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芸萱微微皱眉,伸手接过纸条:“文月姐姐可说是什么事么?”
袭香点头:“说是早上姑娘叫办的事办妥了。”
这么快?霍芸萱挑眉,拆开字条,只见上面写道:“冷宫”二字。
霍芸萱皱眉将纸条放进灯芯里烧毁,淡淡说道:“去将暗夜唤来。”
袭香点头,打帘去将暗夜唤进来:“暗夜,县主找你。”
暗夜应是,由着袭香打帘进来,对霍芸萱抱拳做楫:“县主。”
霍芸萱点头,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凳子淡淡说道:“坐罢。”
暗夜忙做楫摇头说道:“小的不敢。”
“无妨的,”袭香见暗夜这般,笑着说道:“姑娘这边规矩虽严,却是极温和的,让你坐你就坐罢。”
暗夜这才点头谢了恩,坐了下去,霍芸萱这才问道:“你来这之前一直跟着皇上?”
暗夜点头,霍芸萱又问道:“之前可随皇上进过宫?”
暗夜再次点头。
霍芸萱眯了眯眼,看向暗夜,眼神定定的看着暗夜的眼睛,眼神犀利像是要将人看穿一般,即便是如暗夜,也觉得在霍芸萱面前几乎是透明的一般。
“暗夜,”霍芸萱定定的看着暗夜的眼睛,神色严肃:“你愿不愿跟着我?”
暗夜眼神接着便闪躲了一下,心里一紧,第一反应是之前自己将霍芸萱的一些情报报给顾绍远听被霍芸萱发现了。
又接着看霍芸萱神色认真,并非像是兴师问罪一般,心里想了想,便知霍芸萱在问自己是否愿意从此以后认霍芸萱做主子。
见暗夜迟迟不肯说话,霍芸萱挑了挑眉,也不生气,只笑了笑,语气温和笑道:“我知现在陡然让你做决定你是做不出来,无妨,你且下去考虑考虑再来与我答复就是了。”
暗夜应是,神色沉重,眼神透露着认真,便算是变相的应了霍芸萱,回去一定会好好考虑这个问题的。
霍芸萱便点头,摆了摆手,笑道:“如此你便下去歇着罢。”
暗夜起身做了楫便退了下去。
而霍芸萱与暗夜的对话,这一切并没有避开袭香。
这么做到底意味着什么,袭香心里最是清楚不过。心里喜忧参半,这喜的是,作为主子心腹,待遇上自然是好的,况且霍芸萱又是极重情义的主儿,自己替她卖力,她自然是不会亏待了自己,看知书她们几个便知。可这忧的是,做了主子的心腹,也就是说是主子的另一张嘴,霍芸萱树敌不少,想要除掉她的自然也不少。那些想要除掉霍芸萱的自然是都在费尽心思的想要抓了霍芸萱身边的心腹威逼利诱的将她们的嘴撬开找出霍芸萱的秘密来
袭香心里叹气,抬眼见霍芸萱依然悠闲自得的自顾自的喝着茶水,这几日发生了这些事,面上却并未愁容,心里不免又有些踏实,怪自己想多了——瞧知书她们几个霍芸萱不就保护的很好么,从未让她们受过什么伤。再反观那些背叛了霍芸萱的人,一个个却是都没得什么好下场
心里暗暗做了决定,袭香便开口问道:“姑娘,您就不怕暗夜反过头去就将您跟他说的这番话告诉皇上么?”
霍芸萱眯了眯眼,面上才带了笑意。看来袭香是已经做好了决定。
刚刚她故意留下袭香让她听了去,便是在间接的试探她有没有那个心愿不愿意做自己的心腹。若是这会子她什么都不问,霍芸萱便也就明了了袭香的决定,日后一些重要的事情便也就不交付于她,可这会子她开口询问了,便证明她愿意
霍芸萱勾了勾嘴角,笑着解释道:“他不会的”
说着,抬眼看袭香一脸疑惑的模样,霍芸萱笑着指了指刚刚暗夜做过的凳子,笑道:“你且坐下听我说。”
袭香笑着应是,又屈膝谢了恩,才坐了下去,问道:“奴婢愚昧,还须姑娘多多教导。”
能觉出自己是在试探她的姑娘能有多愚笨?霍芸萱笑着点了点头,笑道:“你不懂的且来问我就是了。”
说罢,顿了顿,又说道:“如果一仆二主,你说还有什么人敢用这个仆人?”
袭香颦眉,问道:“可是暗夜是皇上让他过来保护姑娘的皇上也会询问暗夜一些关于姑娘的事,暗夜也会告诉皇上,可见暗夜心里皇上才是他的主子,可又保护这姑娘,这也算是一仆二主吧?姑娘这般问暗夜,就不怕暗夜直接将这件事告诉皇上?”
霍芸萱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也说了,现在在他心里只有皇上才算是他的主子,我不过是他保护的对象,算什么主子?一仆二主,这二主的意思是什么不需我再给你多做解释罢?”
这是自然。袭香点头,霍芸萱才又说道:“今儿个若是他将我说的话全部说给皇上听,表面上是在像皇上表忠心,可是,皇上毕竟是上位者,上位者哪有不多疑的?世人都会为自己留出一条退路,他若是真的这么与皇上说了,可不就是连一条退路都没有了么?若是没人指使,他作甚要将自己逼上绝路?皇上会不怀疑他是不是在调拨我与皇上的关系?而现在,最想调拨我与皇上之间关系的,是谁?”
“是是皇后?”
霍芸萱冷笑一声,点了点头,袭香却是捂住了嘴,惊讶的儿看着霍芸萱。
霍芸萱这分明是让暗夜无退路可走。若是暗夜将这件事说给皇上听,依照上位者多疑的性格,皇上一定会怀疑暗夜是否是在调拨皇上与她家姑娘的关系。而现在最想调拨皇上与霍芸萱关系的便是皇后或是薛家的人。这样一来,皇上便不得不怀疑,暗夜是否是被薛家人收买即便倒是查不到什么,自古上位者都是抱着那种“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的心态的,届时,暗夜,皇上是不会留着的了。
可是暗夜如果不与皇上说这件事,便也就已经是出现了对皇上的不忠——所谓忠心,便是要一心一意的替主子考虑,况且霍芸萱与顾绍远只见的关系暗夜也是看在眼里的,若是他没答应了霍芸萱,霍芸萱若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哪次与顾绍远闲聊时以借口说试探暗夜是否忠心提起这件事,笑着说什么没想到竟没上当什么的。可暗夜却是什么都没与皇上说,届时皇上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乍然听说自然是气愤的——你是我培养出来的暗卫怎么能替别人隐瞒实情?
这样一来,暗夜,皇上还是不会再留得了。
霍芸萱这是完全的让暗夜无路可走了。说什么是让暗夜回去自己考虑,也不过是让暗夜自己想明白这点——除非暗夜果真愚钝想不通其中各种道道,不然,只要稍稍一想,便明了霍芸萱这是断了他所有的后路。
袭香看着互殴能选的眼里多了一丝害怕眼前的姑娘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姑娘,心思竟会如此缜密竟是真的有些可怕了。
霍芸萱见袭香这样,便知她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笑着看了袭香一眼,淡淡说道:“我也不过是询问他的意见,即使他不同意我也不会怎么样,不过是看他怎么想的而已。”
这便是考验的人的心理与对对方的了解程度。
这几个月虽说暗夜一直暗中保护着霍芸萱,霍芸萱却并未与他又任何接触,根本不给他了解自己的机会,暗夜不了解霍芸萱,自然是要将最坏的可能都给考虑到的
这么小的年纪,竟然能将人的心理抓得这般透彻,着实不易看来日后自己若是想要耍什么小心眼,在霍芸萱这儿估计是不可能的了。
“姑姑娘”袭香说话的声音都有些结巴起来,霍芸萱却也不恼,到底袭香也还是个小姑娘,又是第一次见自己处理人的手段,害怕也是在常理之中。
霍芸萱笑着摇了摇头,摆手说道:“好了,你且下去歇着罢,把知书唤来。”
“是是”袭香结结巴巴的点头应是,起身便快速打帘出去了,瞧着背影,倒是有些落荒而逃的样子。
霍芸萱觉得好小笑,不由笑了起来,正巧知书进来,见霍芸萱这幅模样,笑着福了礼,笑道:“姑娘这是怎么了?什么事这么开心?”
霍芸萱笑着摇了摇头,知书又想起刚刚袭香打帘出来时脸上惶恐的表情,便知是霍芸萱把人孩子给吓着了,不由嗔瞪了霍芸萱一眼,嗔道:“姑娘也真是的,袭香胆子小些您还吓她。”
霍芸萱耸了耸肩,笑道:“我又不知道她胆子会这么小。”
知书笑着摇了摇头,正了脸色问道:“姑娘可是想好了?”
从刚刚霍芸萱说过了年进宫要带着袭香开始,知书便知道霍芸萱时想着将袭香培养成自己的心腹,刚刚霍芸萱找暗夜来所谓何事,知书也能多少猜到些,霍芸萱将他们几个都遣了出去却独独留下了袭香,其寓意到底所为何事,知书心里自然是门儿清。
霍芸萱知知书问的是袭香的事。逐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几个年纪也大了,也到了该许人家的时候了,我总不能一辈子拘着你们不放。”
“姑娘!”听霍芸萱提起这件事,知书微微有些脸红,复又跪倒了霍芸萱腿边,声音坚定:“奴婢愿意一辈子呆在姑娘身边,姑娘莫要赶奴婢。”
“我怎么舍得赶你走!”霍芸萱笑着点了点知书的额头,笑道:“过两年把你们许了人家,便再回来我身边做管事妈妈,罗妈妈年纪大了,也该回家享几年的清福了。”
罗妈妈是霍芸萱的奶娘,是霍芸萱生母罗氏的贴身丫鬟,年纪要比罗氏还要大些。
提起罗妈妈,霍芸萱心里便是一阵感激,若是没有罗妈妈,霍芸萱还不知要被芹芳怎么摧残呢。
思及此,霍芸萱叹了口气,拉了知书一把,叹道:“你且起来罢,别动不动的就跪着。”
知书应是,就着霍芸萱的手顺势起来,见霍芸萱突然皱了眉,逐笑着逗趣:“姑娘这般愁眉苦脸的事做甚?难不成奴婢就这么不好嫁,让姑娘一想起来就愁眉苦脸的?”
“就你一张嘴会说话!”霍芸萱笑着嗔瞪了知书一眼,笑着用食指点了点知书的额头,叹道:“你可知我作甚要让暗夜认主?”
知书皱眉,点了头却又摇头:“迷迷糊糊的,还请姑娘赐教。”
霍芸萱笑呵呵的拍了拍知书的手,笑道:“赐教倒是说不上。”
“日后咱们需要暗夜的事情有太多且说让孙二去找那稳婆一事,仅凭着孙二那三脚猫的功夫,若是人家真的想要杀他,岂不是易如反掌?”
知书点头,有些了然。霍芸萱则是有说道:“再者就是才刚,才刚文月姐姐托人来递纸条说是清千清如二人在冷宫。贵妃娘娘到底是刚进宫,宫中的人脉还甚少,若是让贵妃娘娘来找人确实有些困难可是暗夜却不一样,他是暗卫,想要找个人简直是易如反掌,况且他又是皇上身边的人,定时要经进宫面见皇上,更是有了进宫的理由”
这样一来,进宫去冷宫找人,便顺理成章了。
可到底清如清千这二人还不能让顾绍远知道,若是这两个人暴露了,那霍平易勾结叛臣一事便也就顺理成章的曝光了若是不将暗夜收服,霍芸萱是万不敢托他去找人的——霍芸萱到底是怕暗夜会将这件事说给顾绍远听
“奴婢到底还是愚钝了些,这些事还是要靠姑娘来教导,竟是有些愧疚这些天来姑娘对奴婢的调教了。”
霍芸萱笑着摇了摇头,笑道:“你呀,就是太谦虚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说罢,拍了拍知书的手,笑道:“你且下去罢,不出三盏茶的时间,暗夜就会过来。”
说着,霍芸萱眯了眯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狡猾——若是暗夜真的往深了想,是不敢在天黑之前不表态的。毕竟,谁能说得准顾绍远晚上会不会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