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舒子研很晚才睡。
或者说,她不知这一夜她是睡了还是醒着,等她入梦时,已经天亮。
其实,她也分不清现实与梦了。
她曾想,如果她把荷包里的纸条以及药丸送给舒灏翎,舒灏翎会不会特别感激她,然而放下对她所有的恨。
可是她又想,有些东西,就算现在有了补救又如何,伤害还是有了,想要平息,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最想做的,却不能的做的事:如果,她悄悄把荷包和药丸藏起来,当做这一切都没有发生,那么事情会如何?
如果白水汐陪着她一起死,她会不会很高兴?
这个想法,其实对她来说很美丽,可是她却不敢做。
很多事情,想了,那也只是想了。
天还是亮了,舒子研与皇城的距离,又近了一步。
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娶马车中,阳光洒在车中人儿的身上,似乎给她增添了一层金光。
她眼角的泪水早已经被风干了,看不出印迹,只是她双眼还是有些肿,整个人略显疲惫罢了。
刺眼的光芒终是让人难受,本来睡得正香的人儿皱了皱眉头,长长的睫毛闪了闪,小脑袋轻轻动了动,有要醒的征兆。
终于,她长长的睫毛闪了闪,眼皮往上移动,她睁开了眼睛。
悠悠睁开眼睛,许是没有彻底清醒,所以视线有些模糊,看不真切。
她眨眨眼睛,眯着眼睛,看清了马车里的场景。
舒子研无奈,翻了个身,躲开从窗外那刺进来的阳光,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轩辕夜朔,你在不在啊?”她虚弱的呼唤,声音含糊朦胧慵懒,显然是没睡醒。
听见声音,车帘被掀开,轩辕夜朔一进来,就看到了软榻上睡姿不雅观的某人。
只见舒子研侧身躺着,一条腿都已经搭到桌子上去了,因为不习惯里面穿裤子,所以白花花的大腿直接露了出来,两条玉腿在前,好不诱人。
而她的一只手已经是搭在桌子上,头发凌乱,几乎盖满了她整颗头,一副美人图硬是被毁了。
轩辕夜朔无奈,上前,轻轻扯动她那缥缈长裙,小心的覆盖在她的腿上。
“你穿裙子从来不穿里裤,你这是在引人犯罪,别忘了,我们这里可都是气血方刚的男人,而你,也不过是个女子。”
舒子研压根不管,闷着头,含糊道:“真是罗里吧嗦的老太婆,不是我鄙视你们,你们有那个胆子吗你们?”
自己美色足够吸引人犯罪,这对她来说,是一种赞美,所以她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轩辕夜朔一愣,倒是没话说了。
好吧,他们还真没胆子。
轩辕夜朔摇摇头,突然想到什么,“对了,昨夜里的那把宝剑盒子我擦干净了,你要不要看看,说不定还真是什么宝贝,或许以后你能用的上呢。”
昨天因为火蝴的事所以忘记看宝剑了。
然而,平常对宝贝特别感兴趣的舒子研却是不耐烦的大吼:“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一把破剑而已,我那郡主府多的是,皇帝伯伯送我的弯月宝刀就比这好多了,你别啰嗦,现在什么时辰了,还有多久能到皇城?”
现在谁要跟她提任何与昨天那老头和那老太婆有关的任何事任何东西,她绝逼让他断子绝孙。
突然,好似想到什么,不耐烦的摆手,“还有,你怎么把这窗帘给拉开了,赶快给我拉上,刺眼。”
泥煤,不知道太阳很大,刺眼吗。
轩辕夜朔摇摇头,还真是配合的起身去把那窗帘给拉上。
“现在已经是巳时(北京时间早上九点至十一点)了,你是要起床还是吃饭?”
舒子研脑袋瓜整个埋在枕头里,闷闷道:“我不饿,我要睡觉。”
平常这个点她一般都不起的,也不知道今天扯的什么疯,一不小心就醒了。
轩辕夜朔点头,倒也不介意,“如此也好,你先睡吧,睡饱了再说。”
舒子研闷闷的应了一声,随即又道:“还有多久能到皇城?”
轩辕夜朔一顿,随即眼光一闪,温和一笑,“没多久了,我们今日最晚酉时(北京时间十七时至十九时)就能到皇城了,你昨晚没睡好,你睡到下午,醒来刚好能吃饭,说不定吃好饭我们就到皇城了。”
其实可以早点到的,可是昨夜某人心情不好,为了让她安心一点,所以他特地让逐影驾车慢了些,所以也就耽搁了些时间。
当然,这一点不能告诉小妮子的。
舒子研身子一僵,随即整个人倒是清醒了不少,睁开眼睛,猛地就从床上跳坐起来。
“酉时?”舒子研忍不住惊呼。
轩辕夜朔坐在一边,点头,也不否认,“是啊,酉时。”
舒子研眉头一皱,扭头控诉的看着轩辕夜朔,怒火瞬间往上飙升,“不是说申时(北京时间十五点至十七时)初就能到吗,怎么就到了酉时了?莫非这时间还会飞不成。”
时间有变动,某人表示非常不爽。
轩辕夜朔摇头,脸不红气不喘的,满不在意道:“不也就一个时辰左右,你用得着这么较真,反正今夜能到就是了。你睡着了你不知道,有一截山路出了些故障,所以处理的时候花费了些时间,不然你以为能耽搁这么久。”
轩辕夜朔吹起牛来也是不用打草稿的。
“啧啧啧……”
舒子研忍不住吧唧嘴巴,满满的鄙视,“我的天,居然还会晚点啊。”
得吧,人家二十一世纪坐火车飞机都会晚点,更别说她这么一个破马车了。
轩辕夜朔一愣,随即嘴角一抽,瞪大眼睛看着舒子研,“晚点?”
他表示不懂。
舒子研回神,怒气倒是消了,随即摇头,开始卖弄自己的小知识了,“晚点就是去什么地方比规定时间晚了,所以叫做晚点。”
她这解释应该没错吧?
“那如果比规定时间早了呢?”轩辕夜朔发挥好奇宝宝的潜质。
舒子研一愣,随即小嘴一撇,看轩辕夜朔就好像看个白痴。
“晚了叫晚点,早了当然就叫早点了,这很难吗?”
泥煤,她从来就没听过火车飞机还有早点这个词。
轩辕夜朔皱眉皱眉,看舒子研那一本正经的表情倒是不相信了。
摇摇头,敷衍的“哦”了一声,坐到了一边。
他还是别问了,免得被强迫注入一些乱七八糟的知识。
而舒子研看轩辕夜朔如此模样倒也不介意,叹了口气,一头栽了下去。
幸好,小脑袋刚好落在枕头上。
舒子研眨巴着大眼睛,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前方,一句话也没说。
她才离开半个多月,为什么她发现其实她离开了好几年呢,明明只是短暂的二十多天,为什么就好像过了二十个世纪一样。
这么些天没有见,也不知道大家都过得怎么样了。
信倒是传过来几次,只是也只是信而已。
“哎!”
舒子研不由得叹了口气。
轩辕夜朔闻声,却不去理会,伸手拿起一个苹果,淡淡道:“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个苹果?”
说着,已经拿起小刀削起来。
舒子研有气无力的摇摇头,扭头一本正经的看着他,“倒是不饿,但是你若给我吃我也是不介意的,当然了,你把它切成沙拉,小块喂我也行。”
轩辕夜朔轻笑,没有说话。
这么些时间的相处,他也知道什么叫做水果沙拉了。
听不到轩辕夜朔的回答,舒子研的眼神暗淡下去。
突然,舒子研抬眼,目光无比大平静。
“轩辕,如若舒灏翎知道火蝴的真相,他会不会愧疚的来找我,然后求我原谅?”
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轩辕夜朔一愣,手中动作一僵,淡淡道:“那你会原谅他吗?”
舒子研身子一僵,最后却是摇头,她又笑了。
“或许他是为了爱情,他没有做错,又说的上什么原谅呢。”
要么不谈原谅,要么……绝不原谅。
轩辕夜朔摇摇头,手中动作继续,“你……终究还是在意了。”
舒子研一震,一时之间无法回神。
其实这个问题,她幻想过千百遍,只是她觉得虚幻,所以都是随便一想罢了。
只是现在,她似乎不这么想了。
为什么?
她不知道。
罢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她只希望她与舒灏翎不会因为火蝴而走到杀女弑父的那一天。
……
最后的时间是最珍贵,且最让人难以等待的,只是于睡梦中的舒子研来说,却只是一个美容觉光景而已。
皇城城门口,不远处就看到一辆马车在慢慢行驶,
马车也只是一般的华丽,并无多大亮点,唯一值得关注的就是,哪怕它普通,它也比一般马车漂亮很多。
它上面有着普通马车不会有的珍珠珠帘做点缀,最底端还有一个个精秀的小铃铛,马车一动,叮叮当当的,好不清脆悦耳。
这个马车像一个小城堡,上面盖顶居然是粉红色的,如城堡一般的四角,本是很普通的马车立刻变得耀眼起来。
而拉车马儿是白色的,此刻正由一个身着白袍的男子驾驭,一身白袍,俊逸五官,还真像极了通话中公主的骑士。
唯一美中不足的也就是太过单调了,如此美丽的马车与车夫,竟然没有一个随从跟随。
如此华丽漂亮的马车,周边却没有一个人跟随,在这宽阔的皇城门口,看着着实怪异了些。
突然,里面传来一抹悠扬女声。
“逐影,我们这是到哪儿了?”
声音清脆响亮,精力十足,可见心情不错。
驾马的逐影一身白色白袍,肩膀上还有两块软铠,一身白色在他身上,衬托得他更加英伦帅气了。
只是对于自己如此着装,他的脸色却有些阴沉。
“回禀小姐,不过半刻钟,我们就能进城。”
里面的悠扬女声再次传来,“嗯,很好,一进城你就叫我,那时候一定闪瞎舒子傲他们一大堆人的眼。”
为了这个出场,她可是准备了好久好久的。
逐影嘴角一抽,“是!”
有时候,他真的特别佩服自家小姐这作妖的性子。
马车换了就算了,现在还在马车里化妆,说什么要来个闪亮出场。
关键是自己作妖就算了,还让他配合,习以为常的黑衣服都不让他穿了,说什么要配合她的风格,硬是被逼着换了一身白衣。
逐影不再多想,忍着对这白衣服的抗拒,小心得驾着马车前行。
终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马车行驶到了城门口。
只是看着一如既往清冷的城门口,再看无任何熟人的街道,逐影不由得低下了头。
而对于皇城门口的士兵以及百姓们来说,如此一辆招摇的马车着实惹眼,些许人不由得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