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快速冲出林子，风驰电掣般驶离韦恩庄园，陈宇和莎莉还有车内的那具可悲的尸体绕过小路向东一直冲上连接着哥谭市的罗伯特·凯恩大桥，大雪纷飞下，哥谭市那模糊浑浊的模样像极了彼世的幽灵世界。</p>
随着轿车驶进哥谭市区，四周高耸的墓碑般的建筑遮挡了所剩无几的光芒，一片难以忍受的永恒黑暗下，就连飘洒而下的雪花都被污染，等到它们那纯洁的身姿落入肮脏泥泞的地面上时，瞬间被吞噬殆尽。</p>
没错，这里就是活生生的地狱，犯罪的天堂，疯子的乐园，自由混乱的极端，秩序和正义的坟墓。</p>
哥谭万岁！</p>
陈宇在妄想中的一声欢呼中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如今的他早已突破崩溃的极限，他开始麻木，在麻木中走向虚无的木讷。</p>
一片绝对的黑暗中，陈宇那糟糕透顶、荒诞窝囊的一生走马灯般不断回放。</p>
溺爱陈宇的父母，却奇葩的终结了自己儿子的美好青春年华，陈宇在恶意中伤和孤独中度过了那段悲惨时光，他本以为逃离了美国便能重新开始，殊不知恶魔却如影随形，特殊的灵媒体质让他受尽煎熬，命运却又在此时随意的插上一脚。约翰·康斯坦丁这个“救世主”降临了，他让陈宇走出恐惧，直面自我，甚至看到了世界那极为残酷却又无比真实的一面。</p>
陈宇曾无比感激这个对他来说无比重要的人，直到一次秘密行动，他见到了那个哥谭地狱的唯一希望，还有如影随形的罗宾。</p>
陈宇不喜欢罗宾，那个臭小子的嘴简直就像是吃了屎一般。但毋庸置疑的是，罗宾说的都是真话。</p>
“你不过是康斯坦丁这个人渣留在身边的一个工具，一个永远也坑不死的工具，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活过来的。”</p>
陈宇啜泣起来，他为自己全心全意换来的虚无缥缈的未来感到痛心疾首。罗宾是对的，他一直都是对的。</p>
蝙蝠侠也曾说过，离开康斯坦丁，为了你自己。</p>
妈的！我他妈以为我做到了！我听了劝告，我舍弃了康斯坦丁！却为何又是这样的下场！</p>
而告诫之人的一条手臂如今就在眼前沉甸甸的摇晃着，仿佛蝙蝠侠的幽灵一路跟随。</p>
“亲爱的，不要太激动！还不是你的登基庆典！”莎莉的误解反而让陈宇更加失落。</p>
我不是个罪犯！我只是想要开始新的生活！</p>
陈宇睁开泪眼婆娑的双眼，他呆呆的看着眼前的那半条手臂，他知道如果这一切不是康斯坦丁的报复，那就是自己已经疯了。或许康斯坦丁也不过是他妄想出来的一个幻象，或许他一直都在哥谭，或许他根本就不是陈宇，他只是一个被折磨的体无完肤的疯子。</p>
或许，阿卡姆疯人院才是我的归宿。</p>
“我们到了，亲爱的，下车，该进行下一步了！”莎莉一个急刹车，让陈宇撞上了前座，而旁边的尸体则滚落下来，在陈宇的脚边滑稽的歪着脑袋看着他，仿佛在无声的抱怨。</p>
莎莉急匆匆的下车，看到陈宇没有动，又不耐烦的走过来拉开车门，“快点儿，亲爱的，我们没时间回忆巅峰之路了！”</p>
在莎莉的拖拽下，陈宇跌跌撞撞的下车，又迷茫的站在污浊的泥地上看着莎莉从尾箱内拎出汽油和一个背包。她哼着歌将汽油洒遍车身和车内，又将背包内的炸药扔进车中。</p>
“好了，我们走吧。”莎莉拉着痴呆般的陈宇离开原地，而此时的陈宇也才认出他们所在的位置是罗宾斯镇郊外的一个垃圾场。</p>
我来过这里。</p>
一段记忆闪过脑海，而这一瞬间，就像是大脑被激活了一般，陈宇想起了从阿奇·古德温国际机场到哥谭的支离破碎的记忆。</p>
“放烟花喽！”莎莉大笑着按动了手中的引爆开关。</p>
在爆炸声中，陈宇看到了一个带着红头罩的家伙拿着枪冲进银行，他看到那人成功的全身而退，他看到在车中放肆大笑的自己摘掉红头罩，脸上的笑容堪比小丑。</p>
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p>
没错，那个疯子暴徒就是陈宇自己。</p>
不，这不对劲。</p>
陈宇捂住了脑袋，他如今想到了来到哥谭后的种种奇遇，他重建了红头罩帮，还笼络了一批不入流的小角色，莎莉·威尔逊也是其中之一，但她现在俨然拥有了成为超级罪犯的潜质。</p>
记忆每隔几天就有断档，这次的意外并不是唯一的一次。</p>
陈宇如今想起来，自己就像是被人操控了一般，在失去意识的时间内，另外的那个疯子便接替了自己的身份，那个疯子才是始作俑者！</p>
惊恐之下，陈宇汗毛孔直立，他搞不明白为何会变成这样，但他觉得自己的判断没有错，他毕竟是康斯坦丁的徒弟，他知道这种不正常如果并非精神分裂的话，必然与魔法有关。</p>
那个四岁时透过望远镜看到的恶魔形象清晰的浮现出来。</p>
“嗨！你们在干嘛！”一个男人走出垃圾场边缘的厂房怒吼道。</p>
“圣诞节快乐！”莎莉笑着回答。</p>
“什么？今天才11月27……”</p>
一声枪响，陈宇吓得缩了缩脖子，他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发现远处的那个男人已经倒地身亡。</p>
莎莉松开了抓着陈宇的手，她小跑几步，途中将枪塞回兜内，紧接着弯腰摸索那死去男人的衣兜，她掏出男人的车钥匙，又向陈宇招了招手。</p>
陈宇却不想过去，他想要逃走，但他知道，或许这么做就会和那具死尸一样。</p>
陈宇只能硬着头皮跟随着莎莉坐进那辆旧货车中，然后驶离罗宾斯镇，一路向南。</p>
陈宇如今知道他的最终目的地在哪儿，他也知道那里是他如今的“家”。</p>
直到夜幕降临，莎莉才停下了车，他们如今已经抵达了亚当斯码头附近，这里是双面人的地盘儿，莎莉将车扔到一处仓库旁边，又指了指那半条手臂。</p>
“留着当纪念品？”莎莉期待的问道。</p>
陈宇这才意识到了什么，他急忙不断的摇着头。</p>
莎莉有些失望，却还是撬开了手铐，将手臂扔进了抛弃的车中。</p>
“我们走吧。”莎莉关上车门，带着陈宇在漆黑的风雪中向来时的路行进。</p>
两人沿着大道向西直到空旷的大教堂广场，继而转向北方，穿过格兰特公园进入时尚区，在陈宇就快要筋疲力尽的时候，两人在米勒港南边的一个大型废弃仓库门口停下了。</p>
陈宇知道自己抵达了目的地。</p>
嘈杂的鼓点和音乐正从里面沉闷的传出，等到开门走进去后，那声音演变成了疯狂的嘶喊和惊雷般的巨响。令人眼花缭乱的色彩在宽阔却又拥挤的空间内翻腾着。</p>
群魔乱舞。</p>
陈宇的脑袋在闪烁不定的光线下痛的快要炸裂。</p>
“还好吗，亲爱的？”莎莉靠近陈宇的耳朵大声喊道，即便如此，陈宇也只能勉强听到。</p>
莎莉拉住了陈宇的手，这也是陈宇第一次对眼前的这个疯女人心怀感激。在莎莉的引领下，二人走过癫狂摇摆的男男女女，踏上铁质的阶梯，一直抵达三楼的铁门处。</p>
莎莉一把将铁门拉开，乌烟瘴气下，陈宇看到了四个男人全都看向自己。</p>
每一个人都是流氓恶棍，每一个人也都是陈宇招来的。</p>
陈宇的胸口一阵疼痛。</p>
铁门在身后被合拢，那地狱饿鬼般的声浪一时间被隔离在外。</p>
陈宇感恩戴德的松了口气。</p>
“所以，咋样了，头儿？”长得像耗子般的欧文·克里格瞪着一大一小两个不对称的眼睛问道。</p>
莎莉清了清嗓子，然后咧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他成功了！蝙蝠侠死了！”</p>
欢呼声响起。</p>
陈宇的心再次落入谷底，此时的他也看到了那个在墙壁上胡乱涂鸦的一张血红的面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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