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团血雾刹那弥漫了整个山谷,山谷内就像天哭一般下起了一场血雨。
路嫣然面色惨白,整个人仿若失魂落魄,指甲深深陷入了肉里,鲜血滴落却未觉得痛,站在那里僵直如尸,此时的她只有脸上不断坠落的泪滴证明还活着。
路巡很想冲进血雾中寻找那只装满各色绝品丹药以及法宝的荷包,只是试了几次,他的脚步始终无法踏入血雾所笼罩的范围,只得叹息一声暂时作罢。
“老妹啊,人死不能复生,他已经死了,二哥知道你伤心,伤心就哭一场吧,大声哭出来,不要这样憋闷在心里,对身体不好。”
“都怪我,都怪我太任性,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乱给小南哥吃东西,是我害了他的……”
路嫣然跪在地上,忽然化作一只赤红色的五尾妖狐,口吐人言,“小南哥,既然是嫣然害了你的性命,那嫣然就用自己的命来偿还!”
一旁的路巡一把抱住赤色狐狸,“老妹啊,千万别做傻事!”
赤狐身体一抖,如火一般的皮毛忽然炸起,路巡便似被电流击过,轰然被击飞了出去,摔倒地上手脚抽搐,一时难以起身阻止路嫣然。
赤狐眼中流出了血泪,火红的毛皮渐渐褪去光泽,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但它似毫无所觉,一步步踏进血雾之中,这一次那血雾之外笼罩的光芒竟没有阻止,任其进入其中。它每前行一步便掉落一条尾巴,五步之后身后已是光秃秃再也不见一尾巴只剩干涩的躯体摇摇晃晃继续前行,它一直走到路小南身躯爆裂之处,在仅剩掉落在地的若风甲前缓缓倒了下去,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化作了一具枯骨。
风,无声的呜咽而过,卷起满地枯叶却是寂静无声。
日出日落,不知过了多久,这片小小的山谷仿佛在世上消失了一般,即便有人经过此处,眼前所看到的也只是一片虚无。
谷内,血雾缓缓流动,渐渐的聚拢收缩起来,最终化作一个两米多高的血色肉球,原本笼罩于血雾之外的九色光华缓缓内敛,形成如鳞片般的九色波纹,掩盖了肉球原本的血色,被风一吹仿佛呼吸一般缓缓蠕动。
又不知过了多久,肉球内部仿佛有脉络形成,仔细观看那些脉络,竟与人体的经脉一般无二,只是在细枝末节方面比挂在医院里的人体脉络图更加复杂和精细,仿佛在那些经脉之上长满了细密的绒毛,又多出了许多粗粗细细的线条。
这一日,始终笼罩山谷的浓雾忽然散了,山谷也重新展现在世人眼前,阳光也终于重新照耀进山谷。
血色肉球在阳光之下散发着迷蒙的九色光彩,耀眼夺目,晴天里忽然无中生有,一道雷霆诞生于虚无直袭向山谷之内,咔嚓一声劈在肉球之上,滋滋的电光在肉球表面发出哔哔啵啵之声,那肉球便似被敲破了的鸡蛋,瞬间密布了无数裂痕。
肉球之内发出嗵的声响,一只如玉无暇的手从内敲开一块蛋皮伸了出来,然后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随后整个肉球炸裂,一个散发着九色光芒,完美无暇的男子之躯走了出来,只在他的右臂之上有一个剑形纹身,恰到好处的为他俊美的容颜增添了些许男子英气。
光芒缓缓内敛,路小南看了看自己的身躯,不由得露出羞赧之色,目光四下寻找,最终只寻到不知被何种野兽枯骨抱住的若风甲,便急忙取下套在身上,然后又捡起那只荷包在其中翻找,最终却没有找到一件衣物,只得叹息一声,暗道以后一定要随时准备几套换洗衣物存放其中。
山谷之外忽然有人声传来,他一惊,此时的他耳聪目明,数里之外的声响都听得清清楚楚,急忙双手捂住下体躲到一棵大树之后,露出头向外观看。
那是一群喜欢爬荒山寻找刺激的学生,男男女女十多人,一个个青春年少衣着光鲜,一看就是家资殷实之辈。
路小南眨眨眨眼,露出一丝苦笑来,自己的衣物看来就落在这群与他同龄的学生身上了。他小心翼翼的跟踪着这群学生在山林间行走,最终寻到机会,盯住了一个落单的学生,悄悄的毫无声息的靠近,然后一掌砍在那学生后脑之上,将其打晕,剥下其外衣穿到身上,道了声对不住便急匆匆躲避开去,直等到那学生的同伴寻来才离开。
他走出山谷,抬头看一眼正午的秋阳,总有种再世为人之感,忽觉有人在盯着自己,回头望去却是什么也未发现,不由得摇摇头,暗道也许是自己太紧张的缘故。
经过被炸毁的狐仙观,早已不见了胡家的那些妖狐,只余下那个巨大的坑,此时蓄满了水,波光粼粼,这里也许会成为泰山的一道崭新风景。
他来到那晚路巡停车的地方,车子早已不见,更没有了路巡和路嫣然的踪迹,暗自叹息一声。摸摸身上,好在那个被他打晕剥了衣服的倒霉蛋还给他留下了一个钱夹,里面有几百元的现金,恰好解决了他此时的困难。
他来到公交车站点,准备先到泰安市里,然后再乘车去泉城,苏琳还在那里等着他回去呢。一想到苏琳,他的心便揪揪的痛,也不知这丫头现在怎样了,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到她的身边去。
泰山脚下的公交站台等车的人很少,确切的说只有他一人,呃,不,还有一个戴着草帽坐在马扎上的算命先生。
原本打着盹的算命先生忽然睁开眼来,看到路小南之后露出很职业的笑容,“这位客官,本仙师看你生的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副贵人之相,只是眉宇之间似有煞气隐现,想必近日定有灾祸缠绕,来来来,就让本仙师来为客官卜算一卦如何?”
路小南看看四周再无他人,不由得露出歉意的笑,“老先生对不起,我是不信这个的。”
“这位客官,反正闲着无事,算一卦也不会耽误多长时间,更何况。”算命先生指了指身边挂在竹竿上写着“天演神算”的条幅,“算得准,客官随意打赏几个钱币,让老朽混口饭吃,若是不准,老朽分文不取。”
路小南还是摇头,目光转向别处。
而那位算命先生似认准了他,仿佛许久没有开张终于抓住了一个客户,怎能容他离去,于是跳过来抓住路小南的手,“来来来,这位客官就当是消遣一番,听老朽为你絮叨几句,人生无常,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信则灵,不信则无嘛。”
路小南轻轻甩手却没有挣脱开对方的手,这位算命先生看起来足有六七十岁竟然手劲十足,他又不忍用力伤到对方,只得顺着对方来到卦摊前坐下,神色有些不自然。
算命先生轻捋胡须,盯着路小南的眼睛,“你,不是人!”
“啊!”路小南霍然站起,“你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