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炉里的香点的浓厚,竹影全然不知。银针上下穿插,桃形荷包上针脚全部露在外面。她心思单纯不是个藏得住事的人。
锦娘过去止了她麻木的手道“出了何事。”
竹影一惊针尖刺了手,抬眸对她笑笑道“无事。”面色沉重哪里像是没事之人。
接过她手中的荷包拆线更改,缓缓道“可是杜统领出了何事。”
竹影一听留下泪来,檽声道“昨夜见他生分的厉害,只说希望我有个好去处。”
锦娘停了手中的动作眸中微光一闪。杜禄跟着独孤窦泽将来定是要出生入死的,他这哪里是跟她生分分明是怕牵累与她。此类男子世间也是少见了,可怜这傻丫头还兀自伤神。摇摇头道“放心吧,他自是牵念你的。”
竹影见她这么说止了泪迷蒙的看着她。锦娘也不明说只道“别胡思乱想,早些休息去吧。”
竹影见她如此说道了声“小姐也早些睡吧。”躬身退去。心里安稳了不少。她一向认为锦娘的话句句是真理。
门户闭合锦娘挑了挑桌上的烛火,又低下头去将手中的荷包绣完。没过多久又听见开门的声音,以为是竹影又回来了锦娘低着头道“你这丫头还让不让你家小姐睡觉了。”
身后的人没有吱声只直勾勾的盯着她倩丽的背影。手中一怔抬眸望见王钰已到了她身侧。
已没了那日的感动,仍旧坐着做手中的活计。客气道“王将军今日来可是有事。”
他面露诧色显是没想到她会如此说,虽然讶异但更多的是失望。张张嘴不知如何问起,喃喃道“锦娘。”
类似呓语,干净透彻,无限赤诚。只为了她这个人。凤绮凰的名字也是这般从独孤窦泽口中溢出,说不羡慕那是假的。若是平时她定会在这种声音里沉下去,然而现今他们之间连最后那点幻想也不该再有了。
贝齿咬断压在暗处的丝线,将银针收进绞丝文竹篮里。这才起身道“夜深了,王将军还是早些离去吧。免得惹人嫌疑。”
他一阵抽搐,她面上没有一丝表情。他不明白她怎可已说的如此淡然。那日来看她还不是如此,据他了解虽然独孤窦泽立她做了侧妃但在王府她也不是十分如意。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原因,他大步上前握住她纤弱的肩膀道“你是否怨我来的迟了。”
锦娘朝后退开,世间男子莫不是都如此自信?
抬眸道“等人的滋味不好,王将军莫要耽搁久了。”
他眼眸一转,明白了她话中的深意。尴尬道“霖儿告诉你的。”
霖儿?原来他亦是如此亲昵的叫着其他女子。记忆这东西再是美好那也只是过往。
没想到独孤窦泽会在此时过来,二人皆是一怔。
月白衣袍透着冷意,琥珀色眸光紧紧地盯着屋里对立的男女。
锦娘屈前一步形色自然福福身道“王爷。”
他大步走过去将她括进怀里腰际一阵生疼。虽然早知晓在屋内的情况但亲眼所见也不免有些怒意。
他褪了那日在萧府时的病态沉声道“王将军可否解释一下这是何意。”
毕竟在官场上混迹这么久,他面色依旧道“路过四王府进来看看老朋友。”
他接着他的话对锦娘道“原来王将军就是你口中无法忘却的故人。”
他将锦娘的话添油加醋一番,寓意明确。此时过来也是预算好了的,只是他太高看她了。
果真听了他的话王钰眸光一掷掩盖了方才的失望。
锦娘留在他怀中并不吱声,罢了,愿意怎样便怎样吧。
停滞片刻他道“时辰不早了,不打扰王爷休息了。”
他放开锦娘道“不送。”
他盯着他翻身离去的背影对锦娘道“可有不舍。”
手中的荷包捏了许久汗水沾到上面有些潮湿,抬眸道“锦娘不知王爷何意?”
他取过锦娘手中的桃形荷包接着问“可是失望了?”
锦娘一怔,原来症结在这里。笑道“王爷误会了。”
见她说的轻巧他来了怒气扬扬手道“这是何意?”
原来她不挑破是对杜禄还不放心而今看来他对竹影也确是真心,这样的男子也不失为是个好去处。若是他首肯那竹影的事便可定了。
她急急地从他手中夺过道“女子绣荷包自然是送人的,王爷莫要弄皱了。”
如此一来,他反而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也不急,将荷包仔细的收进绞丝文的篮子又提起挑开珠帘往内室走去。与他较量每次都显在弱势,她非要吊吊他胃口。
她故意半晌才从内室出来。独孤窦泽等的不耐烦泡了茶独饮,见她终于磨蹭的出来放下茶盏等着她的解释。
她过去坐定到喝了口水道“夜里做女红也是废眼,可怜女子一片情。”瞥眼看了看他已眉头紧锁。
她揉揉脖颈道“王爷可觉杜统领近日有何变化。”
被她这么一问独孤窦泽更是好奇问“你何时跟他走的热闹。”他也奇怪最近杜禄那小子拐弯抹角的老在他面前说锦娘的好话。难不成得了什么好处,要不是他们自小一起长大他信得过他。还真怀疑和锦娘有什么关系,毕竟这个女子长得太妖艳了。他自认为自控力超然跟她在一起都常常被迷了心智,何况常人。
锦娘被他这样看的不自在,可恶。她有那么轻浮吗。继而道“杜统领最近老往绵延阁跑,王爷还记得那日竹影手中的那只鹦鹉吗不跳字。
被她这么一说他算是明白了。唇角不自觉的隐现笑意,那小子多少女子都入不了眼偏偏对上了那个少根筋的丫头。不过也是好事省得房里连个缝补的人都没有。
锦娘见他并不反对笑着问“王爷觉得竹影如何,虽然地位低了点人单纯了点但是心地绝对善良。”
听她重新开口才发觉自己上了当,白白被她耍弄了一会儿。他可是睚眦必报之人收了面色道“毕竟是个婢子地位太低了。”
锦娘见他突然变了的脸心里也明白他不过是在惩罚她刚刚的大胆。靠过去道“那怎么办,妾身也是婢子出生,要不王爷将妾身休了吧。”
他扑捉道了她语气当中的丝丝调侃的味道,一把拉过道“那可不行,放了你这张脸该去迷惑多少男子。”
她重心不稳朝他摔去,察觉他的意图大呼“君子动口不动手。”
他将头埋进她颈间,心中沉重的包袱在淡淡的栀子花香中点点散去。
二人皆是沉郁之人何时有过此等放松的场景。
闲来无事关起门斗斗嘴也是一种人生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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