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夜抬起头,看了眼天气。今早还和苏青芋说过,好久没见过这么好的天气了,这早上刚夸完,半晌午便变了卦。头顶三尺蒙蒙一片,无云无雨无风无阳,虽不如向往的惬意,倒也正适合赶路。
往酒肆回去的一路上,言夜步伐迈得稍稍快些,扪心自问,即便是在这里待了两年半,他依旧对这个边陲小城没有半分好感。
“先生,你终于回来了,快来看看我找到了什么?”
言夜刚回到酒肆,连口水还没来得及喝,就听到一个柔弱中充满着兴奋的美妙嗓音从后院传来。
与这声音一齐儿来的,便是这道胜过人间任何美景的曼妙美人儿了。
苏青芋满面桃花地从后院跑过来,像是发现了宝贝,迫不及待地想和先生一起分享。
言夜这才注意到,青芋手里拿着一个竹筒,这种竹筒密封性极好,一般用来盛放极珍贵的纸张机密。
“林子冬的?”言夜一眼便看出了这个竹筒的不一般,赶紧放低声音,小声问道,“宝贝啊,哪找的?”
苏青芋点点头,诚实说道:“我帮他收拾东西时,无意间找到的。”
“先生,我一个人不敢偷看,所以就等你回来了,不如我们趁着林大哥不在,偷偷打开看看吧。”
一向乖巧听话的苏青芋,此刻竟也生出了坏心思,毕竟偷窥别人的隐私,可是极令人厌恶的行为。青芋偷偷看了眼身旁的先生,她怕刚才这一番话为让先生厌恶她,不过很快她就放心了。
因为一向十分正经的言先生此时也是一脸的坏样,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表现的特别明显,他可不会急着打开,男人的快乐总是那么简单且容易得到满足,若是直接打开,岂不无趣?
言夜心里揣度,想着:“林匹夫他能有什么机密,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里面一定装着他朝思暮想的小情人?!”
一想到这里,原本还一脸正经的言夜,也开始按捺不住兴奋起来。
言夜一把夺过竹筒,拔下塞子,里面赫然放着一张羊皮纸,羊皮纸上貌似是一个人的画像,这下言夜就更加笃定,小情人无疑了!
在二
人炙热目光的期待下,缓缓打开这神秘的羊皮纸。
“男人?”苏青芋探着小脑袋,轻呼一声。言夜也是挺失望的,本想着能抓住林子冬的把柄好好取笑一番,现在看来这个想法怕要是落空了,不过在失望之余,心中充满了疑惑。这个画像里的男人很陌生,却又有几分熟悉感。
难不成,林子冬是个断袖?!
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萌生在言夜脑海里,一想到这里,言夜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想着以后得离这厮远一点,谁知道这七年不见养出了个什么怪癖来!
言夜下意识抬起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女子,奈何这未经多少世事的小丫头脑子里根本没什么想法,只是一脸的疑惑,还有那一双清澈的眼神摄得此刻心中杂念横生的言大先生无力自容。
言夜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将这画卷收起来,免得让自家唯一一个心中还干净的妙人再生出点邪念来,扰得无净处。
“哟,大哥,回来的挺早啊!”就在这时,自屋门外传进来一个声音,言夜寻声望去,发现林子冬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框处,与林子冬一同的正是杨大正经杨法年,二人扶肩而立,若是搁在以往倒还没什么不足,但经过言夜刚才那么一个歪念头,这二人的性格竟这个格外得亲昵。
“大哥,听说你今天就要走,我赶来特地来送送你们,来的时候你不在,就出去跟着林匹夫出去转了两圈。”杨法年摆开林子冬的纠缠,走过来憨笑着说道。
言夜心不在焉地点头,又偷偷看了眼林子冬后,走到杨法年的身旁,低下头小声叮嘱道:“以后没事,离林子冬远点,有些病啊恶啊的,也不知道男人之间会不会传染,很恶心的。”
通过一张男人画像能想到断袖,然后再想到等一些污秽的场面,能一串子想这么多的,在场的几个人里面,估计也就这个整天心事重重的大哥能做到吧。若是林子清还没死还知道了言夜此时的奇思妙想,那副万年不变的古板脸一定会笑得很狰狞吧,言夜没见林子清笑过,笑起来一定不会很好看,要不然干嘛整天板张脸呢。
杨法年迷茫地微微点头,这几句话听得杨法年云里雾里,也不知道大哥要表达什么
,权且当做忠告记下了。
“林大哥,这上面是谁啊?”此时一个清纯的声音在言夜耳边响起,一瞬间击碎了言夜所有的杂念。
这是苏青芋的声音,仿佛亦是这世上最单纯的声音,这道声音宛如来自上天救世的曙光,消除大地上的一切污秽丑陋,单单是这道轻声细语,却已是比昨日赵阁主的仙人指路还要诛心,逼得言大先生羞愧难当。
“当然是我大哥啊,还能有谁?”林子冬扫了一眼,随口而答,似乎根本没把自己藏起来的私密画卷被公之于众这件事放在心上。
“我?!”言夜惊呼一声。林子冬反问道:“不像吗?”
“像,像,确实挺像的,简直一模一样。”言夜尴尬的笑着说道,似乎刚才一连串的遐想就是在骂自己一般,十分不自在,不过幸亏别人也不知道他在乱想些什么。
杨法年跻身靠过来,瞅了一眼画卷,立马啧啧着说道:“这也差太多了吧,你看着嘴跟鼻子,距离太窄,都快挤一块儿去了,还有眉宇间的气质,大哥何时这般柔情过。”
“确实柔情的过头了。”林子冬点点头,十分赞同杨法年的看法,然后又说道:“我也没办法啊,七年里就靠那一点念想,找了上百个画师,就数这幅稍微满意,谁知道,这七年大哥你变化这么大啊!”
言夜笑骂道:“废话,谁七年里一成不变!”
“他呀,我呀!”林子冬撅着嘴,暗示性地指了指杨法年,当日在大峡谷的时候,即便杨法年套上厚厚的铠甲,也不妨林子冬一眼认出,又想到初次来小酒肆的时候,林子冬可是辩了好几眼呢。
言夜不与他斗嘴,微微挑着眉,问道:“那你看我是变丑了还是帅了?”
这是一道明显的送命题,回答对了没事,这要是回答错了,那可真是送命。
杨法年是个精明人,微微一笑没有回应,倒是一根筋的林子冬十分实诚,不假思索的说道:“你老了,那肯定是变丑了啊。”
“这也叫老啊?”
沉默了良久的苏青芋发出一声惊叹。
林子冬嬉笑着说道:“那你肯定是不知道,他当年有多嫩,好不夸张的说,都能掐出水来……”
“放你哥的屁!”还没等林
子冬说完,言夜就已经劈头盖脸的骂来。在这里之所以是骂“哥”,那纯属是拿到死还板着脸、端架子的林子清开玩笑,谁让号称军法暴徒的林子清是他哥呢,明面上不敢直着骂,那就在背后变着法儿的骂,后来骂着骂着也就习惯了,到现在都难改口了。
想着林子清也阵亡了,以后还是不要骂这句了罢。
看着林子冬这般嬉皮笑脸,也不好意思真生气,假装一脸怒气横生的样子说道:“老子堂堂八尺男儿,身段伟岸,容貌俊毅,岂会在你嘴里就成了小白脸?”
林子冬嘻笑着挠头,说道:“比喻,这是比喻,你说不是就不是嘛,别那么激,气大伤身。不过你可以问问杨法年,让他说,是不是差不多?”
杨法年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他可不想掺和进来。
言夜再次强调,道:“差远了。”
苏青芋盯着画卷,顺着林子冬的话思索着,有意无意地说道:“以前我母亲也曾说过,说男人要经历过沧桑才好,否则就满身孩子气,过不了日子的。”
林子冬立马接话,话语里带着半分调侃,说道:“你看,还是家里的长辈有先见之明,过日子就得找这位‘言先生’,别的不能比啊!”
被林子冬这么一调侃,苏青芋立马羞得红了半边脸,一个姑娘家亲口说出这种择亲的话,也是件丢人的事。
“不是,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青芋强装镇定,微微笑着以释失礼的尴尬,可越是遮掩就越觉得羞愧难当,薄软的耳根子也变得红红嫩嫩。
苏青芋表情开始变得慌张,她想给先生一个解释,然而越是着急就越不知道该怎么来解释,直到最后这位俏人可怜的美人儿,自个儿把自个儿逼得泪珠团团转,也没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别别别,苏姑娘,您别哭啊。对不起,我道歉,我不该说那些话……”
看着都快急哭了的苏青芋,他也知道是自己说话重了,只得连连道歉。
眼见苏青芋没有搭理他的意思,林子冬也是欲哭无泪,哄女人这种事他这辈子还没干过呢。
这一时可犯了难,把一个女子惹哭了,这要是传出去,一身名誉可就扫清了。
林子冬瞅了瞅被
视为“救命稻草”的大哥,从一开始就不断地甩眼色,意思很明显了,这是在求救。
言夜才懒得搭理他,只当作没看懂他的意思,无于衷,对于这位跟了他五年的俏佳人,言夜自然是十分了然的,无论是面子里子就和那吹弹可破的肌肤一样,稍不注意就容易捅破皮儿。
而林子冬又是出了名的嘴碎,这两人见面,果不其然必出风波,正好也让这天不怕地不怕的莽夫也尝尝美人垂泣又无能为力的滋味。
林子冬甩的眼皮子都乏力了,也不见言夜站出来帮他说说话,这才自知大哥是将他放弃了,准备看好戏呢。
无奈,只能是敢怒不敢言啊。
林子冬又将目光瞥向置身事外的杨大正经,然而此刻杨法年更是早已做好一副吃瓜看好戏的准备,别说是回应了,恐怕过去一刀砍了他,也绝对憋不出一个屁来。
林子冬打心底里对着杨法年狠狠呸了一口唾沫,一脸厌恶的表情,“见机行事的人,恶心,真恶心……”
没办法,只能靠自己了。
哄姑娘他这辈子可没干过,只有姑娘哄过他,哪有他哄过姑娘的。
“让我想想,是谁最擅长干这事儿来着?”
林子冬疯狂转他那本就不太灵光的大脑,不断回想,突然开了窍。
“小无赖!对,就是他了,这块他拿手!”
“他奶奶的,对付这种事情,老子竟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那个毛都没扎齐的小兔崽子?这要传出去了,就真他娘的丢人丢大了,怎么说自己也算个青楼风流人物,哄个小姑娘还要费劲……”
“你他娘的这么长时间也没个消息,最好是死了!借死人的东西倒也不算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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