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和畅,四月飞花。
风啸林又变得郁郁葱葱,春天的风飘忽不定,让人无法捉摸,喜怒颜色变化无端,树枝在风中摇曳,带着枫叶在风中凌乱,忽而如涓涓细流,绵绵小雨,忽而又是屠夫莽汉,蹈海翻江。
“师兄,你在哪”
一个黄衣少女正在风啸林中四处找寻,正值豆蔻年华,头上盘做垂挂髻,扎的整整齐齐相当精神,眼睛清澈如泉,不含半点渣滓。这个年纪的少女大体如此,未经世事,没有半点污渍,充满着天马行空的幻想又深谙于此。
“看剑”
蓦地,自斜里递出一只红紫相间蒲昌花束,却是钟宁以花做剑,突袭而来,少女眼疾手快,利剑出鞘,生出点点剑花与之相斗,劈砍刺撩之下,那束蒲昌花便化作漫天的花雨随风飘荡。
钟宁转身向后掠出足有丈余,驻足而立,手中只余下空空一束花杆,“好一个辣手摧花的无情女侠。”接着走上前去,看着手中的花杆又转眼瞅了瞅杨一清,道:“本想着送给你的,呐,现在只剩下这个了。”
杨一清收剑入鞘,嘴角一挑,笑道:“这礼物本女侠已经收下了,这随风的花雨可美过这死气沉沉的花束太多了。”
“只是可怜了我手中神剑,罢了,你也随风去吧。”钟宁一脸的可惜,将手中的花杆向崖边风中抛去,随风入了崖底。
两人寻着个干净的去处,整了整衣摆,齐齐盘着坐了下去。
“钟宁,我听爹爹说,你三日后要与朱师兄试剑。”
“是的,只是和朱师兄随意切磋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杨一清说着一脸的黯淡,淡淡道:“看样子你也快要下山了。”
“杨伯伯是想我参加今年的试剑大会,所以才会让朱师兄与我试剑,届时,你和小武师兄不都会参加么等大会一过,我们三人一同下山,再去寻上苏师兄,咱们又能天天在一起了。”
“这试剑大会,我倒不是很情愿,我可比之前的苏师兄差远了,不过说起来,苏师兄也快回山了吧,不知二师兄。”杨一清说着说着想起重重往事,一个愁字上了眉头,神色漠然。
“是快回来了,不过你放心,二师兄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此刻正在哪修行呢等我今后出山了,定去把二师兄找回来。”
“但愿如此吧。”
“别说这个了,我这还有个好东西。”钟宁说着又从怀中拿出了个木盒,盒子不大,却做的十分精致好看,可见是用了功夫。
“送给你的。”
“什么东西啊。”杨一清心奇的一把将盒子拿了过来,迫不及待的打开,惊喜的说道:“是个乌木簪,真好看。”将簪子置于手中左右端详了片刻,随手将其穿戴了起来,接言道:“钟宁,是你自己做的么”
钟宁不以为意,木木的道:“沉剑池的周沅师兄送你的,喜欢么”
谁知杨一清却是勃然色变,一把将簪子自头上扯下,狠狠扔在了地上。
“谁要这个破簪子,谁要你多事,谁又要你来充好人。”杨一清竟转脸间哭出声来。
钟宁教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为什么小师妹竟会如此反应,更不知是如何恼了清师妹,将才还是喜笑颜开转脸间就是梨花带雨。倘若是不喜欢这个物件,还给周师兄便是了,何故把人家一番好意仍在地上呢
“我”
“你为何如此欺辱我”杨一清一双杏眼惹得泛红,一语说罢,便霍然站起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跑开了,只留下钟宁一人呆若木鸡的坐在原地。
“唉,清师妹。”钟宁急忙起身喊道,杨一清却像没听见一般,丝毫不为所动,钟宁心中不解,暗自思量道:“我这一片好心,说我欺辱她,这是从何说起啊”
钟宁心中也是困惑,这个小师妹以前虽说是任性了点,但也算是个说理之人,不至于喜怒无常,最近半年,不知什么原因,清师妹特别爱发性子,经常弄的钟宁不知所以,束手无策。况且自己这次可是好意,那个周沅师兄人生的也算俊俏,待人接物更是有礼,武功修为在这一辈中也是上乘,一副古道热肠,实在是不知有什么缺点,比那个上官小雨可不知强过多少。
“周沅这个猪,都跟他说过了,我这个师妹乃是女中豪杰,自小只爱刀剑,不爱红妆,偏偏不信。”钟宁思量之下好像找到了理由,低声喃喃的道。
想通了这件事,心中越发的心安理得,竟不觉的有些困了,在崖边的开阔地找了个石头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钟宁身上渐冷,打了一个冷颤,心满意足的醒开了来,长长的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远远
望去,天地阴做一片,风声渐起,想来是要变天了。
“怪不得会觉得有些冷。”
眼下将杨一清惹恼了,回去还是得哄,钟宁提起手中剑,转身向着青溪边走去,杨一清每次发脾气都会去那,这次一定也不会例外。
果不其然,远远的就望见杨一清孤零零的坐在岸边,此时正在一颗颗的将手边的石子向着水中掷去,钟宁加紧脚步,走到杨一清身旁坐了下去。
“你来做什么”
“来看看清师妹消气了没有。”钟宁歪下头头瞅着她,还能看见她脸上风干的两道泪痕。
“没有。”
“那我这还有份礼物,全当给清师妹赔罪,还请师妹原谅。”
“我才不稀罕你什么礼物。”
“先看看再说,来。”
钟宁将手中断剑随手一转,横于臂上,递给了杨一清。道:“这柄短剑,原是师娘送我的,我小时候用着相称,现在拿在手里,也是不伦不类,送给你了。”
“你不用的东西我才不要呢”
“这我可不是不用了才想着送你,早就想着要给你了,你看。”钟宁将利剑抽出二分,只见剑身上仔仔细细的刻着一个清字。接着道:“现在你总该信了吧。”
钟宁并非是为了故意哄她才这般做,那柄断剑本就是王沁所用,钟宁现如今生的高大,况且用习惯了重剑,拿在手里也却是不像样子,配上杨一清却是恰好,今天也正好寻着个机会把剑送她。
杨一清一见钟宁剑上刻着自己名字,心中羞涩,一抹残阳跃然脸上,她默默低下头去,嘴中支吾道:“那好,我便收了。”
杨一清随手接过,又抽将出来,上下细细看了个柄,转而回剑入鞘,斜脸侧目道:“那你得应我,今后再不多事,再不为他传什么东西。”
“这”
“你快说呀”杨一清见其如此,立刻急躁了起来。
“好好好,我钟宁今后再不为他周沅传什么东西。”
“若再做了便怎样”
“化做个乌龟王八,以后”话没说话,只见杨一清噗呲一下笑出声来。
钟宁也随之一笑,“不生气啦”
清师妹的这般种种,更使钟宁坚信了是周沅送错了礼物,心下寻思着今后如何跟周沅回话。
“你想什么呢”杨一清看钟宁出神似的发呆,似在想什么东西,便开口问道。
“哦,没什么,快变天了,我们快回去吧。”
“是的,那我们走吧”杨一清眼下心情大好,站起身来,“你日后也手中也没个长物,我这柄剑给你了。”说着将手中佩剑扔出,钟宁一把接住。
“谢过清师妹。”
“好了,本女侠可就先行一步了。”
钟宁见杨一清疾行而去,也站起身来,紧紧追了上去。
第二天,钟宁独自去往了神水潭,他和周沅约好第二天在此见面,好与他回话。钟宁早到片刻,心下无事,便悠哉游哉的躺在了潭前的一处大石之上。
“看剑”,蓦地,一柄长剑袭来,只见一位身长八尺的鹰目少年厉声喝道,惊的钟宁睡意全无,本能之下脚尖一点,便向后飞掠落地。
随即剑已出鞘,迎了上去,自己手中佩剑已送了杨一清,师妹给的剑自己又怕给弄坏了,再惹的杨一清生气,钟宁便又拾起了昔日的重铁剑。
两人剑影闪动,你来我往,足足斗了近一百回合。
“钟宁,不打了,不打了。”周沅渐觉不支,气喘吁吁的言道
钟宁浅笑着说道:“你可是认输了”
“认输了,认输了”
往日间两人少说也能都上一两百招,今日早早便罢了手,周沅仿佛意不在此,顿了一下,略有所思,脸却不觉跟为微微红了,缓缓言道:“清师妹的事不知”
钟宁见其问起,一脸气愤道:“早跟你说了,清师妹乃女中豪杰,你本该送把精致的小匕首之类的,送什么簪子。”
“呐,给你”,说着,把怀中的乌木簪递给了周沅。
周沅一脸的失落,接过簪子,已是心领神会,什么话也没说。在两年前初次见过杨一清后,便像是失了魂魄,心中长长记挂,却又不敢向其吐露。有如这山中的春风,这头上的春日,你一旦坠入其中便再也无法离开了。
周沅久久一言不发,像是丢了魂魄,手里拿着簪子,定在原地,待回过神来,发现宁正直直盯着他。
“啊不说这个了,听说你今年也要参加试剑大会”周沅发现此时气氛有些诡异,急急的找了个由头将此事带过。
钟宁回道:“也没什么特别的,你不也要参加么倒是你,没什么事吧”
“就说,就说,我能有什么事。”周沅生硬的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
转而又是一脸失落。
不等钟宁说话,周沅紧接着又道:“烦请转告一清师妹,昨日之事,实属冒昧,望其宽心,不要放在心上。”
还是不等钟宁说话,又接道:“今日之事,还望你不要对他人提起。”
钟宁宽慰道:“这是自然,清师妹最近总是喜怒无常,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周沅整了整心情,将乌木簪揣进怀中,像往常一样,两人又开始说说笑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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