴特尔赶紧收了双手,攥在身侧,不敢抬头。
菊花抿嘴儿乐了,站到书桌后面,放好银印、保证书,慢慢说道:“知道了,起来吧。”
巴特尔这才起身,颔首站着,等候吩咐。
菊花看着这人,盯了半天,噗嗤笑了。免不得受老嬷嬷一个白眼,菊花只当没看见,慢慢问话:“巴特尔,我记得,你之前跟我父亲讲过,想去战场建功立业?”
巴特尔听了,不敢隐瞒,实话实说:“回主子,为科尔沁打仗,是奴才的本分。能够凭一身力气让母亲过上好日子,也是做儿子的本分。”
菊花听了点头,回身从抽屉里取出两本书来,亲手递过去,“这两本,分别用蒙古语与汉语书写。一本是成吉思汗兵法,一本是孙子兵法。成吉思汗兵法,记载了蒙古打仗的战术、战法,你多看看。至于孙子兵法,乃是汉家常用,你也要熟悉。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可记住了?”
巴特尔赶紧举起双手,单膝跪地,“多谢格格。”等了半天,不见丫鬟送书来。不免抬头看,就见一位汉装女子端立桌后,云髻上别着一朵茉莉花,茉莉花缀着一袭面纱。眉眼如何,全在面纱之后。登时心中叹息,我科尔沁明珠,怎么就得了这个病?竟然连人都见不得了?
正在低头叹息之时,就听菊格格嗔怪:“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走几步就能累着你了?还等着烦劳我的丫鬟姐姐?”
巴特尔这才明白,赶紧站起来,亲手接了。捧在胸前谢恩,躬身后退,准备出去。
将将走到门前,菊花叫住他,顿一顿,吃吃笑道:“男子汉成家立业都是大事。你且好生前往战场立业,成家之事——”菊花躲在面纱后面笑一笑,慢慢说道,“等你有了功名,卓礼克图亲王——会亲自给你选一门好亲事的。”
巴特尔听了,不敢多想,低头谢恩出去。
老嬷嬷亲自送他出了院子,回来见菊花卸了面纱,坐在书桌前画画,少不得埋怨几句:“格格,您怎么、怎么,您怎么忘了男女授受不亲了呢!”
菊花淡淡一笑,“那有什么,咱们又不是汉家儿女,讲究那么些吃人礼教做什么?当心好的学不来,糟的反而青出于蓝胜于蓝。”
老嬷嬷听了,无可奈何,只得罢了。
第二日,钱夫人带着柳如是之女钱明月来拜访。老嬷嬷奇怪了,“主子,那钱夫人要逼死钱小姐生母,怎么钱小姐反而陪着过来?二人见面,不应该势如水火吗?”
菊花摇头一笑,“这就是汉家礼教。身为嫡妻主母,有资格处置丈夫任何一个妾室,打了杀了都是有理,反抗不得。钱小姐自幼学的就是纲常伦理,纵然心里恨死钱夫人,面上也得老老实实地。更何况,她日后的前程,怕是还捏在钱夫人手里呢。”想了想,吩咐请钱家母女到花厅落座吃茶。自己打扮打扮,带着老嬷嬷、四个丫鬟前去。
钱夫人正打量花厅摆设,幽幽劝说钱明月,“好孩子,你别使气。将来你去了京城,能帮你的人有几个?一个人举步维艰,耽误了自己倒也罢了,若是得罪贵人,给家族惹祸,就是你娘——也无可奈何。今日拜见过郡主,你就随我回老宅住下。安心守孝,等着三年后,进京候选。若能伺候贵人,也是咱们祖上积德。”
钱明月嘴上应着,心里怒骂不止。碍于嫡母颜面,只得低头诺诺。
母女俩正说着,瞅见一位汉装女子,戴着面纱,瞧不清模样,丫鬟婆子簇拥着进来。正在疑惑之时,就听打帘子丫鬟说道:“格格,您当心台阶。刚下过雨,地上滑。”
钱夫人这才明白,正是万菊郡主来了。急忙扯了钱明月,带着随身丫鬟磕头,“民妇携小女给郡主请安了。”
菊花略略点头,就有小丫鬟上前,亲自搀起她母女二人,分宾主落座,重新上茶。
吃了两口茶,菊花放下茶杯,笑对钱夫人说道:“钱大人去世,家里家外全赖夫人一人操持,一定很辛苦吧?”
一句话说的钱夫人红了脸,急忙欠身说道:“身为当家主母,都是分内之事。老爷走了,民妇恨不得一同去了。可家里还有儿孙媳妇,总不能叫孩子们刚没了爹,又没了娘。不管家道多么艰难,也只能咬牙走下去。”
菊花心有戚戚焉,“是啊,自先帝去后,两宫太后也是如此艰难。”
提起两宫太后,钱夫人反而不好搭话。昨天连夜打听,这位万菊郡主乃是万岁亲封,出身两宫太后娘家,与万岁爷是亲表姐弟。扭头看一眼明月,心中暗想,若是明月将来真能入侍后宫,搭上郡主这条线,应该顺畅的多吧。殊不知,平阳公主为弟弟汉武帝推荐女人,那是一推一个准?
想到这里,就拉着明月,重新给菊花见礼。钱明月不请不愿福身。菊花笑着受了礼,仔细看一遍,点点头,“果然有乃父母风范。”
一句话,说的钱明月又羞又臊。钱夫人昨日骂生母本为秦淮娼妓;街上人大老远就投鸡蛋,说父亲是卖国汉奸。有他们风范?这位蒙古郡主说话,真是戳人肺管子。
好在菊花没多少,请她重新落座,命老嬷嬷送上一个锦盒,里面装着一只点翠东珠偏凤金钗。钱明月推脱不肯要,老嬷嬷笑对钱夫人说:“还请小姐收下,日后进京出门,少不得要妆点妆点。”
有了这话,钱夫人也点头,“既然是郡主美意,孩子你就收下吧。”
钱明月这才委委屈屈接下,交给身后小丫鬟收好。
钱夫人陪着说了几句话,母女二人看菊花没其他事,料想日后少不得联络,便说些场面话,告辞走了。
老嬷嬷送人出去,回来瞧见菊花拍拍手,赔笑说道:“那个钱夫人说话文绉绉的,对钱小姐一团和气。怎么也瞧不出来,昨日是她领着人,要逼死柳夫人。”
菊花对着老嬷嬷笑笑,“正室夫人嘛,都跟你家主子我一般没心眼儿,还不早就被休了?”
老嬷嬷连同众丫鬟急忙啐啐,“主子,这话听着晦气,赶紧啐一口。”
菊花仰头笑了,直到笑出眼泪,摆摆手重新戴上面纱,吩咐叫巴特尔进来。
待到巴特尔一身汗一身泥进来,菊花吓了一跳,“你跟人打架去了?”
巴特尔急忙躬身笑答:“奴才不敢。只因主子您说要奴才上战场杀敌。奴才想着,功夫也得练起来。刚才到跨院练布库去了。”
菊花盯着巴特尔看一阵,直看的巴特尔脸上冒一层虚汗,这才吃吃笑了,说一个“好”字,“吩咐下去,咱们明日启程。”
巴特尔拱手应下,问:“听说岭南有位名医,专治脸上痘痘。咱们去那儿吗?”
“岭南?”菊花捏捏手上茉莉花,“不,我们去云南,送你去战场。”
菊花带着人一路向西南,一路寻找名医,搜集药材,除了自己治病的,还带了两车治刀伤的药材。巴特尔一路随行护卫,趁着闲暇练功夫、看兵书。到了秋日,终于来到云南地界。果然是春城,四季入春、美景如画。可惜时不时遇到狼烟流民,一路上,少不了几番惊吓。
待到来到平安之处,菊花下了马车,微微摇头,“也不知道,这场战争什么时候能够结束?”
巴特尔跟着菊花身后两步开外,小心守护。听见菊花说,慢吞吞回答:“主子不必担心,此去找到达尔汗亲王毡帐,有他照顾主子,奴才就能前往战场,剿灭明朝余党。”
菊花回头,微微一笑,“好。我问你,若是你捉住了南明永历帝,你会怎么做?”
巴特尔想了想,“擒贼先擒王,捉住了永历帝,自然就能号令南明余党束手就擒。”
菊花听了这话,喜出望外,“你不杀他?”看来,巴特尔并不如他表现的那般憨直。
巴特尔笑笑,“杀人也有讲究。杀他一个,惹恼一帮亡命之徒。不如留着,送到京城,请万岁爷处置。更何况,汉人有句话,叫得民心者得天下。奴才这些日子所见所闻,老百姓虽然不满战乱。但是,真正对明朝皇帝多么欢迎的,怕是没有几个。毕竟,崇祯皇帝在时,他们的日子,不比战乱时候好过。要不然,怎么会有李自成杀进北京城一事呢?留着这个小皇帝,看他们窝里斗,岂不更好。奴才想,只要万岁爷对老百姓好,老百姓自然也会向着万岁爷。百姓嘛,谁不喜欢过上安稳日子?老罕王当初不也是明朝官员,因为明朝皇帝昏庸,这才揭竿而起。算起来,跟其他改朝换代,没什么不同。”
菊花盯着巴特尔,仔仔细细看了一通。直看的巴特尔面露踟蹰,诺诺问:“主子,奴才说错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剧院小剧场:
菊花:巴特尔,你不懂爱
巴特尔:科尔沁明珠,我不敢爱
顺治:你不敢我敢,看谁跟朕抢表姐。关门,放鳌拜
鳌拜:不好意思世祖爷,奴才被您儿子关在牢里,暂时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