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林之华的任务后,王小凡再次陷入迷茫之中。
他越来越看不清楚豆豆了。按照她自己的话说,每个人都戴着面具。但王小凡觉得,豆豆是面具之后还有面具。
这个女人,确实太复杂了。有时候温柔如水,有时候又残酷无情。还有些喜怒无常。
但她究竟为什么会引起林之华的注意,进入她的视野,王小凡还搞不清楚。
林之华交待,发现豆豆的反常情况要及时汇报的。但王小凡还没来得及发现什么异常,自己就接连出了大事。
因为每天都有很多女人排队等着吹,王小凡的神药用的很快。不到三个月,豆豆保险柜里存的药卷已经使用殆尽。
只好向豆豆请假,再回老家采药。这次豆豆没有提出要和他一起,只是反复叮咛,务必要小心再小心。
行程确定,王小凡给翠翠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即将回去采药的事。
翠翠惊喜地说:“小凡,我先回我爹那里等着你。等你采完药走的时候,我还送你!”
王小凡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画面。
弯弯曲曲的山路边上,一棵大核桃树枝繁叶茂。树下,是一块平整的青石。青石上,一个有着棕色皮肤的女子仰面躺着,胸前的山峰挺立。
女人双腿分的很开。一个年轻的男子正站在她两腿之间,俯下身子,鼓起腮帮子,朝夹角处吹……
下午四点多进村。到了村头苇塘边,没有看到白寡妇的身影。
心里有些失落。不知道现在她过的怎么样?黄金贵释放了吗?
上次在竹林里说起黄金贵,白寡妇说:“还不如让他死在牢里呢。”
看来,他们之间,根本没有感情可谈。
王小凡站在竹林边,回忆了一阵那晚和白寡妇在竹林深处摇竹子的一幕幕。忽然看见抱着孩子的白寡妇从竹林里出来。
刚想叫她,一眨眼,又不见了。
看来出现了幻觉。王小凡叹息一番,往家走。
回到家,发现老爹的精神比以前好多了。因为心情好,腿脚也麻利了不少。王小凡心中暗暗庆幸。
晚上吃过饭,爷俩坐在院子里聊天。
“小凡,你在城里找到女娃了吗?”
王麻子抽着旱烟,一明一灭的烟锅映照着一张苍老的脸。
七十多岁的人了,他的身子骨越来越不扎实,怕有生之年抱不到孙子。
“爹,已经找下了。是个四川的女娃。”
再回城里的话,抓紧时间托许总给物色个房子。小雅已经不止一次提到过结婚的事了。还说,要给王小凡生一群孩子。
“四川娃好啊,吃苦耐劳。小凡你下次回来,领回来让我看看。能结婚的话,早点结婚,我这身子骨,不定哪天就抛洒了。”
王麻子说的有些悲怆。年轻时,他不单是吹牛比的兽医,还是大队有名的车把式,把一架牛车赶的风生水起。牛车那沉重的铁轱辘,现在还在村中的水井上压辘轳。
王麻子每次经过,都要走上去抚摸感叹一番。
“好的。下次回来我一定带着她。爹你要多注意身体,不要种那么多庄稼了,又没人在家吃。”
王麻子虽然是兽医,说到底还是庄稼人。一辈子伺候庄稼,到老了还停不下来。
两人沉默了一会,王麻子忽然说:“花云的男人死了。”
“嗯,我知道。不是中电死的吗?”
王小凡不解老爹怎么会忽然提到白寡妇这个话题。
“不是那个。是黄金贵。”
王麻子喷出一口烟,也吐出了这句话。
“啊?”
王小凡吃惊地差点站起来:“死了?怎么死的?”
“死在牢里了。听说是喝水的时候噎死的。”
王麻子说着,面无表情。好像在说着一个古老的传说。
“喝水也会噎死?这不是开玩笑吗?”
“公家说是怎么死的,就是怎么死的。反正我见过牛喝水喝死过的。”
王小凡此刻的心情,不知道是悲伤还是高兴。
悲伤的是,白寡妇又要守寡了。高兴的是,她曾经说过还不如让黄金贵死在牢里。
“白花云这孩子,命苦呀……”
王麻子发出一声长叹。
何止是苦,简直是太苦了。估计她一生中最欢乐的时光,应该就是被王小凡吹的那段了。不管是心理还是生理,王小凡都给了她刻骨铭心的幸福。
王小凡的耳边,响起来他把白寡妇送上山巅时,她发出的那种骇人的,持续的叫声。
“只有你才能让我享受到做女人的妙处。”
满足之后的白寡妇,不止一次咬着王小凡的耳朵,说出过这句话。可惜,欢娱时短。
“小凡啊,爹对不起你。不该拆散你和花云。”
王麻子说的这句话,让王小凡本来就乱的心更加不平静了。
“爹,过去的事,就别提了。我和花云,可能就没在一起的命。”
从上次自己和白寡妇深夜在竹林里摇竹子,并发现老爹亲在为他们站岗之后,王小凡就发现,老爹对白寡妇的态度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说到底,人心都是善良的。这一年多的时间,王麻子可能也在不断地反省,审视自己的灵魂。
“花云是个好女子,怪我以前轻贱了她。我不该去抽她一顿鞭子……毕竟不是自己的娃。”
在王小凡的印象里,老爹从小就对他很严厉。和他说话的口气,从来都是带着命令式的,并且不容置疑。今晚当着他的面检讨自己,让王小凡很不适应。
只能说明,在老爹眼里,儿子王小凡已经长大了,已经是个男子汉了。抛开父子关系,王麻子和王小凡,只是两个男人之间在交流。
“爹,花云早就不怪你了。她不是记仇的人。”
“是啊。上个月还给我做了双鞋呢。好女子啊,可惜我们王家没福分。”
“黄金贵死了,花云在哪?”
这是王小凡很关心的问题。此刻,他很想去见见白寡妇。她如果想哭的话,把自己的怀抱借她一用。
“咳,惨啊。黄金贵死了,黄金贵的父母怕她带着孩子改嫁,把个还没断奶的孩子夺走了。花云心疼孩子,哭哑了嗓子也没能见着孩子一面,听说孩子被送到外地去了。婆家又说她是克夫的扫帚星,把她赶出了家门。”
王小凡听着,心里疼得像是有一把钢锯在锯。真没想到,这才几个月时间,白寡妇的身上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那她可以回来呀,咱村上不是有她的宅院吗?”
刚才进村那会,应该去白寡妇家看看了。王小凡此刻有些后悔。
“哪还有她的宅院?黑子哥嫂把那院子占了。花云拉扯着黑娃回来,黑子哥嫂把住门不让进,花云哭成了泪人,硬是感动不了这家人。现在听说是在娘家住。”
王小凡的鼻子酸酸的,眼泪出来了。眼前浮现出孤苦无助的白花云泪流满面的惨状。一瞬间他决定,明天早点起床,绕道白家沟去看看白花云!
“小凡,你应该去看看她。”
王小凡正想到这里,王麻子忽然说。
“人在落难的时候最需要安慰,你们毕竟有过……做人要有良心。”
“好的爹,我明天就去。”
王麻子站起身进屋了。过了一会回来,手里多了样东西。
“这是咱们王家传下来的一个银镯子。小凡你明天带给花云。”
王小凡接过来。银镯子因为年代久远,已经有些发黑了。借着灯光,可以看见上面有漂亮的纹饰。
“爹,这东西送给她,是不是有点……”
王小凡想说的是,是不是太贵重了点,但没有说出口。
“这镯子不值钱!但情义无价,送给花云很合适。她没能进咱们王家的门,能戴上咱们王家的镯子,也了却了我的一个心愿。”
一瞬间,王小凡觉得,自己的老爹好伟大。这也是个重情义的男人啊。
第二天天刚麻麻亮,王小凡就起床了。
老爹比他起来的还早,已经煮好了鸡蛋,烙了几张饼。
王小凡匆匆吃了两个鸡蛋两张饼,把剩下的用毛巾包了,准备做干粮。
其实也不怎么能用着干粮的,但不拿的话老爹不放心。
去采药的路和白家沟基本顺路。王小凡边开摩托车,边想着和白寡妇的种种,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她身边。
太阳露头的时候,他已经走在第一次吹白寡妇的那条河道里了。瓜庵已经不在了,原来的西瓜地,现在长满了荒草,一如王小凡此刻的心,荒草萋萋。
曾经在白寡妇娘家吃过饺子的,所以王小凡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
院子里,花云妈正端着簸箕喂鸡。两岁的黑娃扯着她的衣角站着,嘴里正在咕咕地学鸡叫。
摩托车进院,停了下来。
花云妈认出了王小凡。毕竟他曾经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兽医。
“哎呀是小凡呀!快坐下歇歇!”
花云妈热情地招呼王小凡。黑娃瞪着一双黑眼睛,看着这个陌生人。
王小凡吹白寡妇那阵,都是半夜去的,黑娃都睡着。只有一次是白天,两人动静太大,黑娃醒了,看见妈妈骑在一个男人身上。白寡妇一把把他抱了起来,一边上下运动一边喂奶。
这个镜头一直在王小凡脑海里印着。
“姨呀,花云呢?”
花云妈也听说了自己闺女和王小凡的事。但她一点都不怪王小凡。
“出去打工了,把孩子撇给我了。”
花云妈无奈地说。
“啊?出去打工了?去哪?”
王小凡惊诧。白花云不是要出去打工,而是和他一样,想要逃离。他王小凡逃到了花都,白花云又去了那里呢?
一时间,王小凡有些发怔。问花云妈:“她去哪打工了?”
“我也不知道。交待了一声就走了,电话也打不通。这闺女,从小就是倔脾气。”
这时候黑娃仰起脸奶声奶气地说:“婆婆,我想妈妈……”
“咳……”
王小凡叹息了一声。
“小凡,你找花云有事吗?”
花云妈放下簸箕,问他。
“没……什么事。听说她最近过的不好,想来看看她。”
仔细看了看黑娃,眉清目秀,还真有点像她妈。
“等花云有了消息,你再来找她吧。现在我这当妈的都不知道她在哪,在做什么。”
王小凡安慰了花云妈一番,告辞了。
心想翠翠和花云是闺蜜,应该知道她的下落吧?
这样想着,加大了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