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撞柱
湘姨娘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看着因为封公子的话像是被吸走了七魂六魄的女儿，湘姨娘真是怕啊，怕这个孩子将自己逼上绝路，更怕已经对顾言玲心死的顾言熙与封亦辰会真的重处与她。
面对的唯一的骨肉露出这般生不如死的表情，湘姨娘只觉得整颗心都像是被放在热锅里煎炸一般，疼的她连哭都再哭不出眼泪。
湘姨娘垂下了眸子，用力的攥紧了拳头，此刻她的神色就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准备亮出自己最后一张底牌。
只见湘姨娘在做出几个深呼吸的动作后，抬起头，一扫先才的哀求之色，眼神冷静的看向顾言熙：“三姑娘，妾身知道杀人偿命之句话，也知道欠的债是必须要还的道理；玲儿多次谋害与你，似她这样的人，的确是罪无可恕，可是身为母亲，妾身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在自己的面前，所以妾身唯一能做的，就是替这个孩子赎罪。”
听到湘姨娘这么说，顾言熙的神经就紧绷起来，她总是觉得接下来似乎要发生什么事。
湘姨娘看着顾言熙，继续道：“妾身只在这里求三姑娘，在由妾身替玲儿还了债之后，就饶过她一命，不管是将她逐出顾府，还是随便找个地方将她安置了，只要能让她活着，妾身就别无所求。”
说完，湘姨娘就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顾言玲雪白的小脸，脸上的笑容明明是笑着的，可是却不知为何，给人一种十分悲伤的感觉。
顾言熙下意识的向前走了两步，刚准备要同湘姨娘说句话，忽然，就看那跪在地上的湘姨娘陡然站起身来，朝着一边的柱子上就狠狠的撞了过去。
这一幕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顾言熙几乎连呼救都来不及，便听见‘咚’的一声，跟着，便看见湘姨娘满头是血的摔倒在地。
顾言玲显然也是被吓住了，看着刚才还在同她说话的生母眨眼之间就倒在了血泊里，她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半天都说不出来一句话。
顾言熙反应最快，松开封亦辰的手就冲了上去，将倒在地上的湘姨娘抱起来，用手中的帕子捂着她还在冒血的额头，大声对同样呆住的珞梅喊道：“快去找文大夫，快将文大夫带过来。”
珞梅被顾言熙的话喊醒，赶紧拔腿就跑了出去，那慌慌张张的样子，一看就是也被吓坏了。
封亦辰倒是没料到这个看似柔弱的湘姨娘居然会是这般刚烈的性子，为了保全自己的女儿，连自己的生命都不顾。
同样，跟随在封亦辰身边的墨影与赤风皆默默不语，无声的看着被三姑娘抱在怀中的湘姨娘用力的睁着眼睛，同三姑娘说着话。
“三姑娘，妾身将这条命还给你，你就原谅玲儿对你犯下的那些错好不好？妾身、妾身没有教育好她，没有照顾好她，在她长大的过程中，更是没有为她做一个好榜样，这才让她在成长的路上越走越偏，直到闯下大祸；三姑娘，妾身除了自己，真的没什么可以还给你了，还求三姑娘看在妾身真心赎罪的份上，给玲儿一个机会吧。”
顾言熙半跪在地上，抱紧了湘姨娘迅速冰冷下来的身子，用力的按着她的伤口，可是那些鲜红的血液还是顺着她的指缝不断地往外冒着，这要她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偏偏在这个时候，湘姨娘还在为顾言玲求着情，这让本就心软的她，在这一刻终于撑不住，冲着湘姨娘大喊道：“做错事情的人又不是你，为什么到最后是你要去死？湘姨娘，我从来都没想过要你来偿命，从来都没有。”
看着落泪的顾言熙，湘姨娘抿着嘴唇笑了：“就知道三姑娘是个心善之人，只可惜，妾身的孩子是个糊涂的，她不知道珍惜三姑娘你。”
说到这里，湘姨娘就朝着一边愣住的顾言玲伸出了手，似是想要在人生的最后一刻碰触一下自己的孩子：“玲儿，玲儿你过来让姨娘看看，好不好？”
面对着满脸是血的湘姨娘，顾言玲从头到尾都是一副震惊的表情，像是不认识这个人一样，甚至在湘姨娘伸出手朝着她招手时，她还后怕的往后缩了缩。
看到她这个动作，湘姨娘伸出去的手顿住了，跟着，一抹苦笑出现在她的脸上：“姨娘知道了，是姨娘吓着你了，玲儿不要怕，不要怕……”
顾言熙看着这样的湘姨娘，只觉得满心都是疼痛的。
脑海里，不断地浮现着有关于上辈子和这辈子湘姨娘的回忆，不管她回忆多少遍，脑海里记着的湘姨娘都是一副温柔似水般的样子，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如今却是要死在她的怀里，在临死的最后一课，抓紧了她的手，还不忘为自己的孩子祈求着她的谅解。
面对着如此痴、这般傻的湘姨娘，顾言熙流出了伤心的眼泪，终于在众人面前，承诺着答应了湘姨娘：“放心吧姨娘，二姐姐的这条命我替她保着，不管将来家里人是否会知道二姐姐对我做的这些事，我都会替你将她这一劫挡下来。”
终于听到了自己最想听到的答案，湘姨娘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然后在扭头深深地看了眼顾言玲后，就彻底闭上了眼睛。
湘姨娘这一撞，几乎是保着必死的决心，所以，就算是文大夫被及时带来，也不可能救下她这条命。
面对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命就这样在自己面前消失，顾言熙半天都没回过神。
她自重生之后，的确是惩治了不少人，只是那些人都是欠了她债的恶人，就算是死了也是死有余辜；但是湘姨娘不一样，从头到尾她都是一个无辜之人，是一个可怜的母亲，是一个可以为了自己的孩子付出一切的可怜之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可怜无助的人，却被她变相逼死了，可想目睹这整件事的顾言熙，因为这件事遭受到多大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