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几个虽是糊涂,可孙雪乔到底是个明白人。先前顾绍远能看在霍家的面子上特意用了贵妃礼制的轿撵去接霍芸萱,这会子又是直接抱起霍芸萱仔细安置,不管怎么说,这一次的争吵顾绍远都是站在霍芸萱身边的。
这会子自己若是站对了队伍,给霍芸萱雪中送炭了一把,日后难不成还怕霍芸萱不念着自己不成?
拿定主意,孙雪乔定了定神色,信步走至刘芷妡跟前跪下,给顾绍远磕了个头后,语气坚定说道:“启禀皇上,明明是陈姐姐不知什么原因甩了霍姐姐一个耳光,并不似刘姐姐说的那般。”
听是陈意茹先打了霍芸萱,顾绍远眯了眯眼,看向陈意茹,眯着眼问道:“是你先打的人?”
“不是不是嫔妾”
陈意茹没想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忙也跪了下去磕头,楚楚可怜的看着顾绍远,想再给霍芸萱添一笔罪,一口咬定是霍芸萱先动手打的人:“是霍姐姐一言不合甩了袖子打人的”
“才刚还说是不知何原因宁昕县主一进门便打了你们,怎地这个时候又成了一言不合?”
不待陈意茹说完,顾绍远便已经冷声打断了。
“臣等参见皇上。”
刁进忠已从太医院找来几位太医。
顾绍远抬眼一看,淡淡“嗯”了一声,吩咐道:“给霍贵人瞧瞧。”
听顾绍远这般称呼霍芸萱,众人皆是一愣,复又一齐跪了下去,恭贺道:“嫔妾(奴婢)等恭贺皇上,霍贵人。”
顾绍远淡淡点头,淡声道:“起罢。”
几位太医才拿着药箱行至床边。
顾绍远起身,淡淡看了刘芷妡几人一眼,冷声道:“出去。”
说罢,先抬了脚往外走。
桂花自刚刚顾绍远那一声“霍贵人”已是吓掉了一层魂儿,这会子见顾绍远将人带出去,分明是想要将此事查个究竟的意思。
才刚自己偏袒着刘芷妡将霍芸萱打的那么重,这会子已是翻不了身,倒不如赌上一把,将霍芸萱再拉下水。才封的贵人算什么?若是惹了皇上厌恶不还是照样不如她们这些为奴为婢的?
打定主意,一出内殿,桂花便先跪在了顾绍远跟前,磕头请罪道:“奴婢原本就在院里晒衣服,听到有响动便立马进屋查看,一看才知原是几位秀女生事,当时霍贵人已经一掌打在了刘小主的脸上”
“姑姑可完要想好了再说话才是。”
桂花打了什么主意孙雪乔心里一清二楚,眼见着霍芸萱封了贵人,日后若是知道自己拼命着维护她,自然少不了自己的好处。自己母家不过是一方地方父母官,又远水救不了近火,日后自己出了什么事还是需要霍芸萱的支持的,宫中事宜不就是相互扶持着往前走么。何况,若是皇上瞧着自己一直帮着霍芸萱说真话,敢于跟储秀宫的姑姑斗,心里自然是会对自己高看一眼的,那自己出储秀宫的时日还晚么?
孙雪乔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是一副凄然泪下的模样,看着桂花的模样像是被桂花背叛了一般。
“明明是小女瞧着出了了事才去禀报的姑姑,姑姑来后却又是不分三七二十一的就问罪霍姐姐”
“你莫要含血喷人!”
孙雪乔话未说完便被桂花厉声打断。桂花看着孙雪乔的眼中充满了威胁,似乎是在说,若是她再不识好歹,日后休得有出头之日。
虽未有规定了,可顾绍远今儿个封了霍芸萱为贵人,便不会再册封哪个。哪有一天同时册封两个的道理?今儿个一过,顾绍远再软香在怀,谁还会记得储秀宫里还有一个孙雪乔?届时她想怎样收拾孙雪乔,还不是任由自己拿捏?
桂花是料定自己不敢违背她的意思么?孙雪乔心中冷笑,面上却是做出了一副害怕的模样来看着顾绍远,一副想说实话却又不敢说的模样。看在桂花心里直咬牙。
顾绍远冷眼憋了一眼桂花,眼中带了警告的意味。抬手指了孙雪乔,冷声道:“你来给朕说说当时的情况。”
说罢,又憋了刘芷妡等人一眼,冷声警告道:“若是谁再敢多说一句话,朕便让她脖颈分家!”
一句话下来,却是吓得刘芷妡等人不敢再多说一句。
顾绍远如今这幅嗜血的模样孙雪乔也是吓得直打颤,心里不住安慰自己是为霍芸萱说话,不须害怕,这才堪堪开口,将当时的情况添油加醋的又复述了一遍,未了,又说道:“当时她们些许人将霍姐姐团团围在一起,若不是霍姐姐身边的侍女忠心,都替霍姐姐挡了,此刻霍姐姐的脸大概也肿了罢”
“来人!”
孙雪乔模仿的微妙微翘,就连当时她们的语气都模仿的一般无二,可见当时已经在外面看了不少热闹,只不过是害怕招惹是非才一直未出面,最后也不过是权衡之下才作出决定想着将桂花找来。
孙雪乔的话堪堪落下,顾绍远便眯着眼喊道:“将这几个心肠如蛇蝎的女人给朕绑了!”
“她算个什么东西?”
顾绍远眯着眼冷冷的看着刘芷妡等人,眼中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进宫之前你们家里人没教过你们规矩吗?”
几人在听到顾绍远叫人将她们绑了时已经瑟瑟发抖的磕头求饶,这会子又听顾绍远语气冰冷的问话,心里更是开始发慌,扯着嗓子求饶。
顾绍远却是淡然看着她们求饶,眼中没有一丝的波动,只是冷着声音下旨:“传朕旨意,刘氏、陈氏、楚氏以下犯上目无尊长视规矩于无物,特罚军棍各二十,即日起贬为庶人,送押出京,无诏不得进京。”
这三个人只不过是打了霍芸萱几个耳光便已经这样处罚,拿自己命旁人打了霍芸萱板子
桂花越想心里越害怕,磕头磕的便更狠了些:“皇上,老奴是因为”
却不想,话还未说完却被顾绍远冷声打断
“储秀宫桂花欺上瞒下帮着恶人欺压后妃实在可恶!”
“将这奴大欺主的狗奴才捆到地牢去,明年秋日问斩!”
刁进忠忙应是,挥手示意侍卫们赶紧将人捆走,心里却是一直在默默擦着冷汗——这些人虽可恶,却罪不至此,顾绍远为了那位小祖宗确实是甘愿做一位昏君了。
处理了这些人,顾绍远便不再与旁人废话,急步进了内殿:“霍贵人怎么样了?”
“启禀皇上,”听皇上问话,有一太医忙起身做楫回话:“已无大碍,只是霍小主娇柔体弱,这伤怕是要疼上些许时间。”
顾绍远皱眉,问道:“有没有什么药是可以减轻疼痛的?”
那太医笑道:“有些涂抹的药膏可缓解疼痛,臣已经将药膏给小主身边伺候的了。”
顾绍远点头,看了一眼知书二人微微有些红肿的脸上,心里叹了一口气,知霍芸萱最是疼爱这几个丫鬟,若是霍芸萱一会儿看到这二人这般又是该心疼的了,逐又吩咐道:“给这两位姑娘瞧瞧罢。”
太医应是,知书知语二人对视一眼,忙一齐跪下谢恩,顾绍远抬了抬手示意她们免礼,便已是快步走到霍芸萱床前。
“感觉怎么样?可还疼?”
霍芸萱心里憋着一股子火气,又加上身上的伤火辣辣的疼,口气自然不善:“你也去被打个板子试试不就知道了。”
一句话下来,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然后,众人就看到了顾绍远抬起了手。
孙雪乔已经有些不忍直视的微微将头撇了过去。
就在众人以为顾绍远被霍芸萱激怒要给她一巴掌的时候,却听到顾绍远轻笑一声,已是将手放在了霍芸萱的脑袋上。
“你现在身上有伤不好移动,等你好了朕来接你出储秀宫,可好?”
这这等事也可以商量的吗?
霍芸萱本来也是想低调啊,毕竟枪打出头鸟嘛。可自己低调不还是照样被打了?倒还不如仗着宠爱横行霸道一些,这样一来,于顾绍远来说,对霍家更放心些是一,再者,自己也不用再平白受着皮肉罪。
逐霍芸萱懒懒的点了点头,似是很不屑的“嗯”了一声,连个眼神都不屑于给顾绍远一个。
顾绍远却也是不介意的,继续轻笑着揉了揉霍芸萱的脑袋,笑道:“想住在哪里?是想着离皇祖母那儿近一些的还是想着离朕近一些?”
所以这个也是可以商量的么?
于是有人想起来霍小县主自小常年伴在太皇太后膝下长大;又有人想起来,皇上与霍小县主的哥哥宁郡王又是自幼一同长大的情分
所以说霍小县主果然是皇上看着长大的青梅竹马么
两人视若无人的在屋中闲聊,却是苦了其她一众人,要努力降低存在感假装听不到两人秀恩爱。
尤其是屋里大多都是本届秀女,让她们看着自个儿男人跟其她女人秀恩爱,是不是有些太残忍了?
霍芸萱好像是意识到了这一点,较之顾绍远稍稍收敛了一些。
面带羞涩低声道:“这些自然都是由皇上做决定才是。”
说罢,霍芸萱便开始往外撵顾绍远:“皇上日理万机,万不可因嫔妾一点小事耽搁了政事,嫔妾已是无碍,皇上快些去忙的罢。”
却不想,霍芸萱这句话一出,更是结怨居多——哪个宫妃不是巴不得与皇上多呆一会子?她倒好,还敢赶着皇上走!果然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顾绍远也确是有一堆奏折未看,刚刚是因着霍芸萱的事情这才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这会子霍芸萱已是无碍,顾绍远也就不再耽搁下去,拍了拍霍芸萱的额头,嘱咐了几句叫她好生休息后,才转身对众人说道:“桂花奴大欺主被朕关押地牢,晚些时候会有另一个教养嬷嬷过来给你们上规矩。”
众人忙齐齐屈膝应是,对着顾绍远的背影齐声喊道:“嫔妾(奴婢)等恭送皇上。”
顾绍远因为霍芸萱被打处罚的那几个人,不多时便在后宫中传遍。
薛茹冉还没等从霍芸萱被打这件事情上兴奋过来,便紧接着听到了后面顾绍远是怎么处罚那些人的,一口气没提上来,险些呛死。
“娘娘!”
灵香赶忙过来给薛茹冉顺气,灵溪连忙给薛茹冉递水,却不料,才刚将水递过去,却被薛茹冉恶狠狠的打翻在地
“本宫就知道,这个狐狸精一进宫就媚着皇上!哪有人一进宫就被册封为贵人的!那杨世华进宫近两年,不还只是区区一个才人!她凭甚一进宫就是贵人!”
“娘娘,您且消消气。”
薛茹冉发火,整个坤宁宫的人都在害怕,只不过灵溪几个是薛茹冉身边的大丫鬟,若是连她们也打了退堂鼓不敢上前安抚,那岂不是由着薛茹冉将整个坤宁宫给拆了?
“娘娘,那霍贵人好歹是郡王胞妹,身上又有县主头衔,皇上即便是看在霍家的面上也是不会给霍贵人太低的位分的。”
“哼!”薛茹冉又是冷哼一声,抬手又是将一众茶具拂到地上去,冷哼道:“她霍家?不过是一个暴发户罢了!整日里摆出的那幅姿态似是极重规矩一般,若然真重规矩,又岂会让一个姨娘管家这么多年!”
“谁说不是,霍家这些年早就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过是仗着当初站对了位置皇上又是与霍小王爷自幼一同长大,这才又慢慢发展了起来罢了,不然凭她霍家,也不过就一空壳,那霍小主还能入得了皇上的眼?”
灵溪平日里最是懂薛茹冉的心思,也最会在薛茹冉震怒时知道怎么平息她的怒火。
果然,这一句话刚落,薛茹冉的怒气便稍稍平静了些。
灵溪逐趁热打铁,又说道:“皇上封霍小主为贵人,又那般待她,不过是看在霍小王爷的面上。到底霍小王爷带兵打仗却是一流,皇上要用霍小王爷的地方还多了去,这才厚待了霍小主,都知道,皇上如今正打压着薛家,可皇上对您不还是一样情深义重么?这一对比娘娘还会不清楚皇上心里的那人是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