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哈尔是素食主义者,他为难地说:;娄,你吃吧。
;你连鸡蛋也不吃吗?
他摇摇头。
娄弈函叫来服务员,问她有没有素食。
服务员看一眼拉哈尔,一脸鄙夷的样子,然后说这里不是素食馆,鲍鱼鱼翅奥龙倒是应有尽有。
拉哈尔身材矮小,那件黑西装又旧又皱,洗得都发白了。
她这是狗眼看人低,势利眼娄弈函最恨了。
他火了,提高了声音说:;你们这里难道连蔬菜都没有吗?土豆,西红柿,辣椒都没有吗?那还开什么中国餐馆,可以回家去睡觉好了。
他把菜单狠狠地拍在桌上,拉着拉哈尔走了。
走到门口,拉哈尔对他说:;娄,犯不着跟服务员发火。
他说:;我看不惯她的势利眼。
拉哈尔说:;我看习惯了。
他一怔,;对不起,拉哈尔。
看着拉哈尔平静的脸色,他真是佩服他,有如此的涵养,他以前所受的歧视一定更堪。
最后,拉哈尔买了水果吃,娄弈函去吃了小汤包和小馄饨,总算是饱了口福。
小吃店隔壁是一个丝绸商店,门口挂着的丝巾在风中像彩旗一样飞舞。
拉哈尔驻足,看得入迷。
老板娘是个白皙丰满的中国妇女,她朝娄弈函看看,用中文试探着问他,;先生是中国人?
弈函点点头。
她马上一脸灿烂地说:;哟,同胞同胞,快进来,真货都在里面。
他摇摇头,;我不买。
她马上说:;你朋友要买的呀。
他转头看到拉哈尔的手,在那堆丝巾里翻来复去。
;里面请。老板娘用英语对拉哈尔说:;先生,你朋友是我同胞,我不会买贵你的。
拉哈尔犹豫了一会儿,但还是进去了。
老板娘从下面的柜子里;哗啦一下子拿出一大叠丝巾,五颜六色,看得人眼花缭乱。
她从中抽出一条,披在自己的身上,笑盈盈地站在他俩面前,转了一个圈,;怎样,牡丹花开,富贵吉祥,好看吧?
她的白皮肤衬着花团锦簇的丝巾,非常的鲜艳夺目,真是个活模特。
拉哈尔喜形于色,问老板娘,;这条丝巾要多少钱。
老板娘拿下丝巾,把价格牌翻出来让他俩看,;八十美元。
拉哈尔的手从丝巾上滑了下来。
老板娘的眼睛弯成月亮,;我和你朋友是同胞,我们也算是朋友,这样,你要是真喜欢,打八折,六十四美元,成本价。
;娄,我们走吧。
;嗨,嗨。老板娘追了出来,;朋友……
娄弈函问拉哈尔,;你真想买?
拉哈尔握了握拳头,点点头。
弈函走过去,对老板娘说:;老板娘,五十美元一条。
老板娘笑着说:;你这同胞真是会杀价,五十美元可要亏死我了。
他拉着拉哈尔要走。
她又喊住,;算了,看在同胞的份上,亏本卖给你。
弈函把那条牡丹花开拿过来,;老板娘,麻烦你包装一下。
;好好好。
付钱的时候,拉哈尔有点为难。
;娄,我还缺十美元。
;没关系,我带着呢。
老板娘的眼睛,越过来,看到娄弈函钱包中一大叠现钞,笑着问他,;同胞,哪里人?
;苏城。
;哟。她开心地叫了起来,;巧天巧地,我是杭城人,我们俩是邻居了。
弈函点点头。
她来劲了,又拿出一大叠花花绿绿的东西,拉住拉哈尔,;纱丽,纱丽,真丝纱丽。
她;哗啦一下,抖开一件,披在自己身上,浑身上下闪着丝绸的光艳,十分的美丽动人。
拉哈尔的脚又粘住了,眼睛发直。
老板娘伸出大拇指和小指,;最低价,四百美元。
弈函碰碰拉哈尔的胳膊,;你要吗?
拉哈尔突然清醒过来,头摇得像拨浪鼓。
他俩走了。
老板娘拿着纱丽追到门口,大声地说:;邻居,同胞,你朋友想要的话,叫他到我这儿买哦,价格好商量的。
走到街上,弈函指着牡丹花开的丝巾,笑着问,;拉哈尔,你这是送给你女友的吧?
拉哈尔羞涩地点点。
;有照片吗?娄弈函感到自己真无耻。
拉哈尔却很开心地翻开手机相册让他看。
女孩子很年轻,肤白,圆脸,眉心中央一点朱纱,眼珠呈半月型,神态端祥,身上的纱丽非常的华贵,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女孩子。
拉哈尔告诉他,她叫塔卡尔.苏尔碧,是他的学生,再有二年就要大学毕业了,下个月是她的十八岁生日,这条丝巾是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你女友又漂亮又高贵,一定是生在富贵之家吧?弈函问他。
拉哈尔沉默着不响。
走了一段路,拉哈尔突然说:;娄,你是一个幸运的人。
;不。他说:;拉哈尔,我未必比你幸福。
;怎么了?
娄弈函的事,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得清的,他就岔开话题,他问拉哈尔,;苏尔碧毕业后,你们就准备结婚吗?
他摇摇头,;她家是刹帝利,有着皇族血统,我家是首陀罗,不同种姓之间的婚姻是绝无可能的,而且她已经订婚了,毕业后,就会和她的未婚夫结婚。
怪不得他一直郁郁寡欢的样子。
;那你就准备这样放弃了?娄弈函为拉哈尔着急。
;我想先取得学位,如果在A国申请到工作,就向苏尔碧的父母求婚,但这两件事必须得在她毕业之前完成。
弈函握住他的手,;拉哈尔,你一定行的,我祝你成功,和苏尔碧白头到老。
拉哈尔笑了。
;你们结婚的时候,我送苏尔碧那件纱丽给她,作为你们的结婚礼物。
拉哈尔狡黯地说:;纱丽是夫家买的。
他拍着他的肩说:;我不会和你抢的,再说苏尔碧爱的是你这个数学天才呀。
拉哈尔今天很高兴,和娄弈函在中国城玩到傍晚才回学校。
娄弈函回到宿舍,就接到他四哥电话,他问他找他什么事,是不是钱不够。
弈函说:;四哥,她竟然挂我电话,你去芦园看看,那个姓张的是不是也在那里?
;这捉奸的事我可干不了,这要倒霉的。娄仲信讥讽地说:;老五,你怎么回事呀,连个女人都看不住。
他火了,;你去不去,不去我俩断交。
;好好好,我去,省得你没心思读书,再说了,我们娄家的男人,要是被人戴了绿帽子,我娄仲信的脸面也没地方搁呀。
;你,混蛋……
娄仲信在他弟弟骂他之前,早已挂了电话。
娄仲信来到芦园,自从娄弈函去了A国后,他还是第一次来这里。
他笑着问她有什么需要。
秋池说:;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是来监督我这棵红杏,是不是乖乖地在芦园的墙内吧?
娄仲信没有生气,依旧笑嘻嘻地说:;第一,我们娄家的人是不能喝酒的,所以我不是醉翁,第二,我不是来吵架的,我对女人只有爱,没有恨。
娄仲信就是娄仲信,在女人面前自有一套,怪不得那些人都叫他圣手娄四少,他是有女人缘的,她现在赶他走就有些说不过去。
;要喝点什么?她问他,;只有咖啡和酒。
;我来泡咖啡吧?他真的动起来手来。
;你要吗?
;要,昨天你家娄五公子半夜打来电话查房,害得我只睡了半夜,现在神志还不清呢。
他把咖啡端给她,轻轻问一句,;你们吵架了?
;他怀疑我和张霖杰还有来往。她无奈地说。
;哦。他若有所思地说:;他吃这种陈年老醋好象有点不应该。
;不过,男人么,吃醋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本性,真没法改得了。
她又笑着说:;他出国后,来过三次电话,都在深更半夜。
;娄弈函呢,骨子里还是个孩子。他端着咖啡喝了一口,然后看着她,眉毛一挑,;你难道不是看中他这一点吗?
真不愧是女人堆中混出来的,看女人一看一个准。
;对。她说。
;那你也要容忍他的孩子气。他说:;包括在深更半夜打越洋电话来和你说恩爱。
;好吧,我这个阿娇得二十四小时服务。
他没说什么,再问一句,;如果钱不够花的话,尽管对我说,娄家对女人从来不苛刻。
为娄仲信刚才这句话,她可以一走了之。
但是她没走。
是的,她爱娄弈函,既然爱他,那么就好好地爱,享受这份爱,无论它来得多么卑微。
她的电话响了,是王医生打来的,她心中一征。
;王医生,我父亲……
;林秋池,你快来一趟医院,你父亲又发病了,抓伤了我们的一位医护人员。
;好,我马上来。
;能不能快点,我们需要对他电击,他狂躁得没法控制。
林秋池的手垂了下来,心沉到谷底,眼泪在眼框里打转。
又要电击,她闭上眼睛,前几次电击的场面又在她眼前,一想起父亲痛苦的尖叫声,她全身都在抽搐。
;你父亲怎么了?娄仲信说:;我送你去医院吧。
她坐上了他的那辆悍马车,已经没有力气再与谁争执了
娄弈函玩了大半天,身上很热,一回宿舍,他就脱掉了西服和皮鞋。
贾森盯着他看了好久,终于说:;娄,今天你再不去浴室洗澡,我就不让你在这宿舍里住下去了。
他不理他。
他们这楼的进水管坏了好几天了,到现在还没修好,估计今天又不能洗澡了,他已熬了几天没洗了,但他决不会去那个公共浴室泡浑汤。
贾森在他的床上敲敲,;这水管修好还得要三天,你难道想一个星期不洗澡吗?
弈函瞪他一眼,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贾森抓起他的一双鞋,;请把你的臭鞋丢到外面去,不然今夜谁也无法睡觉。
他把鞋子放在了卫生间,打开水龙头,一滴水都没有。
贾森恨恨地看他一眼,去公共浴室了。
今天再不洗,估计他自己都睡不着觉了,身上又痒又黏。
他只好拿着洗漱用品去了公共浴室。
这时皮埃尔进来了,还有同班的大卫。
;娄,你怎么还不进去?皮埃尔在他身上碰碰。
娄弈函站在那里,进退两难。【本章节首发大侠文学,请记住网址(https://Www.daxi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