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输得心服
听着顾言熙的话,顾言雯发出冷笑。
“顾言熙,已经到了今天这一步,你我之间就不要再装了,我知道我输的彻彻底底,也佩服你的手段;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之间欲置我于死地?不仅是我,连我的母亲你都不肯放过;难道在你的心里,就这么恨我们?”
顾言熙缓缓地抬起眼睑,纤长的睫羽下是玲珑剔透的眸子,眸光中徜徉着如水波一样的波光,光是让人看上一眼都觉得会深陷进去。
只是眼下,顾言雯看着这样一双好看的眸子,却觉得通身发凉,因为她清楚地知道此刻站在面前的女子是个多狠的人,曾经的她也是天之骄女,可没想到一步一步的被逼到了声名狼藉的地步,现在甚至连能够给她温暖的家都不要她了。
今日她来,她就是要来求个明白,想要知道在她顾言熙的心里到底是多恨她,又是为何嫉恨上她?
顾言熙看着狼狈的顾言雯,眼前不断地浮现出上辈子在她落水后染上重病时的样子;那时的她几乎每日都在跟死亡打着交道,每天晚上拼命地咳嗽成了她最痛苦的记忆;面对这样孱弱的她,顾言雯是怎么对待她的?
是走到她面前,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她,对她说:“顾言熙,你知不知道只要你死了,就不会在这么痛苦了。”
这句话就像冰冷的锥子深深地扎在她的心口上,疼的她血流不止,冷的她浑身僵硬;那时候她才知道,这些所谓的亲人是各个都巴不得要她去死的。这些跟她流着相同血脉的人,是踩着她的痛苦享受着锦衣玉食的生活的。
那时候她痛恨这些人吗?不!她不痛恨,她只是后悔,后悔自己曾经为何可以活的那般天真,将身边的豺狼虎豹当成血脉相连的亲人。
那时候她就想,如果老天能够给她一个机会,她一定会让这些人尝尝她曾经受过的滋味,那种被抛弃,被伤害,被自生自灭的感觉,她都要让这些人一一品尝到。
现在,她的愿望终于成真了,看着狼狈不堪的顾言雯,她没有办法做出跟上辈子的顾言雯一样的无情嘴脸;她只是用最平静的眼神看着她,慢慢的开口:“大姐姐,我想问你,掉进冰湖里的滋味,是不是很难忘?”
顾言熙的一句话就让顾言雯下意识的缩成一团,浑身上下湿透被寒意包裹的记忆一下就从脑海里浮现出来,立刻便将她紧紧地包裹。
那种宛若被冰冷凌迟的滋味,让她避如蛇蝎,却又不得不面对。
看着顾言雯像是一下子很冷抱紧了自己不断颤抖的模样,顾言熙的脸上浮现出平静的笑容,继续说:“看来大姐姐的记忆很深刻,直到现在还没忘记掉进冰湖里的滋味。当四面八方的冰水朝着自己袭来时,当鼻腔、口中,甚至连耳朵眼都灌满了水的时候,你是不是想要拼命地呐喊,求老天直接给你来个解脱,而不要这样慢慢的折磨你?”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为什么不说?难道大姐姐还在害怕吗?不,真正可怕的不是那段差点被淹死的记忆,而是在被救活后,从此染上重病,日日夜夜饱受病痛折磨的过程。大姐姐,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只有活着,才能体会到那种滋味,那种让你想死却又不敢死,想活却又很难活下来的感觉,一定会让你毕生难忘。”
听着顾言熙平静的语气,顾言雯抱紧了自己,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她:“你就是个魔鬼,是个疯子,你不是顾言熙,你说你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顾言雯歇斯底里的喊叫让顾言熙听到后只是平静的笑出了声,她看着她,说:“是啊,我是个魔鬼,是个被逼的不得不变成魔鬼的人,我是顾言熙,只是曾经那个天真憨傻,能让你随便欺负的顾言熙已经被你欺负死了;此刻站在你面前的顾言熙,是来向你讨债的顾言熙。”
顾言雯双腿一软,‘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她不明白的看着说出这样一段话的顾言熙,不明白她为何要说出向自己讨债这样的话。
顾言熙不用她问,直接告诉她,道:“你不是问我,你到底做了什么,会让我这么恨你吗?不是问我为什么要那样对待江氏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答案。顾言雯,你以为这些年来你没有伤害过我吗?以为她江氏真的就那么无辜吗?别再这个时候还想着隐瞒我了,你跟你那个该死的母亲心里在想什么我都一清二楚。”
“这些年来,你之所以只敢小打小闹的闹腾我,不过是碍于我父母双全,祖父当家,兄长健在罢了,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这些亲人,你就会将我当成肉板上的肉一样,随便的处置侮辱,不要急于否认我说的这些话顾言雯,因为我清楚地知道你的劣根性,知道这些坏事终有一天你一定会做,只不过眼下我不再给你机会罢了。”
“从小我就被父母教育的要与人为善,要宽宏大度,甚至要谅解他人,曾经我将这些话当成金科玉律全部都照办,可是后来我得到的结果是什么?是无尽的伤害与悲痛,是孤独无依的煎熬和垂死挣扎的苟活。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知道,对待恶人,仁慈只会成为恶人伤害自己的利刃,想要对付他们,就要比他们变的还要有手段,只有与魔鬼同行,才能诛杀魔鬼。这些道理都是你和你的母亲手把手的教给我的。所以说顾言雯,不要在我面前露出一个失败者的姿态,在这个世上有一句话叫做善恶终有报,也有一句话叫人在做天在看,该收你的时候,你逃不了。”
顾言雯不知道顾言熙说的这些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她听的迷迷糊糊,但是有一句话顾言熙说对了,那就是如果有一天她能强压顾言熙一头的话,她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去做。
眼下,看见她亲口承认对自己的厌恶,顾言雯歪着嘴角不住地发出冷笑,“原来这些年来你一直什么都明白,你将过去的事一笔一笔的都记在心里,等到时机成熟,等到所有人都以为顾家的三姑娘是最懂事的,而我却是最骄纵跋扈的那一个时你就向我出手了,是不是?”
还真不是这样,只是顾言熙不可能跟顾言雯说实话,她既然想要这样认为,就让她这样误会着也不无不可;反正面对这个良心丧尽的女人,她根本就没想过要对她说事情,因为她不配知道。
“大姐姐,京城人都知顾府治家严格,就连当今圣上都曾夸赞过祖父会教育家中子女孙辈;在顾家,你跟你那个喜欢勾心斗角的母亲就是个异类,从一开始你们就跟我们不是同一类人,将你们母女留在府中,早晚有一天会做出更刺目惊心的恶事,所以你们的离开也是注定的,你们有这样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顾言熙吸了一口气,继续说:“我虽对你没有好感,但你毕竟是顾家的血脉,如果你能安分守己,我会给你留一条活路。城外的庵堂虽然清苦,但却能让人去掉身上的浮华,好好地自省;你就安分守己的待在庵堂里,或许有一天祖父念起你可怜,会对你格外开恩,在你的婚姻大事上操点心也不一定。大姐姐,你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只有一句话奉告,那就是做人还是良善点为好,要知道在你害别的人的时候,早晚有一天那些手段也会报应到你的身上;这次你身中痒痒粉,应该也能切身体会我这句话的意思。”
看着顾言熙那副胜利者的姿态,顾言雯不断地发出冷笑。
如今她在这个家里,已经毫无立足之地,而今她出现在这里,也不过是不甘心想要追问个究竟罢了;现在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就算是再不甘心,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跟她顾言熙耍手段斗法,她真的不是对手。
顾言熙平静的站在原地看着顾言雯仰着头不断地哈哈大笑,那笑声中带着哭腔,脸上躺着眼泪,她知道,这些眼泪是顾言雯为自己流的;而且面对这些眼泪,她根本用不着同情,经历过上辈子这个人对待自己的手段,今生她能给她一条活路,已经算是够仁至义尽。
待顾言雯走后,林氏就听到消息匆匆赶来,紧张的看着顾言熙:“娇娇,我怎么听说那顾言雯又来找你闹了?怎么样?她有没有伤害你?你有没有受伤?”
看着担心自己的娘亲,顾言熙拉上林氏的手,笑的无奈:“娘,你不要这么紧张,我没事的,你看,这不是我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吗?而且,这芙蓉院是我的院子,没道理在我的地盘,我还会被他人欺负了去。”
听到女儿这么说,林氏总算是放下了踹在心口的那口气,“真是作孽啊,这顾言雯简直跟她那个黑心肠的母亲一模一样,临走了都给人找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