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循外表看起来中规中矩酒量却出奇的好三个人在住所附近的一处酒楼中推杯把盏到最后赵彦与张文渊险些被人给抬着回去。
夜色深沉赵彦于熟睡中醒来只觉得口中干渴异常迷糊间看到床榻旁摆着一盏茶想也不想便端起来一饮而尽。
‘呼……’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凉茶入腹赵彦的脑子略微清醒了一些心想李循的婢女秋月倒是很会照顾人知道醉酒之人多半半夜会被渴醒遂提前在床榻前准备了一盏茶。
酒已醒头却还有些疼赵彦将茶盏放下随即双手放在两侧太阳穴处慢慢按揉半晌后头疼减轻他却也没有睡意便坐在榻上闭目养神。
想到自己离家前偷偷放在李筠梳妆台上的那封信赵彦心头不禁泛起一丝爱怜虽不知李应秋在信中对李筠说了些什么但以己度人猜也能猜个差不离信中大致应该就是些报平安和询问李筠近况的话然而不管李应秋在信中说些什么时隔良久总算有了亲人的消息以愈来愈多愁善感的李筠的性子肯定要哭上一场。
赵彦自觉人生在世应有所敬畏他敬天敬地畏一切可畏之物其中可畏的就有女人的眼泪。
“唉……”赵彦情不自禁的叹了一口气常言说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自己上辈子没有切身体会过哪知如今阴差阳错竟也体验了一回若是不识李筠还好他南庄李家是死是活干我何事可是如今……
两人都已经坦诚相对了虽没有突破最后一步但以此时的普世观来看不论如何赵彦与李筠这辈子都已有了斩不断的亲密关系李筠正式嫁入赵家已是板上钉钉而将来不论李筠是作为赵彦的正妻亦或是小老婆赵彦身为李筠的男人对于李家的事总不能视而不见如此看来倒是真的要想想办法了。
李家是因得罪了大太监王振才被抄家流放如今王振在朝中一手遮天兼且还控制着东厂和锦衣卫耳目众多若是偷偷将李应秋及一应李氏族人接回深州实在是风险太大稍有不慎便会累及自身和亲族实不可取真是头疼啊。
赵彦呆坐着想了一会儿限于自己本身此时的能力却是并未想出什么好的办法正面硬刚肯定是给王振送菜所以只能静待时机。若是等到王振倒台后一切还好说在这之前可以找机会给李家送去些银两令其在云南不至于生活的困顿潦倒而等王振倒台之时之前凡是因王振而被贬官治罪的官员们自然有人会为其奔走李家的那位李郎中既然能坐到文选司郎中这个显要位置上想必也不是毫无背景吧。
现在是正统十三年明年中旬便是王振的死期到时自己就算考不上进士做不了官以举人之身有些事情也是可以试着操作操作的。
想到这里赵彦心思一转不禁扪心自问自己真的能坐视土木之变发生吗?如若自己不忍坐视土木之变发生甚至改变了历史那王振到时会怎样?是继续被人一锤子砸死还是完好无损的回到京师继续作威作福?可若是真的坐视土木之变的发生那自己良心何安?
赵彦叹口气他并非死脑筋既然以后的事充满变数此时想再多也是无用如今自己首要之事便是参加会试其余诸事不妨等到会试之后再作打算。
时光如水日月变换时间转眼到了二月初八赵彦与张文渊二人专心闭门温书李循也公事繁忙三人虽住在一个院子里在之后的日子里相聚共饮、谈天说地的次数却并不多。
前一日正统皇帝朱祁镇已经钦命内阁阁臣吏部左侍郎兼翰林学士曹鼐、翰林院侍读学士张益二人主持此次会试此二人为主考官曹鼐为主张益为副旗下又有十六名同考官。
同考官明初仅为八人其后略有增加多时曾至二十人考试时的弥封、誊录、校对、阅卷、填榜等多由同考官经手。
今日赵彦与张文渊二人早早便起身整理行装秋月与厨娘胡氏在旁帮衬一应事物整理妥当之后赵张二人随意吃了些东西期间与秋月闲聊才知李循自昨日便不曾回家说是最近几日公务繁重只托秋月替其祝赵张二人此次能会试连捷光耀门楣。
曹鼐与张益身为正副主考官依据规定早已先行进了贡院被‘隔离’了起来是以初八日上午正统皇帝任命阁臣、工部右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学士高榖祭奠孔子先师后大明正统十三年会试正式开始贡院打开考生入场。
大明立国至今已有近百年文风渐盛此次参与会试的举子以及国子监监生粗略一看至少也有两千多人况且为了防止考生夹带作弊需要层层搜检故而考生入场的速度并不快。
赵彦与张文渊各自背着行李排在队伍中随波逐流远远的早已看到贡院门口站着几名军士正在行搜检之责被搜检的那名老举人发髻被打开衣衫凌乱带着的行李也被翻检的乱七八糟。
搜检完毕后那名老举人也不知是气的还是不曾在人前如此衣衫不整过给羞的一张老脸变得通红手忙脚乱的收拾完随身物品后嘴里嘀嘀咕咕说了几句抱怨的话那负责搜检的两名军士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这个‘举人老爷’嘴里吓唬道:“搜检已毕还不快快入场若是堵塞入口我等虽是小小军士却可奏请主官将你以扰乱考场之罪拘捕到时不说你还能不能参与此次春闱怕是以后的春闱也参加不了了。”
明代初年对应考举人的入场搜查比较宽明太祖朱元璋曾经说:“此已歌《鹿鸣》而来者奈何以盗贼待之?”《鹿鸣》是《诗经》尔雅的第一篇是贵族们宴会的诗。《诗序》说:“宴群臣嘉宾所用的乐歌。”乡试发榜后各行省都要举行“鹿鸣宴”宴请中式举人。朱元璋的意思是说参加会试的举人都是经过各行省选拔出来的品学兼优的人才应该尊重他们的人格。所以在洪武年间会试搜检之法时行时罢。
由于放松了搜检应试举子作弊现象时有发生到了后面的嘉靖末年入场夹带的情况日趋严重。嘉靖四十四年明世宗“始命添设御史两员专司搜检其犯者先荷枷(戴枷索)于礼部前一月仍送法司定罪”。从此以后搜检十分严格甚至要解衣脱帽。对于这种矫枉过正的作法沈德符在《万历野获篇·科场》中深表感慨他说:“四十年来会试虽有严有宽而解衣脱帽一搜再搜无复国初待主体矣!”
如今是正统年间此次会试之所以搜检如此之严一是因之前顺天府乡试舞弊之事二是因某人看读书人不顺眼。
前者自不必说后者说的某人既然有着能影响本朝抡才大典的能力那身份自然是神仙放屁——不同凡响明眼人只要静下心去想自然能猜出是谁只是对于其动机能猜出来的人却并不多。
李二与张顺将赵彦二人送至贡院门口后便被维持秩序的军士驱赶到外沿的人群中此时二人正踮着脚在贡院门口的那一排排队伍中搜寻赵彦与张文渊的身影冷不防身后传来一阵喧哗二人回身一看却不知是谁家几名膀大腰圆的家丁正在人群中横冲直撞等到在人群中趟出一条路来之后两名年轻的贵公子才在一名华服老者的陪伴下走了过来。
李二与张顺同样被挤到了一边只是二人心性稳重虽然被推搡了几下却也没有动气况且一看对方来头就不小是以只暗地里啐了一口便不再理会来者若是他二人回头去看说不定能认出来人中的那一老一少正是前番乡试时在悦来客栈有过一面之缘的朱镇与王真。
朱镇一行人弄出来的动静不算小只是一看便大有来头维持秩序的军士见他们主仆只站着人群中远眺贡院并未有其他举动便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不予理会。
朱镇眼看着贡院门口因搜检而颇为狼狈的举子们忍不住回身与王真低声道:“先生此举是否太过了?太祖有云此已歌《鹿鸣》而来者奈何以盗贼待之?此前几十年间会试皆不曾如此如今……”
朱镇旁边那名年纪略小的贵公子闻言点了点头似是对此极为认同便扭头看向老者王真想看看他如何答复。
王真轻轻一笑尖着嗓子答道:“二位公子老奴自小便在蔚州长大也曾苦读诗书期盼着有朝一日能金榜题名荣归故里只是老奴愚钝凭本事只能考上生员其后碌碌无为多年可以说是一事无成。只是老奴虽然愚钝曾经却也是个读书人对于这些读书人心中的弯弯绕绕最是清楚不过了若是让老奴用一个词来与读书人一比的话老奴觉得‘贱骨头’这个词实在是再合适不过的。”
年纪略小的贵公子闻言只觉腹中一口恶气直冲天灵想也不想便斥道:“一派胡言。”
朱镇埋怨的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朱钰且听王先生把话说完若是再敢打断下次为兄便不带你出来了。”
在朱镇强大的‘威压’之下朱钰只能乖乖的低头做小心中却傲娇道谁稀罕跟你出来反正我的王府就在京城什么时候想出来就出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比你自由多了哼……
眼前三人的名字说出来应该可以当得起大名鼎鼎四个字因为他们一个是正统皇帝朱祁镇一个是景泰皇帝朱祁钰最后一个则是遗臭万年的大太监王振。【本章节首发大侠文学,请记住网址(https://Www.daxi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