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似是没想到霍芸萱会在这儿一般,见到霍芸萱先是明显的一愣,脸上带着笑意,带着书贵妃与湘嫔给太后福了礼后,才笑道:“臣妾来的不巧,没想到母后这儿还有客人在。”
近年来薛家做的那些事情早就惹得太后所不喜,这些年不过也都是面子情罢了。
皇后亦知太后不喜自己,况且自爬上皇后这个自是更不愿意看别人脸色过活,便也就除了初一十五的请安或者是必要时候过来慈宁宫,平日里一般也都不会与太后有过多的交集。太后又一想昨儿个福嬷嬷说薛家办的花会上薛茹冉刻意刁难过霍芸萱,又听说薛茹倩当众指责霍芸萱,说是霍芸萱毁了她的姻缘云云,所以今儿个皇后过来,太后便觉这厮黄鼠狼给鸡拜年,没按什么好心。
听皇后说起没想过霍芸萱在这儿,太后心里先是冷笑,明显是不信的。这宫里的最受不住的就是秘密。一大早她就派人去了皇宫门外等着接霍芸萱,皇后掌管整个后宫,连那个宫发生了什么事都知道,怎么会连谁哪些官宦人家的姑娘夫人进宫都不清楚?
这会子刻意提一句自己不知道霍芸萱进宫看自己摆明了做贼心虚!
太后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是一点都不显,只是淡淡的看了皇后一眼,淡淡说道:“哀家许久不见萱丫头了,这会子特特将她喊进宫中陪陪哀家。”
太后话音刚落,皇后立马摆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笑道:“母后这般喜欢霍家四小姐,倒不如就给霍姑娘配个皇子嫁进宫来,也好好来陪着母后作伴”
说罢,笑着看了一眼霍芸萱,脸上做出调侃的表情来:“就是不知道霍四姑娘意下如何了。”
这话说的就有些逾越了,且不说让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谈论她的婚嫁多少有些许失礼,且说霍芸萱如今还在孝期,怎能谈婚论嫁?再者霍芸萱虽是时常进宫陪伴太后,却并未与皇后见过几面,与皇后并不是很熟,皇后这般一调侃,便显得像是在为难的意味了。
霍芸萱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是不显一丝冷意,只是微垂着脑袋,做出一副羞涩的模样来,不好意思的笑道:“芸萱不懂娘娘言下之意。”
皇后勾了勾嘴角,勾出一丝及不可见的冷笑来,上下打量了一番霍芸萱,语气中带着笑意,话中带话道:“本宫话意这般明确你还说不知?别是心中有了心上人,故意装作听不懂罢。”
古代女子与人私相授受简直就是大忌,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上哪儿接触外男,不接触外男怎么有心上人?皇后这句话看似是无意中的玩笑话,实则话中带话,暗示霍芸萱并不是那等安分的人。
“娘娘说的,芸萱越发的听不懂了。”演戏谁不会演!霍芸萱心里冷笑一声,低垂着脑袋及不可见的勾起一丝冷笑,复又接着还原,换上一副娇羞的模样来,说罢,还脸色通红的看向太后,面上是不好意思,眼里还带了丝求助的意味,似是再说对于皇后的调侃自己实在是招架不住了。
太后原本就对皇后这么说话有些不悦,又想着自己若是出声替霍芸萱说话当着这么多丫鬟的面子驳了皇后的面子也不好,便才不作声,想着先等霍芸萱开口说过几句之后,自己就着两人的话找个合适时机转移了话题就是了,可如今见霍芸萱摆出这么一副表情,心里便明了,依照霍芸萱单纯的性格,对于对付皇后这样的老油条自然是招架不住的。
故而在霍芸萱话音刚落,太后便笑道:“萱丫头才多大?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了些。”
太后语气并不生硬,不是在训斥皇后的意思,也算是给皇后留了面子。说罢,还又转移了话题,笑着问道:“今儿个你们三个怎么凑到了一块儿想着到哀家这儿来的?”
“今儿个太阳正好,臣妾便想着去御花园转转,不想,竟是与皇后和湘妹妹想到了一块儿,正巧皇后跟湘妹妹也在,又想着都是许久不曾来太后宫中请安了,便一起携手过来了。”
说话的是书贵妃,声音温婉动听,就像是一丝清泉一样潺潺流动,听在心里也是觉得让人心里舒服不已。再看其长相,虽不似后宫中其他女子一般或美丽妖娆或清新可人,长相虽普通,胜在看上去舒服,安安静静的,整个人看上去都舒服至极。也难怪如今已是快四十岁的认了,却仍是及得圣宠的。
前些日子刚刚生了十六皇子,被皇上晋封了贵妃。
虽说知道跟在皇后身边混的,虽不能说不是个好的,却也是与自己利益不同的。可即便是这样,也挡不住霍芸萱多看了书贵妃几眼,心里忍不住对她产生了一丝好感,只觉得,这样的人,即便是立意不同,想必也是不会背后动刀子的人吧。
毕竟这个人的长相就很干净纯粹,虽不像是那种自恃清高傲立独群的那种白莲花,却也是一眼就能看出,这样的人,是做不出后宫中的那种腌臜之事的。
只是霍芸萱却是忘了,有时候,一个人的长相也是可以骗人的,书贵妃若是真的那等不争不抢的,怎么会荣宠不断,顺顺利利的就诞下两个公主与一个皇子?
能爬上贵妃之位,必然是会有些手段的,不然,估计在上升的路上就被人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吧。
书贵妃不过是表面上表现出一副与世无争淡然模样罢了。内里怎么真的会不争不抢的?不过到底是会演会装,就连太后也是极喜欢这个不争不抢的女子的。故而在书贵妃说话时,太后的眼神才稍稍有了些松动。
待书贵妃说完,太后便笑着点了点头,笑道:“你确实许久不曾来陪哀家了,贞姐儿这些日子也不过来了。”
听太后问起自己女儿,书贵妃脸上更是柔和起来:“贞姐儿眼看着也要说人家了,这几天被臣妾关在宫里学规矩呢。”
“胡说!”太后笑着嗔瞪了书贵妃一眼,笑道:“贞姐儿今年才多大你就忙着要给她说人家!皇上可知道你这么着急的就要将他的宝贝女儿嫁出去么?”
“也不小了,”书贵妃用手帕放到嘴边掩了笑意,笑道:“太后与皇上就是太过娇惯贞姐儿,这才让贞姐儿眼看就要及笄了规矩还没学好。”
皇家公主出嫁本就晚些,大多都是及笄之后皇上才指婚,到十六七的时候才出嫁。顾邵贞又是皇家第一个女儿,皇上与太后便也就偏疼了一些。太后原是想着多留她几年的,书贵妃却认为如今西疆战事频发,又偶然听说西疆那边有了投降求和的意向。又想若是那边投降求和,定是会派了使者过来。那边若是来使,皇上定然是要和亲的了,而顾邵贞作为皇家长女,定然是要被派去和亲无疑了,若真是那样,倒还不如早早的就将其嫁出去,嫁的近些时常还能进宫给自己请个安什么的,若是远嫁到西疆,想要再见上一面可就难了。
自然,这些话书贵妃自然是不会与太后剖析这些的。虽说太后也是极心疼顾邵贞不忍心其远嫁的,可到底国家利益在前,即便是不忍心也是会最终同意。
太后不知书贵妃心里打的小九九,只当书贵妃是想要顾邵贞好好练练规矩,说人家的事情不过是顽笑话罢了,故而也与书贵妃开起了玩笑,笑着指着书贵妃,与霍芸萱笑道:“瞧瞧,哀家疼着她闺女,倒是疼出了不是来!”
霍芸萱自然是连忙凑趣道:“还不是太后仁慈疼着书贵妃娘娘跟大公主。”
皇后亦是跟着凑趣,笑道:“可不是,母后平日里就是太宠着贞姐儿,这才让贞姐儿到现在规矩都不是很到位,不然书妹妹也不会如今这般愁容了。”
“可不是,”书贵妃跟着皇后后面紧接着笑道:“贞姐儿比霍四姑娘要年长许多,可如今的规矩想来该是连霍四姑娘的一半都没有得,臣妾这个做母妃的自然是愁的发慌了。”
“愁什么!”太后嗔瞪了书贵妃一眼,想起平日里自己最疼宠的孙女,眼里也全是笑意:“贞姐儿那般优秀的人儿,还怕没人要不成?哀家倒是怕没人配得上哀家的贞姐儿呢!”
“瞧瞧!臣妾说什么来着?”见太后高兴,书贵妃也乐得陪太后乐呵,笑着看向霍芸萱,打趣道:“这得亏贞姐儿不在这儿,若是贞姐儿在这儿听到太后这般夸她,估计刚学了没两天的规矩又要放下了!”
湘嫔便笑道:“书姐姐也别太逼着大公主了,大公主自由自在惯了,这几天书姐姐猛然将大公主关起来学规矩,怕是大公主一时半会儿要适应不了罢。”
“可不是,”说起这件事来,书贵妃便故作愁容满面的样子,以手掩面与湘嫔叹道:“前些天还在与本宫哭闹,说什么要去皇上那儿告本宫的状,这不,前儿个好不容易消停下来,不哭不闹的跟着嬷嬷好好学规矩了,这不昨儿个又听说薛国公府上有花会,本宫不让去,又是与本宫一阵闹腾呢!”
湘嫔便掩嘴笑道:“这便是书姐姐的不是了,薛国公府办的花会,大公主想要过去瞧瞧,书姐姐作甚要挡着?”
书贵妃则是笑着摇了摇头,笑道:“妹妹可是有所不知,贞姐儿哪里是想看花,若是真想看花,咱们宫里花房里的花哪一盆不比外面的好了?她不过是贪恋着想要好有个借口借机出宫去玩罢了。你且瞧,本宫若是同意她去薛国公府赏花,那丫头定是不出半晌的功夫就跑没了影儿到街上玩去了。”
皇后便笑道:“果真是知女莫若母,依照贞姐儿的性子确实也是能办出这样的事情来。况且那花会本身就没什么好看的,贞姐儿若是真想看,你便回去告诉贞姐儿,她若是把规矩学好了,本宫便做主让她在宫里办一场花会,请她闺阁中的手帕交过来陪她玩乐一番。就当是本宫奖励她的。”
皇后话音刚落,霍芸萱心里便是一阵冷笑,原本她还在纳闷难不成真的是自己狭隘了,皇后这次过来真的是单纯的给太后请安闲聊的?这会子听她们花会长花会短的,又听皇后说要以顾邵贞的名义在皇宫里办一场花会,便知道,上次在薛国公府薛家人没将自己怎么样,估计是要换个大一些的场地,也好供他们施展的了。
刚刚又是说顾邵贞学规矩又是说因为学规矩想去花展没去成的,不过都是为了引出皇后的这句话来罢了。
霍芸萱心里冷笑一声,突然一个念头爬了上来。
自己这次只带了罗妈妈与知书清宁进的宫,想来这个皇后是知道的,不过她提起这几天要办花会难不成是知道自己要在宫里住一段时间?不然,若是过些天在宫里举办花会,自己来时完全可以多带些人过来,大可以做足了准备。那样她们成功的几率也就并不是很高了。
可是若是在自己并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就比如现在,自己只带了三个贴身伺候的过来,这样对付她就比较容易一些了。
所以,很有可能就是,皇后已经知道自己要在宫里住一段时间了。可是,这件事,自己也是今儿个被太后一说才刚决定的,皇后怎么就知道了?
霍芸萱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长的看了皇后一眼。如果皇后镇的知道自己要在宫里住一段时间,那边只能说明,在这个慈宁宫里,定是有皇后的人了。而且那个奸细,来头一定不小,定是在太后身边贴身伺候的,而且及得太后信任的,或者说,提前就与皇后商量好了今儿个自己来时就说服太后将自己留在宫中。
而这个人,必然是太后极依赖的人。
而刚刚,福嬷嬷正是极力劝自己留在宫中的那个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