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巨大的悲愤跟自责面前,身体遭受到重创,完全动弹不得三生的精神,在如此压力之下,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平静,乃至产生了生化。
越是危机的时刻,越是平静,一直以来都是三生的性格特点。
但之前,大多数时候,他都是那个为被人撑起一片天,去挡风遮雨之人。唯有现在,在己方绝对劣势的情况下,他却什么都做不了,继而让他的心境发生了变化。
“一直以来,我都自诩问心无愧,侍亲尽心,对友尽力。却一直不愿意承认自己内心深处,判别一切的标准,都有功利的衡量在中间。”
“我董三生自问并非是见利忘义之人,对人对事的标准,却完全依靠他人对自己的帮助,自己对他人的感情为标准。这原本没错,但我自问,面对一个毫无交集的过的同门之人,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我会不会舍身相救?或许会,或许不会,这份犹豫却充分彰显出我还未充分了解自己的内心。”
“或许我跟绝大多数普通人都是相同的,做事之前衡量利弊。但面对此生死抉择,二牛却没有任何犹豫,在外人看来,甚至我自己刚才都认为这是二牛憨傻的缘故,却忽略了一份信仰的力量,只要是对的事情,便去做,何必去计较得失利弊!”
在闭眼的瞬间,三生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最后集中到一点——信仰之上。
作为生活在价值观混乱,潜规则横行,金钱至上的一代人。信仰这个词好像距离我们一直很远。
包括三生在内,面对此种情况,或许会高喊出,老子什么都不信,只信仰自己的豪言。
殊不知,此种论调代表利己求生的本能,跟信仰毫不沾边。毕竟信仰自己,自己便是一切,自己的性命才是最为珍贵的。而信仰却是高于一切,乃至于高于生命的东西。
此番自问,或许不足以让三生找到属于自己的信仰,他却已经走上了找寻信仰之路,自己的内心世界再也不会空虚迷茫。
这一切,说起来极慢,发生在三生身上,也不过是刚刚闭眼的一瞬间。
“既然我还没有找到自己真正的信仰,那便先给自己创造一个信仰!现在我便信仰我的身体,身体是我的,任他外力入侵,我也要掌控其中的一切,若做不到如此,这具身体,我宁可不要。”
内心有所明了之后的三生,瞬间便有了决断。
如果说信仰是高于一切的,那它便不会任何外物阻止,若两者产生矛盾,势必会有一方粉碎。
三生真正的信仰绝非自己的身体,他本身还在找寻信仰的路上,他现在却要依靠自己明悟的道理,夺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用陪伴他一生身体的血肉,骨髓,潜力,医治来对抗入侵进来的劲气,最终的结果,或许他会失败,导致经脉尽断成为一个废人,甚至是死亡。
只是,这一刻所有的利弊得失,对三生来说已经无关紧要,若他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能掌控,活在这个世界上便没有任何意义,这是他现在唯一的目标。
如果说三生之前对入侵劲气的对抗,只是用自己体内的灵气的话,现在他连自己的血管,肌肉,甚至经脉都已经用上了。
在三生完美蜕凡,极致入微的能力下,他对自己身体细微末节的掌控已经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地步。
确定自己目标的那一刻,他不在调集自己身体里面的灵气,反而是找准目标,锁定了一股在他身体里面流窜最为激烈的劲气,猛然收缩封闭自己的经脉,断了其流窜之路。
若是之前,三生决然不会这样做,因为这股劲气已然超越了他经脉承受的极限,贸然这样做,他的经脉就会被这样的劲气撕裂。最好的办法,自然是依靠时间的流逝,待其弱到一定程度,再祛除。
只是这看似合理的方法,却蕴含了退缩跟妥协,少了不顾一切的勇气。
此刻,二牛为了刚刚相认的师叔,就可以舍弃自己的生命,三生又怎么能顾惜自己的身体。
碰碰!啊!
在三生刚刚将自己的经脉闭合,强行让自己体内入侵的劲气禁锢一点,原本肆虐的劲气,找不到出路,直接在三生的经脉中引爆,一阵只能他自己可以听到的经脉爆裂声响起,纵然以三生的定力,都忍不住发出一阵痛呼。
只是,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二牛跟傲长空身上,他们之间看似不对等的交锋,终于出现了变故。
“啊,你竟然穿着……”
傲长空的半只手掌都没入二牛胸膛时,发出惨叫的不是二牛,反而是他。只见,傲长空脸色巨变,一脸惊恐,仿佛发现了什么,只是二牛那堪比坦克一样的体型却没有再给他开口的机会。
碰!
一个三百多斤,以炼体为主的壮汉,全力奔跑之下,可以产生的冲击力,就算前面是一堵加厚的混泥土墙,都可以撞穿,更别说傲长空那百十来斤的瘦弱体型。
其实以傲长空对战的经验跟速度,完全可以躲开,甚至游走将二牛打败。
这次他错就错在,认为自己可以将二牛一击毙命,待他的手穿透对方的心脏之后,再从容跳开,完成一次完美的击杀。
可惜,他算错了,二牛身上竟然穿着护甲,他的手纵然破开的二牛胸膛的血肉,却再也难进分毫,伤到二牛的根本。
纵然傲长空将肠子都悔青了,一旁察觉情况的傲家等人也追悔莫及。可惜,世界上唯独没有的便是后悔药,如此近的距离下,就算是敖元章出手,也断难阻止二牛。
“你给去死吧。”
胸前的伤势,不仅没有对二牛的行动造成影响,反而激发了他心底凶性,在他巨大的冲力将傲长空击飞的瞬间,他并没有任由对方向后飞过去,而是伸出早有准备的两只蒲扇一样的大手,向第一次抓三生一样,抓住傲长空一手一脚,双臂交力,猛然向两旁一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