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秋雨凉入心扉吹熄了油灯的丁宁脱去了外衣盘坐在自己的床榻上拿出了宋神书的意外礼物那个赤铜色的粗瓷丹瓶倒出了那颗死鱼眼一样的惨白色小丹丸。
“这是第三境修行者朝着第四境迈进的时候才会用的凝元丹你不要告诉我你现在就想炼化这颗丹药。”
在他看着这颗丹药的时候他对面黑暗里隔着布帘的长孙浅雪清冷的声音却是又再度响起。
因为事关修行的问题所以丁宁很认真的回答:“别人或许不可以但我的功法和别人的不一样还是勉强可以。”
长孙浅雪不再说话她知道今夜对于丁宁而言比较重要所以她只是静静的合上眼睛躺着并没有修行。
丁宁也不再说什么吞下手中死鱼眼一样的惨白色丹丸捏碎了粗瓷丹瓶然后闭上了眼睛。
一股辛辣的药力从喉咙开始迅朝着他的全身扩散。
那颗不起眼的死鱼眼一样的惨白色丹丸在他的身体里迅消失然而恐怖的药力却似乎在他的体内变成了一条无比庞大的惨白色大鱼。
比他的身体还要庞大许多倍的惨白色大鱼开始在他的体内肆意的游走。
他的一条条经脉迅的被撑裂了体内的血肉也根本无法承受住这么强大的药气血肉开始崩裂干枯。
换了其余任何的修行者在下一瞬间必定是暴体而亡化为无数的血肉残片。
然而就在此时黑暗里响起了蚕声。
蚕声越来越密集但不是那种啃食桑叶般的声音而是无数沙沙的好像吐丝一样的声音。
丁宁的身上开始闪耀微弱的光亮。
好像有无数看不见的蚕爬到了他的身体表面开始吐丝。
无数肉眼可见的细丝在他的身外形成。
这每一根细丝都好像是三境之上的修行者的真元如凝液抽成又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只是令人难以想象的是这每一根细丝的色彩又十分的驳杂看上去好像是很多种不同颜色的真元拼接在一起。
色彩斑杂的丝在丁宁的身外穿梭渐渐结成了一个巨大的茧子。
内里的丁宁悄无声息似乎连体温都已经消失。
黎明时分无声无息的巨茧里才又响起一声低微的蚕鸣奇异的茧丝突然寸寸断裂重新消散为天地间看不见的元气。
丁宁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一股连最强的修行者都无法感知的死寂气息从他的体内逸出在空气里流散开来。
无数土壤深处感知比人强大无数倍的虫豸却感应到了这种气机它们好像生怕厄运降临在自己的身上一样纷纷拼命的逃亡远离这间小院。
丁宁缓缓的坐了起来感受着身体里真气强劲的流动似乎有无数的雨露在不断的渗入自己的骨骼他便知道的确和自己想象的一样宋神书的那份意外大礼让他直接从第二境下品提升到了第二境中品伐骨真气强度有了数倍的提升。
“一颗可以让三境上品的修行者破境几率大增的丹药只是治疗了你的一些伤势让你从二境下品到二境中品你不觉得浪费么?”
长孙浅雪已经起身此时正坐在床侧的妆台上梳头她没有看丁宁只是用一贯的清冷语气说道。
她细细梳理的样子美得惊人淡淡的晨光在此时透入窗棂丁宁一时看得有些痴了。
长孙浅雪眉头微挑面色微寒。
丁宁轻咳了一声说道:“浪费一点没有关系修行的真要在于能到不要等。还有我知道很多东西然而关键在于能不能得到能不能用得到而已。”
“能到不要等…这句话说得有些道理。”
长孙浅雪继续梳头认真的说道。
听到她少有的夸奖丁宁觉得接下来她可能会更加客气一些然而让他无奈的是长孙浅雪的声音却是再次清冷:“不要再在床上腻着去开铺门。”
……
虽然有整整一面墙的事情和人要记着然而在长陵这种地方连五境之上的修行者在一夜间都有可能倒毙几个所以对于丁宁而言现在所能做的事情便只有且修行且等。
该开的铺门还是要开的。
淅淅沥沥的秋雨连下了五六天之后终于放晴神都监始终没有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走进酒铺丁宁便知道大约有关自己的那一份备卷已经被丢入火盆烧了最危险的一段时间应该已经过去在将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鼻子比猎狗还要灵敏的那一群神都监官员再也不会浪费力气在自己的身上。
一阵秋雨一阵寒。
天气虽然连续数日放晴但是寒气却是越来越浓清晨起来黑色的屋面上也终于挂起了白色的寒霜。
只是路面干了车马渐多酒铺的生意却是越好了起来。
还是清晨吃早面时分换了一件新薄袄子的丁宁捧着平日里吃面专用的粗瓷大碗一边喝着剩余的面汤一边看着不远处一个水塘。
水塘里飘着一些黄的梧桐叶。
丁宁便痴痴的想着水牢里的水也一定变得很冷。
可是要怎么样才有可能进入水牢里最深处的那间牢房呢?
千丝万缕如树上黄叶不断飘落但却还是一点头绪和成型的法子都没有。
正在此时巷子的一头施施然走来一个黄衫师爷。
这师爷四十余岁年纪留着短须面目清癯长方形脸笑容可亲虽然夹着一册账本身穿的也是时兴的窄袖飞鱼纹黄锦棉袍但给人的感觉倒是颇有些仙骨道风。
这名黄衫师爷看着脚底避开污秽一直走到了丁宁的面前冲着盯着他上下打量的丁宁微微一笑作揖行礼道:“这位小老板可是姓丁?”
丁宁放下空空的面碗回了一礼好奇的问道“我是姓丁先生是?”
“我姓徐单名一个年字。”
黄衫师爷笑了笑伸手点了点丁宁身后的酒铺和气的说道:“今日里我是来收租的。”
丁宁微微一怔:“收租?”
“就是一月一交的平安租子。”黄衫师爷浅笑着解释道。
丁宁皱了皱眉头狐疑道:“你们是不是记错了这月已经交过了啊。”
黄衫师爷笑道:“倒不是记错只是以前这里是两层楼收的租子从今日开始归我们锦林唐收了。”
丁宁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他再次仔细的打量着黄衫师爷。
黄衫师爷也依旧一副耐心平静的样子微笑着让丁宁打量。
丁宁想了想问道:“若是你说的是真的怎么不去别的铺子一走进我们这儿便直接奔着我这里来了?”
黄衫师爷又是一笑:“谁不知道梧桐落里就属小老板你们这家酒铺生意最好现在也就是早再晚半个时辰这里面客人就差不多该坐满了吧。先到小老板您家的铺子这是我们的规矩也是正好起个头。”
“道理好像不错。”丁宁揉了揉脸也微微一笑说道“不过我想先生还是过个三五天再来收租子吧?”
黄衫师爷好奇的看着他“为何?”
丁宁认真说道:“做生意的钱财能拖几天便拖几天而且保不准先生是个江湖骗子欺我年幼胡诌骗我过个几天先生没有被打断腿还能再来便说明先生不是骗子而且租子也的确不用交给两层楼的老纪他们是应该交给你们了。”
黄衫师爷哈哈的笑了起来。
虽然被丁宁推辞但是他却是很开心笑得非常真诚。
看着一本正经且眼神清澈的丁宁他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丁宁的肩膀“小老板说得有理我便再过几天来收租子只是我门下倒是正缺一个弟子不如你跟了我?”
丁宁一挑眉:“有什么好处?”
“即便成不了修行者也至少可以有一技之长比你在这里打扫铺子卖卖酒要有趣得多。”黄衫师爷正色道。
提及“修行”二字这便是大秦最高一等的事情
然而丁宁却是很干脆的端起了面碗转身走回铺子丢下一句“我去洗碗。”
黄衫师爷微微一怔旋即想明白对方是觉得连收租子都要等数天之后看看清楚门道再说现在说些别的更高一等的事情都是废话。
他便觉得这名少年更加有趣见识更是不凡眼睛里的异彩更浓。
……
“连两层楼的生意都被抢这是又出了什么事情这锦林唐到底又是什么路数连一名收租子的师爷居然都是过了第二境的修行者。真是该来的人去不来不该来的人和事却是乱来。”
只是这名黄衫师爷不知道的是走入酒铺的丁宁却是异常的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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