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于黑暗中的王座上，一个身着蓝色滑稽西服的男人正襟危坐，陈宇好奇的走上前去想要看清那张隐于阴影中的脸，但走过两步便被地上的尸体绊倒。</p>
陈宇此时才看清，那具尸体正是穿着蝙蝠战衣的布鲁斯·韦恩。他的面具已然不在，无神的双眸遗憾的看着陈宇，那条断手则摊在身侧，鲜血还在汩汩流出。</p>
陈宇恐惧的坐在地上向后蹭了几下，但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的尸体挡在了身后。黑暗于此时消散，陈宇这才发现正坐在哥谭的废墟之上，放眼望去，死尸遍地，而最为恐怖夸张的由尸体堆叠而成的高塔之上撑起了那孤单的王座，王座之上的人放声大笑。</p>
陈宇战战兢兢的抬起头，他看到了一张遍布血污的脸，而那张可怖疯狂的脸正属于小丑。</p>
不，不对。</p>
陈宇瞪大双眼。</p>
那是自己的脸。</p>
“这是我们的未来，我们的王国。”那人已经站在了陈宇的面前，他撕扯下自己的脸皮，露出下面纵横交错的肌肉和那没有了眼皮包裹、永远怒视的双眸。</p>
……</p>
“妈的！”</p>
陈宇猛然从床上坐起来，他赤裸的上半身都是汗，脸色惨白，嘴唇发紫，看上去糟糕透顶。</p>
一场噩梦。</p>
陈宇清醒过来，但他的心还剧烈的噔噔之跳。</p>
那真的是一场梦吗？</p>
陈宇用双手抓住了蓬乱的头发，双眼则木讷的盯着前方墙壁上的红头罩涂鸦。</p>
那更像是一个预言，一个末世的未来。</p>
“唔……”</p>
陈宇吓了一跳，扭头时才发现莎莉躺在身边，但依旧熟睡着。</p>
妈的，发生了什么？</p>
昨天的混乱简直快将陈宇逼疯了，但更为疯狂的是，陈宇记得发生的一切。蝙蝠侠的死、小丑的宣言、还有那个借自己的嘴说话的恶魔……</p>
想到这里，陈宇捂住了嘴，胃里翻江倒海，他急忙翻身下床，冲出了这间屋子，但没等到二楼的卫生间，便已经跪倒在铁制的栏杆旁吐了起来。</p>
我体内藏了一个东西！一个该死的恶魔！</p>
陈宇满脸惊恐的看着呕吐物沿着平台的缝隙向下渗落。</p>
不，不，不！该死的！到底发生了什么？</p>
陈宇瘫坐在平台上向后蹭了蹭，他捂住脑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p>
精神分裂？当然，这在哥谭不算是什么新鲜玩意儿，可是，真的是这样吗？不，不对！我清晰的听到了那个家伙的声音，那个和小丑一样疯狂的声音！</p>
在小丑的宣言结束，那为蝙蝠侠送行的爆炸后，陈宇失去了意识。毫无疑问，是那个鬼东西再度控制了这具身体。</p>
那会是臆想？我真的疯了？</p>
陈宇摇了摇头。他不认为如此，因为经历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恐怖事件都没将他逼疯，又怎会突然在此时疯掉？</p>
陈宇想到了从英国的逃亡之旅，这里面便隐藏着重重谜团。或许这一系列悲剧也正是从那时开始的。</p>
这会是康斯坦丁的报复？不，不可能。约翰·康斯坦丁再怎么人渣也不会和恶魔联手搅乱哥谭，更不会利用自己杀害蝙蝠侠。</p>
《真理之书》！</p>
陈宇一个激灵站起来，他冲进屋内，钻进床底翻找出自己来哥谭前使用的那个背包。</p>
“亲爱的？”莎莉睡眼惺忪的翻身看了看陈宇。</p>
陈宇急忙抬起头挤出一个笑脸，“啥事都没有，宝贝儿，继续睡吧。”</p>
莎莉揉了揉眼睛，妩媚的一笑，继而再次沉沉睡去。</p>
陈宇松了口气，如今对这个女人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他只是打开背包，翻找着里面的东西，但除了几件破衣服外别无他物。</p>
怎么回事？</p>
陈宇傻了。</p>
《真理之书》不翼而飞。</p>
它一直都在里面，即便偶尔被某个东西替代，但陈宇想起直到前天还翻看过《真理之书》，但如今……</p>
一定是那个隐藏在体内的狗东西干的！它知道我想要将它驱逐！它早就猜到了这一点！</p>
约翰·康斯坦丁。</p>
这个该死的名字此时再度清晰的占据了陈宇整个大脑。</p>
他是最后的希望。</p>
陈宇胡乱穿好衣服，又从沙发下面掏了一卷儿钱塞进裤兜，这才急匆匆的夺门而出，却和德里克·琼斯撞了个满怀。</p>
“该死的！嗯？头儿，你这是要去哪儿？”黑鬼德里克·琼斯立刻恭敬起来，“有几个原本跟着胖企鹅混的小子要入伙，我带他们来见你了。”</p>
陈宇立刻闪电般的想到了什么，“你他妈的告诉他们蝙蝠侠的事了？”</p>
“不，当然没有！”德里克·琼斯缩了缩脖子，显然被陈宇那扭曲的表情吓到了，“企鹅人那边和双面人打起来了，他们还都忙着将部分资产转出哥谭，那就意味着生意规模缩小，下面的人很不满，蝙蝠侠死了，更多的机会反而是下面的小帮派，没准谁就能在乱局中上位。”</p>
德里克·琼斯点着脑袋唱RAP似的说完了这一堆话，脸上还带着油腻恶心的谄媚笑容，“我也觉得这是个他妈的机会。”</p>
陈宇没时间理会这些事，他如今只想找到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结束这段可怕的“爱丽丝梦游仙境”哥谭版。</p>
“一会儿跟莎莉说吧，我还有事，出去一趟。”陈宇推开德里克·琼斯，向下冲的时候说道，“别打扰莎莉睡觉！你知道下场的！”</p>
我为啥会说这些？我为啥会知道这些？</p>
大脑似乎再度混乱起来。</p>
这可不是好兆头，陈宇疯狂的“噔噔”冲下楼梯，在迪斯科厅内的两个打工仔疑惑的眼神中跑出了仓库大门，他们肯定认为这个老板疯了。</p>
陈宇跑了许久，却并不感到疲惫。</p>
当大雪过后的冷风和新鲜空气挤入鼻腔和肺部时，陈宇重生般的好受了许多，大脑也清晰了起来。此时的他也忽然明白了一点，那就是约翰·康斯坦丁对付恶魔从不手软，至于附身的那个家伙，如果没有万全的把握能够成功驱魔，就会让其连带着恶魔一起送入地狱。</p>
陈宇的双腿越来越沉重，希望之光也逐渐熄灭。</p>
没人想死，也没人想要被永世囚禁在地狱。</p>
约翰·康斯坦丁救不了他。</p>
陈宇耷拉下肩膀，终于停下了脚步，他低头看着脏污的雪地，茫然无措。</p>
还有一个人熟知魔法，而且就在美国。陈宇也同样与其有过交集，就在哥谭，上东区“天使之吻”酒吧的老酒保查尔斯·亨特就能联系到那个人。</p>
没错，那就是纽约的罪恶之王，海地巫师午夜老爹。</p>
陈宇仰天长叹。</p>
这绝不可能，和午夜老爹做交易，甚至要比约翰·康斯坦丁还要危险百倍。</p>
逃离哥谭？简直做梦一般，体内隐藏的家伙绝对会阻止自己，而小丑则放言追杀他到天涯海角。</p>
绝望的未来。</p>
电车从远处驶过的声音像极了哥谭那垂死心脏的跳动。</p>
“这是从哪儿来的杂碎！”</p>
陈宇立刻警觉的看向前方，六个身高马大的家伙正虎视眈眈的看着陈宇，脸上横肉乱摆。陈宇下意识的左右观瞧，这才发现自己早已跑出了米勒港，如今正在格兰特公园附近的一个巷子口徘徊，而这里，距离双面人的地盘儿不远。</p>
“我这就走，先生们。”陈宇赶忙准备逃窜，但退路却被堵住了。</p>
“企鹅的探子？”面前的男人揪住了陈宇的衣领，将其拽起来。</p>
“不，当然不是！只是路过的……”</p>
“我讨厌你的这张黄脸！”男人恶狠狠的贴着陈宇的脸一字一句的说道。</p>
陈宇紧张起来，他觉得死期将至。但他下面的话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包括他自己。</p>
“我也讨厌你那狗熊般的脑袋，和你那有眼无珠的态度。”陈宇咧嘴笑了起来。</p>
怎么回事？</p>
陈宇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失去意识，他也知道是自己说的话，是自己在笑。</p>
“你死定了，杂种！”男人一手揪着陈宇，另一只手举了起来，沙包大的拳头径直朝着陈宇的脑袋招呼过来。</p>
陈宇依旧在哈哈大笑，眼泪都流了下来。</p>
下一秒，陈宇摆脱了束缚，他稳稳的站在脏污的雪地上，而眼前的那个男人则跪倒在地，恐惧的攥着脖子。</p>
“凯文，你他妈的在干嘛？”一个光头佬儿喝道。</p>
但陈宇面前的那个男人已经说不出话了，他就那么死死的卡住自己的脖子，直到眼珠上翻，直到口吐白沫，直到脸色青紫发白。</p>
陈宇的十根手指动了动，他在自己的诡异笑声中转过身来。</p>
影子于黑暗中拉长扩张，直到将所有的恶徒都包裹其中。</p>
“他妈的疯子！”光头佬儿掏出枪对准了陈宇的脑门儿。</p>
但扳机永远不可能扣下，因为他的左手正一根根的将自己右手的指头掰断，他恐惧的尖叫着，但只能看着自己继续摧残自己。</p>
其他人终于被恐怖气氛感染到了，他们那没有多大容量的大脑如今也觉察出了一丝异样，而这异样显然来自眼前的这个小个子华裔男人。</p>
“你是谁？”一个男人颤声问道，“双面人不会饶了你！”</p>
陈宇摇了摇头，鄙夷的看着那个男人，“哦，真是懦夫的行径啊，不过这毫无意义，因为过不了多久，哈维·登特也会步你们的后尘。”</p>
陈宇忽然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整个哥谭，“用不了多久，整个哥谭也都会记住我的名字！直到永远！”</p>
在陈宇的宣告中，枪声响起，恶徒自相残杀。血花纷飞间，陈宇双手插兜转身向着来时的路走去。</p>
只有一个灵魂自陈宇那疯狂的眼眸中望着自己所作的一切，他如今确定自己并没有疯，这是魔法，古老邪恶的魔法。</p>
因为他看到了那个消失的吊坠正亮闪闪的挂在脖颈之间，血红的猫眼宝石散发着邪魅的光芒。</p>
恶魔在人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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