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时顾清临可能是哪种状态,叶婉茹不禁蹙了蹙眉头。
顾清临难缠且又狡猾多变,就算他掌握了丞相长子李生桐贩卖私盐的证据,以他们敌对的立场来看,顾清临怕是不会对自己吐露半分。
而且他之前那副病恹恹的模样又是碧玺所害,自己还见到了他不为人知软弱无助的另一面。
以他睚眦必报不吃亏的性格,和最爱在人前端着的那副贵公子模样,被自己看见那副狼狈模样,即使不怀恨在心也会羞愤难当。
这种情况下,他便会闭口不言或者顾左右而言他,总之是不会让自己如愿的。
走出大帐不过数十步,叶婉茹便停下了脚步,对着身后的虹玉吩咐道:“你回去取些补药来,算是咱们的赔礼吧!”
虹玉应了一声福一福礼后便原路折回到大帐。
这样带上些礼物也算是有个很好的借口,否则还真说不清楚为什么再次前去顾清临的帐中。
且不论顾清临今日的狼狈模样是不是咎由自取,就先前发生的事情,她心中是有些不太想面对顾清临的。
想必这个时候,顾清临也是不想看见自己的。
不过自己还偏偏就要在此时出现,人只有在病的时候才会现出脆弱的不为人知的一面,就像之前顾清临口中无意识呢喃的那几句“爹”。
清醒时他和顾言水火不相容,但身处异国他乡的顾清临生病后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他孺慕的爹。
人病了不止心里敏感脆弱,在这个时候也是防范意识最为薄弱的时候。
如果今日不能从顾清临口中打听出什么有用的东西,那就只能自己去查了。
不过德玛加叔父所说之事,自己倒是可以告诉顾清临,毕竟李生桐之父丞相李宏源也算是共同的敌人。
若是他承下这个人情,和自己吐露一二那是最好的,互取所需,皆大欢喜。
若是不能,顾清临便欠了自己一个人情,这个人情什么时候还可就是自己说了算了。
“拿好了小姐,取了一盒子上好的茯苓膏和两支五十年的野山参。”虹玉手里捧着三个锦盒走了过来,说完后眼中略有些不安,不时的抬起眼睛看着叶婉茹欲言又止。
“小姐,顾公子病的很厉害吗?”沉默着走了几步,虹玉到底还是没沉住气,毕竟碧玺和自己情同姐妹。
“嗯?”叶婉茹听后一怔,随后便想到当时小厮来寻自己时的慌张模样,外面指不定已经传成了什么样子,便也不奇怪虹玉为何这样问,毕竟自己还没和虹玉她们透露。
“没什么大碍,不过是下痢后有些虚弱而已。”说完叶婉茹看了一眼虹玉。
“小、小姐,您知道了呀?”知道顾公子并没有传闻的那样病入膏肓,虹玉放下心来,刚要松口气,便看到小姐了然的眼神,当下便有些心虚起来。
自己也算知情不报吧,按理和犯错的碧玺也是一样的。
“猜的。”轻语一句后叶婉茹便喟叹一声,如何也想不到看似纨绔的顾清临心中他爹顾言的分量如此之重,那他做那些鸡飞狗跳搅顾家不宁的事又是为什么呢?
只是为了让顾言关注他重用他吗?可他若是将满腹的才华展露出来,还怕顾言不会注意到他吗?
难道是为了防他大哥顾从云?但一母同胞的兄弟都是青年才俊何至于就将目光锁定到顾府的一方天地了呢?
大帐里帐帘边碧玺一脸忐忑不安的趴在门缝中向外张望着,顾公子病了事情已经闹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现在小姐又亲自送礼物看望,怕是知道自己做的好事了。
而且这次小姐出去又回来就没理过自己,恐怕已经恼了自己,都怪自己太笨了,想给顾公子吃点苦头,但怎么到最后却给自家小姐添麻烦了呢!
刚才若不是虹玉提醒儿,只怕这会儿自己还傻傻的反应不过来呢!
昨日不过只是下了一株大黄,竟然就真的把顾公子害得卧床不起且神志不清了吗?
那岂不是就真的成害人凶手了?想到之前几位围观之人的言谈,再有现在的情景,碧玺越想越以为自己是害顾清临疯魔的凶手,不禁有些害怕起来。
但她更怕的是给自家小姐和老爷惹麻烦,顾公子的爹、顾大人,本就和老爷不对付,若是逮到机会,恐怕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老爷别看面冷刚硬,但其实人最是善良心软,当年娘带着年幼的自己逃难,若不是老爷好心收留她们母女在叶府做活计,恐怕她们母女早就饿死街头了。
昨日得逞时笑的有多开心,现在她心中就有多恐慌。
碧玺扒在帐帘上的手指有些颤抖,心中恐慌万分,垂眼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毫不迟疑的一把掀开帐帘追了出去。
“小姐,是奴婢错了,不该借此暗算顾公子害他疯魔,要是追究下来,奴婢一人承担,绝对不会连累老爷和您。”
追过来的碧玺扑通一声跪在叶婉茹身后,颤抖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和决然。
叶婉茹和虹玉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虹玉甚至浑身打了个冷颤,就连怀里的三个锦盒都跟着晃了一晃。
叶婉茹忙转回身看着碧玺这副模样有些哭笑不得,缓步上前一步扶起眼泪在眼圈打转的碧玺,伸手点了点碧玺的鼻尖。
“你这丫头,看你还胆大调皮,索性这次顾公子并无大碍,不然你以为凭你一人之力便能承担这件事的后果吗?”
惊魂未定一心只沉醉在自己闯了大祸中的碧玺并没有留心听叶婉茹说什么,只是有些怔楞的站在那里,见小姐举止依旧亲昵,当下忍了好一会儿的眼泪再也忍不住。
“你这傻丫头,小姐都说没事了,你还哭什么哭,这回长记性没?”虹玉又心疼又好笑的上前推了推碧玺。
“真、真的吗小姐?奴婢没害得顾公子痴傻吗?好多人都传耶律王子的贵客发癔症好似疯魔了一般。”回过神的碧玺破涕为笑,但仍旧有些担忧。
“你也说了是传言,咱们小姐都说没事,那肯定就是没事了。”虹玉将自己的手帕递给碧玺,笑着安慰道。
“你这糊涂丫头,自己下的大黄,又并非毒草,怎么还就信了外面的传言。”
叶婉茹有些感到无奈,碧玺一向好动且有些鲁莽,幸好识得一些寻常草药,否则当真会酿成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