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终究还是怂了。
她恶狠狠地瞪了苏长安一眼，然后悻悻地离开了。
“几乎每天，都有人来医院要求开假诊断书。”
“婧琳，你得记住。”
“不管什么人，不管他们的理由有多令人同情。”
“原则就是原则。”
“如果你可怜他，你可以帮他想办法。”
“但是不可以以破坏原则为代价。”
看着心有不忍的文婧琳，苏长安语重心长地教育道。
“嗯，我知道了！”
文婧琳重重地点头，把苏长安的话记在了心里。
“下一个！”
“大夫您好！”
听到护士叫号，一个中年男人略显谦卑地走了进来。
“你哪儿不舒服？”
“大夫，我得了慢性疲劳综合征。”
“嗯？”
听到对方的回答，苏长安原本低着的头一下抬了起来。
“行家啊，诊断这么明确？”
“害，我是在X度上搜的……”
中年男人弓着身子，像极了每一个饱受暴躁妻子蹂躏的小男人。
“X度？”
苏长安的表情逐渐鬼畜起来。
“是啊……”
“我一个多月前，觉得身子有点儿不舒服，主要是疲劳啊。”
“就上网查了一下。”
“结果，我这还真是得病了。”
中年男人畏畏缩缩的，可语气中有透露出一点点get到了正确答案的得意。
“慢性疲劳综合征，是一种病因复杂的疾病，确诊可不容易。”
“你是怎么确定自己得了这病的？”
“我症状吻合啊！”
听到苏长安置疑自己，中年男子把身子挺直，想表现得强硬一点。
可是不到三秒，他的身体又塌了下去。
“大夫你听我说！”
“我看X度上说，慢性疲劳综合征的患者，有喉咙痛，疲劳，食欲丧失，抑郁，无法集中注意力……”
“我可都符合啊！”
苏长安大概知道对方问题出在哪儿了。
“冒昧问一句，你所谓的这些问题……”
“在你上X度搜索之前，并没有吧？”
“唔……也不能说是没有，可能是我没注意……”
中年男子极力地回忆着，却又给不了准确的答复。
“我问你。”
“慢性疲劳综合征的典型表现，除了你说的这些以外，还有淋巴结肿大，发热，光敏感，肌肉痛及痉挛。”
“你有吗？”
“呃……”
中年男人想了想。
“可……可以有……”
“那如果真有的话，甲状腺癌的患者会伴有发热，光敏感及亢奋，同样有淋巴结肿大。”
“你为什么不考虑自己是甲状腺癌？”
“哦！你这一说还真是！”
“大夫，我也可能是甲状腺癌！”
听了中年男人的话，整个直播间笑做一团。
“苏哥哥这是在给他挖坑呢！”
“哈哈哈哈哈哈哪有上赶着把病往自己身上揽的！”
“这波啊，这波是心理暗示啊！”
“我也看出来了，这大叔可能根本没病吧？”
……
“先生，你如果有这方面的担忧，我可以开具检查，让你从头查到脚。”
“不过，我觉得，这没有必要。”
“你现在的病，往好听里说，叫神经官能症。”
“往难听里说，叫发癔症。”
“说得通俗点呢，就是自己给自己吓着了。”
“当然，其中是不是有家庭原因，我一个外人，就不多说了。”
苏长安适时住嘴，给这个中年男人留下最后的尊严。
“唔……”
想起自己天天挨老婆打还要交公粮的日子，中年男人略带感激地看了苏长安一眼。
他也知道，对方是在文婧琳和护士小美面前，给自己留面子。
“那大夫，我现在确实觉得……不舒服……”
“我该怎么办呢？”
“找点儿事儿做，分散注意力。”
“至于你说有什么必须要做的……”
“那就把你的X度浏览器卸载了吧。”
“你知不知道，看病X度，癌症起步。”
“……”
中年男人打了个哆嗦。
他想起来几天前自己在网上搜索，确实发现自己的症状符合垂体瘤，甲状腺癌，肾上腺癌，膀胱癌，肺癌，肝癌晚期，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等一系列分分钟全村吃席的大病。
“保持每年体检的习惯，然后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这样你会好的。”
“再见。”
苏长安把病历本递给中年男人，把他送了出去。
“老师……”
等中年男人走后，文婧琳又一次开口了。
“这个患者也什么都没做啊……”
“为什么不像前几个人那样，给他把号退了呢？”
文婧琳此话一出，直播间里不少人居然也附和起来。
确实，苏长安除了陪这中年男子聊了几句以外，好像什么都没做。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退门诊费呢？
“那我，为什么要退呢？”
苏长安意味深长地看着文婧琳，缓缓地开口问道。
“因……因为……”
文婧琳听到这个苏长安的反问，一时语塞。
“因为没给他开检查？”
“因为没有给他开药？”
“因为没有手到病除？”
“婧琳。”
“我们虽然要注意患者的利益不受损害。”
“但是，你也不能忘了，我们的诚实劳动，也是应该获得报酬的！”
“刚才，我为他排除了错误诊断。”
“又为他提供了治疗方案。”
“不管我做的多还是少，这是我的诚实劳动。”
“他挂了这个号，也得到了他想要的。”
“所以，这个号不能退。”
“你明白了吗？”
“嗯，我明白了……”
文婧琳应和着，可其实并没有理解多少。
“没关系，你以后会明白的。”
苏长安笑笑，也没指望一天就能让文婧琳明白所有的道理。
“下一个！”
接下来，就没什么好讲的了。
要么是来开药的，要么是来做检查的。
苏长安虽然觉得无趣，可也总比惊心动魄来的好些。
而且，对于这些常见病，苏长安一边开药，一边给文婧琳和直播间里的观众做科普，倒也没冷了场。
终于，苏长安挨到了下午四点。
“再坚持半个小时，就能下班啦！”
苏长安伸了个懒腰。
“还想再跟您学点儿东西。”
文婧琳意犹未尽，还想再听苏长安讲会儿课。
至于直播间里的观众……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到苏哥哥，就会高兴。
至于苏长安是在讲医学知识，还是讲三国聊斋，他们都无所谓。
“贪多嚼不烂。”
苏长安笑笑，对文婧琳这个孩子印象很好。
“下次出门诊……”
话还没说完，又有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大夫……您看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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