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池。顾琼在电话里哭了,;我求你了,帮我这回,民宿的股份我全给你。
话说到这份上,再不帮她,林秋池也太没人性了。
娄家是大家庭,今天除夕,一定是大聚会的时候,此时打过去,叫娄弈函怎么想?
她犹豫了很久。
接通电话的那一刻,秋池听到电话那头人声鼎沸,一定是在吃团圆饭吧。
弈函说:;你等一下。
他关了电话,过了二分钟又打回给她。
他说:;刚才在家里吃年夜饭,太吵了,我现在在院子里,你说吧。
;那个,你方便的话,借我二十万。
;嗯?他一惊,急着问她,;你遇到了什么事?
;没。
秋池不想说,这是帮顾琼借钱。
弈函又问,;是有人来催款?
;嗯,是。秋池顺水推舟,;是民宿里的货款,琼姐回广东去前要付的,走得急,给忘了,现在人家要上门来了。
;好。他说:;你把卡号给我,我马上打你卡上。
;谢谢。
说完这句,秋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刚想关机,弈函轻声地问她,;你一个人在民宿?
;嗯。
;安全吧?
;安全,她说:;你放心,来要钱的人,都是熟人。
秋池的脸上热起来,说谎说得这样的溜。
第二天,娄弈函冒着大雪,驱车前来。
秋池手把住门,怔怔地看着他,仿佛不欢迎他。
弈函问她,;我是不是来得太鲁莽了?
秋池侧侧身,让他进屋。
秋池只穿一件宽大的旧毛衣,显得更消瘦了。
他俩在大厅里默默的坐着。
新年的第一天,窗外大雪纷飞,原本是一个很浪漫的俩人世界,可现在的气氛有些凝重。
过了很久,秋池才突然想起,问弈函,;你要喝点什么?
他问她,;你这里有什么?
;咖啡或茶,还有酒。她茫然地说:;哦,你是不喝酒的。
娄弈函看到秋池心事重重的样子,心想,是不是还有人来要钱?
他的四哥说过,顾琼是个复杂的女人,又去广东混了几年,秋池跟她,真让他担心。
换作以前,娄弈函肯定让秋池离开这里,但现在,他学着不去干涉她的私事,这也是一种爱吧?
林秋池与娄弈函,是因为两家巨大的债务而相识的,他俩所有的时间里,从没提过一个;钱字。
昨天借钱是一个例外。
窗子外的雪花飞舞着,屋里的空调打得很暖,他俩喝着茶,这样温馨的气氛,让人有谈情说爱的冲动,但他俩各怀心事地沉默着。
娄弈函海水一样的眼神不见了,一种淡淡的忧伤在他的眼里闪动。
过了好久,他问秋池,;有一份客户资料,是不是你寄给我的?
;没。秋池急忙否认,;我没有寄信的习惯。
;我以为一定是你。
;不是。她低下了头,她不想让他知道她还爱着他。
;那是谁呢?弈函若有所思地说:;总不会是赵俊声唐滟他们吧?
;……
过了许久,弈函转变话题,;这个年,你准备一个人在这里过?
秋池默默地点点头。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太冷清了,没有过年的氛围。
秋池笑了笑,;我习惯了。
他俩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更多的时候是静静地喝茶。
那个一见面,就急着相拥热吻的娄弈函不见了。
那个做梦都会梦见海水一般眼神的林秋池,现在朝思暮想的人就在她面前,她怎么变得这样的平静呢?
是造化弄人,他俩注定不能在一起?
他俩难道真的成了互相关心的朋友?
他陪她默默坐了半天。
弈函要走的时候,秋池满心惆怅,希望他说:;秋,这么晚了,我今晚不走了。
但他没有,义无反顾地走了。
直到门前的两行脚印又被大雪淹没时,她才回到屋里,环顾四周,弈函的身影仿佛还在,坐椅上似乎余温依旧,可终是敌不这样的事实,他走了,那样的决然。
过了两天,顾琼和阿灿从广东回来了,两人十分的疲惫,阿灿穿了件小一号的外套,明显不是他的,一直穿着光鲜的琼姐,也是衣衫不整,看上去很狼狈。
一进屋,顾琼就对她说:;秋池,路上太累了,我们要休息,千万别让陌生人进来。
想起大年夜顾琼要的二十万块钱,秋池不知道他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又不好多问。
真是阿灿母亲病重,他俩为什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回来后,他俩在房间里睡得天昏地黑,年假放完了,员工都来上班了,但顾琼和阿灿仿佛还没缓过来。
她说,;秋池,我身体不舒服,这段时间店里的事,你多操点心,好在生意不太忙,你一个人能应付得过来。
秋池要顾琼去医院看一下,她坚决不去,说前段时间太累了,只要好好休息就没事了。
这样过了一个月,民宿突然被查封了,说有人举报店里有毒品。
林秋池和顾琼都是股东,而且这段时间是秋池在经营,秋池,琼姐,阿灿,还有几个员工,都被抓了进去。
经过盘问,员工都放了,而秋池、琼姐、阿灿被拘留了。
踏进拘留所女监的那一刻,秋池死的心都有,然后是整夜的失眠,
秋池向警察说,她没吸毒,更没有贩毒,但审问她的警官告诉她,从民宿里搜出了毒品,而且有几个品种,这说明,尖峰山民宿,要么有人吸毒,要么有人在贩毒,而更有可能是两者都占。
秋池不知道这毒品是谁带进来的,她不能血口喷人冤枉人,但在案子没查清前,她是重要的嫌疑犯。
林秋池现如今落到如此地步,莫名其妙地成了阶下囚。
娄弈函是在新闻上看到民宿被查封的消息,报道虽然没说店名,但从警察搜捕的画面上,他认出了是顾琼开的那个尖峰山民宿。
娄仲信是百事通,他很快从朋友处得到消息,说林秋池也被牵连进去了,现在还在拘留所关着呢。
这消息,对娄弈函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她不会吸毒,更不会贩毒,但无罪需要的是证据。
娄仲信看出了他弟弟的心情,问他要不要为她请律师?
;当然。弈函说:;她现在唯一的亲人,在精神病院……
娄仲信朝他挤眉,;别解释了,这事交给我吧。
为林秋池请的张律师从拘留所出来,很快就来见娄氏兄弟。
问题出在二十万块钱上,林秋池曾经给林家灿的卡上打过二十万块钱,但一开始,她没交待这笔钱的来龙去脉,是警察查了她银行卡的流水,她才承认这笔钱是给林母看病用的,但核实下来,林的母亲这段时间都住在香港,而且更本没有生病,这就有点麻烦了,因为警察认为她在说谎。
娄弈函急了,;张律师,这事我知道,这二十万元的钱,当初是林秋池向我借的,她说是要付店里的货款。
娄仲信比他弟弟还急,;张律师,这事会把娄弈函也牵涉进去吗?
张律师笑着说:;还不至于。
他又说:;我告诉林秋池,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说谎,这样不仅会害了你,也会害了别人。
;她为什么不说实情?弈函问张律师。
;我猜想,她可能想保护顾琼吧,没想到把自己害了进去。张律师说:;真是个法盲。
林秋池,你真是个意气用事的傻女人,自己都深陷囹圄了,还想着要救别人。
林秋池走出拘留所的大门,看到蓝天白云的那一刻,她哭了,害怕自己还在梦里,脚软得迈不成步子,生怕一动,就把梦给惊醒了。
她眼睛一花,以为是看错了,但没有,是他,娄弈函。
看到他来接她,她心中五味杂陈,想见他,却又害怕见他。
她现在这样子,一定是他所见到过,最不堪最狼狈的林秋池。
弈函走过来问她,;你的东西呢。
她摇摇头。
警察让秋池向家里取生活用品和衣服时,她唯一能想到的是傅小蕙,但她在国外,只得转托她的朋友,帮她送来了两套换洗衣服,不知是谁的衣服,大了两个号,走时,她没有拿走。
弈函轻轻搂住秋池,把她送上车。
一坐上车,才想到一个现实问题,她现在住哪里?
以前租的房子早以退掉了,民宿还没解封,林秋池真成了无家可归的人了。
一路上,他俩默默无语。
他也没征询她的意见,就把她送到了宾馆里。
;案子结束后,你才能回民宿。弈函说:;你先在这里住两天吧。
;谢谢。她说。
他把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轻声低沉温和,;你总需要换的衣服吧?
她的眼睛鼻子发酸,喉咙发紧,这是哭的预兆,她奔进浴室里。
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在卫生间里,她压抑地哭了很久,很久,仿佛要把这两年来所有不幸委屈,都附在这眼泪上,狠狠地发泄出来。
等她哭完,外面悄无声息,她想,他大概是走了吧。
秋池从浴室里出来时,眼睛红肿,娄弈函非常惊讶,原来她也是会哭的。
第一次看到她哭的样子,凄凉又无助,弈函很想上去抱抱她。
娄弈函已学会了克制与忍耐,这算是长大了?还是世故了?【本章节首发大侠文学,请记住网址(https://Www.daxi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