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我照例拿起手机给小乔问候早安,然后如厕,打坐,有氧运动,洗漱,更衣,出门吃早餐,去学校上班。
照例又是先进教室,安顿学生,再进办公室,开电脑,泡茶,再登录qq,以便随时和小乔联系。然后备课或者改作业或者完成其他的任务。
九点左右,qq又“滴滴滴”地响了,小乔的头像闪动了。我点开一看,是一张阳光照在菊花上的图片和一杯咖啡,又配了几行文字“早安!阳光载着希望,希望落在菊花上。愿你我的每一天都充满希望,充满阳光。”
我看了心里觉得特别温暖,不觉心头一动,立刻冒出了一首小令:
《捣练子菊花》
金丝菊,看不足
缕缕柔丝细品读。
露重霜寒更灿烂,
清雅劲节世人逐。
反复修改了几遍,觉得不需要再改之后就发了过去。没过一会儿,小乔就发了几个大拇指过来。我回了一个害羞的表情,然后各自安静地工作。
不久,昨天担心的事情,今天果然发生了,有个老师教我叫去校长办公室一趟。
我马上起身,心里盘算着该怎样来圆那个谎言,不然,就要受批评了。
到了办公室门口,我站在那问了一声:“吴校长,你找我?”
巧合的是,这个校长的名字居然和小乔闺蜜曾经遇到的那个校长名字完全一样,也叫吴金忠。当然也难怪,中国十三亿多人,常用的汉字就那么几千个,何况什么“金”呀、“福”呀、“忠”呀、“兴”呀等等男的都喜欢叫,什么“丽”呀、“雅”呀、“琴”呀、“怡”呀等等女的都喜欢起。在我们中国人讲究吉利富贵、美好和谐的思想愿景里,这些字眼都是高频次出现的,所以名字一样或相似也很正常。
吴校长仰头坐在转椅里。他个子不高,要是椅子转过去背朝外就根本不知道有人坐那。他若有所思,又好像无所事事,听到我的招呼才回过神来,慢条斯理直起身体,露出了一个圆圆的脸尖尖的脑袋,说:“进来坐吧。”
我走进去,顺便坐在他前面的长椅上,强作镇静地等待他的问话。他端起杯子,吹了一下漂在水面的茶沫,缓缓地喝了几口,问:“舒老师,你和大家一起出去听课,为什么会比人家晚回来一天呢?”
“吴校长,不瞒你说,我这次并没有和大家一起去听课,是因为到鹰潭火车站的时候,突然接到了一个同学在高速路上出车祸的消息,当时就和带队的徐校长请了假坐车赶到抚州去看望他。我那个同学昏迷不醒,医生通知立即转院,然后又跟到了南昌,在南昌抢救了两天,还是没醒,再转院到上海,经过各路专家会诊,才醒过来,完全脱离危险。见他没事了,我和其他几个同学才离开,各自返家。”我平静地煞有其事地说。
“哦,那你往返的车费和其间的食宿费,怎么算呢?”吴校长一副探究的眼神漂浮在油亮的脸上透着要坐等看我笑话的狡猾。
我赶忙说:“当然是我自己出呀,我没有到听课自然就没有资格申请差旅报销。”
“嗯,你还算磊落。不过,听人说,你并没有去看望什么出车祸的同学,你也根本没有哪个同学出了车祸,而是到宁波旅游去了。对吗?”他的脸色突然一变,有些阴沉。
“根本没有的事。我离开听课团队是经过领导批准的,应该合乎组织纪律吧,没有申请差旅报销,也符合财务纪律。既然没有错误,就不必再追究了吧。”我有些心虚,想了结此事,早点离开。
“舒老师,你说的话看起来没错,可是,你离开那么多天,请那么多天的假,要经过我批准才行。再说,去旅游与去看望出车祸的同学是两码事,一个是游山玩水,一个是危难时刻帮助同学,性质不一样。你说,请假手续不对,有人确定你和一个美女到游山玩水,两个错误加起来怎么处理?”校长的表情瞬间严肃了。
“你说我请假手续不对,你不会不信任你的助手吧?说我到游山玩水,有什么证据呢?”我这个人的脾气不会见风使舵,也从来不会去看别人的脸色行事。
“好,请假的事我信任助手,就不予追究。你游山玩水的事有没有,你来看看这些照片,再作争辩吧。”校长向我招手,示意过去看。
我起身走到他的电脑前,果然看到了我和小乔的旅游照。
我一时语塞,感到脊背有点凉。一个专门教育孩子做人要光明磊落、言端行正的学校,校长竟然私下里安插了近似明朝东厂的特务眼线,真是太讽刺了。或许不是这样,应该有人告密。我反复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