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冬自是一万个不情愿,但又无可奈何,心底里做着激烈的斗争,最终还是一咬牙,狠下心来。
只见林子冬弯下腰,伸长脖颈,将老脸往外一伸,随即“啪!啪!”两声,还没看清他的作,就见脸颊上两个红红的大巴掌印儿,半边腮帮子都微肿了起来。
甩自己两巴掌时,林子冬还不忘回想着,“那小混蛋好像是这么干的吧?后来还干了啥来着,真是可惜了,当时光记着偷笑,没看清楚。”
这两声清脆而响亮的巴掌,看得言夜和杨法年目瞪口呆,两张脸上尽写满了迷茫与疑惑。这是什么操作?林子冬这家伙是不是吃错药了?话说,要不要这么狠啊?腮帮子肿这么一大块,还是自己干的?!
林子冬捂着红肿的脸颊,继续嬉皮笑脸的对着苏青芋道:“苏……苏姑娘,你就别生气了,你看我自己打都打了,要实在不成,你亲自来打我两巴掌,解解气,我保证不还手。”
言夜与杨法年都惊住了,这一幕有点熟悉啊,好像以前经常见,这说话的语气和作的娴熟,不免让言夜和杨法年同时想到一个人,小无赖楚不休!
想到这里,震惊的目光里慢慢充满了钦佩,他们佩服啊,佩服林子冬的胆量,也不嫌丢人,将一个小无赖的精髓全学了去。
而且,还有成效!
苏青芋也被这响亮的两巴掌吓了一跳,正想着去安慰一下林子冬呢,突然看到林子冬这副嬉皮笑脸的滑稽模样,苏青芋就算是满肚子的怨气,此刻也是气不起来了。相反,还差点被林子冬这两巴掌逗笑了。
苏青芋赶紧转过身,背对着林子冬,轻轻抹掉眼泪,她可不能失笑出声来,更不能被先生看到,否则日后一定会被先生拿来取笑的。
苏青芋带着柔弱的声音,又气又不忍心地关怀道:“林大哥,你不疼吧?”
林子冬嬉笑道:“只要你不生气了,那我就不疼。你要是还在哭,我大哥肯定放不过我啊。”随后又故意小声却不遮拦,貌似也是说给看了一出绝妙好戏的两位大老爷听的一般,对着青芋继续说道:“你是不知道他下
手有多狠,没轻没重的,上辈子肯定是个磨盘。”
苏青芋回过头,诧异问道:“为何?”
林子冬道:“再倔犟的驴都别想干过他啊!”
这话一出,让眼角还泛着泪光没擦干净的苏青芋瞬间破涕为笑,笑靥如桃花,桃花般的面儿上顿时绽出了一道人世间极少见的美景。
苏青芋是被逗开心了,倒是言夜和杨法年脸上添了几分不快,合着这是变着法的骂我们俩啊?敢情大哥当了磨盘,我就变成那围着磨盘转的驴了呗?
罢了,看在青芋被逗得哈哈大笑的份上,杨法年和言夜也就强忍下想揍人的冲,林子冬这条小命,二人就暂且给他留下了。
林子冬自然也不是傻子,再这么说下去,保不齐留守北防的得多一人儿不可。
林子冬赶紧转移话题:“哎,你说怪不怪,就按理说,以大哥这名气儿吧,且不说举世闻名吧,就单是在这北防,那可是家家户户妇孺皆知啊。”
“倒还真是奇了怪了,我这七年里来,问了那么多人,也请了上百个画匠,竟然没一个说得清大哥模样的。”
杨法年也跟着问道:“只改名不易容,还能在北防大摇大摆逍遥七年,确实挺奇怪的。”
言夜笑了笑,没有急着开口,他回头望了一眼苏青芋,随后又将目光收回,思索片刻后才道:“倒也没什么奇怪的,该记住我的人差不多都死了,就你们几个了,不该记住我的人也没机会记得我,他们啊,都忙着琢磨活得多滋润着呢。”
“我七岁便离家出走,估计我现在站在我爹面前,他都认不出我来了。”说到这里言夜嘴角冷笑了一下,一闪而过,紧接着又开始说道:“我在外面晃荡了好几年,后来在京城遇到小无赖,也就是十二岁那年,我带着只有这么高,牙还没扎牢的小无赖一路北上进了北防线。”
言夜用手比划了一下高度,眼角不由自主地眯眯一笑,继续说道:“那时还没你们几个呢,就我们俩,他拿着一把灰不溜秋的砍柴刀,我扛着比两个我还高的大戟,两个人,从一个无名小卒,硬生生拼杀了六年,从一个小有名气的小人屠,杀到名震八荒的大人屠。”
“对了,我有没有跟你
们说过我是怎么认识小无赖的?”说到这里,言夜突然抬起头,问着林子冬和杨法年。
杨法年摇摇头,说道:“没有,我们只知道小无赖他跟着你比较久,至于多久,没提。”
言夜摆摆手,说道:“罢了,这事儿先搁搁,以后再说吧。”随后又继续了他的故事:“我这辈子,就接过三道,不对,是四道圣旨,每一道都在慢慢把我……我们推向深渊。第一道,是在北匈百万大军进攻北防线的前曦,当时的镇北大将军黄老将军在葫芦口被人埋伏,身负重伤,北防线一时间群龙无首,人心惶惶,黄老将军深受皇帝信任,在临终前向皇帝极力举荐,将北防大任交与我,这第一道便让我无需上京便可就地披甲挂帅。”
“第二道,是在百万北匈与千里防线僵持不下的第一年,朝廷里有些人不想打了,不断派人来给我施压,皇帝那时应该也有了这种念头了吧,这第二道便是后来祸起萧墙之源。”
“第三道,也是上野之战爆发的前几天,又是朝廷上来的压力,皇帝老儿想让我速战速决,丝毫不管当前的局势,我不服气,故意怠慢了来传信的老太监,这第三道应该就是造就之后的铁鹰不可留局面的原因了吧。”
“这第四道嘛,呵呵。”
第四道圣旨具体说了什么,已经不需要详细描述一遍了,因为铁鹰真的就在第四道圣召之后,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大哥,事情都过去了。”杨法年安慰道,“你别事事都端着,也该放下了。”
言夜摇摇头,长叹了口气道:“该做的事该讨回的代价,一样都不能少。我也不是来跟你卖惨的,我只是……忽然想起了以前的事,不知不觉就将这些糟心事扯到了嘴边。”
旋即神态转变,一改之前的严肃,云淡风轻的说道:“所以说嘛,我都给他们机会见我一面来好好记住我了,这都抓不住,这些个废物都不中用,一群只会祸乱朝纲的酒囊饭桶。”
“好了,不聊了,都散了吧。”言夜带着满脸笑容离开,临了还不忘看了眼发着呆的苏青芋,轻推唤醒她,道了句:“该走了。”
苏青芋缓过神来,赶忙追上先生的步伐问:“走,终于
要走了吗?”
“还记得你的小白眼狼吗?”言夜跟在青芋耳朵旁,轻声道了句。
“小白!”苏青芋猛地想起,立马窜起身子来,惊呼了一句,长裙连衣骤然摆,冷峻的空气里捎带掀起一股淡香丝风。
自昨个起,好像就没见到过小白了,这要不是先生提了句,恐怕她也早就忘了一干二净。
苏青芋起身正要去四处寻找,言夜开口将她拦下,说道:“别找了,也是白瞎功夫,有两天都没见踪影了,估计又一声不响跑走了。”
青芋闻言只好作罢,失落地坐在一旁,她们马上就要走了,离开这个小边城,可惜这一走,便再也回不来了。
半依靠在木圆桌的大美人儿,正托着润滑白皙的下巴,摄人心魂的眸子里透着暗自神伤,脑子里满是那只小白眼狼,这走的潦草了些,也未来得及和小白说一声再见,想到这里就更加悲从中来了。
忽又记得先生说过小白并非普通的狗,青芋眨巴着惹人怜的明媚眸子,只盼:这缘分还未尽吧。
……
谈话结束了,时间也慢慢向晌午当头逼近,本该是今天早上走的,又被先生拖了小半天。
几人在一起,用过最后一顿午餐后,便匆忙离开了。
一路从南门而出,期间倒也没碰到些啰嗦难缠的麻烦人物,譬如段城主之类的,言夜或许还不知道,其实段城主一大清早就守在南城门,又怕前天送的东西不够用,还特意多备了两大车,就等着出城再送一送了,只是左等右等,足足等了一个上午,也不见言夜出城车队的影子,便以为言夜走得更早,只得留下一声唏嘘。
出了城南五里之时,言夜还特意将杨法年拉到了一边,交代几句话,林子冬晃晃悠悠跟在后面,拉着耳朵勉强听进几句话。
好像是要杀什么人来着,至于杀谁,林子冬确实没听清楚了,不过看着杨法年惊讶的表情,估计也是个意想不到的主儿。
齐军师?那老家伙贼眉鼠眼的,看着就不像好人。该杀,但杨法年可不会为了这个货色而惊异的。
那到底是谁?青龙会的雷帮主,这种地头蛇终究会自生自灭的,也不太可能。
难道是……
林子冬摇摇头,搅脑筋这种活儿,他可不太喜欢。
……
……
第一卷,北防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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