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同时的,莫钟运力推开肖步群,腾空而起,继而俯冲而下,长剑擦着肖步群的脸颊而过,在肖步群脸上留下一道一指长的口子,血流下来,却不是正常的红色,而是反常的墨黑色。
“在下奉劝肖少侠一句,不要再用内力,半个时辰内若是没有解药,少侠的性命可就有些危险了。”莫钟旋身退开,语气淡然的回答,肖步群捂着脸,愤恨的看着他剑上残留的黑色血迹。
“剑上有毒?”肖步群咬牙切齿地说,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许你武当弟子用毒,就不许我们用毒吗?这武当也未免太霸道了吧?”莫离解决掉最后一个人,来到莫钟身边,两手环胸懒懒的回答,肖步群气结,感觉毒素流动更快了。
“多谢肖少侠相送,我兄弟二人还要急着回去复命,告辞。-优-优-小-说-更-新-最-快--”莫钟拱手一拜,转身离去,莫离不屑的看了肖步群两眼,带着阿懒跟上,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肖步群眼神越发阴鹜,今日之耻,他日一定会千百倍的讨回来,只是,与恶魔为伍交易,没几个人能从恶魔那里讨到便宜。
肖步群怎知,等待他的会是更大的屈辱。
阿懒脸上的伤势蔓延很快,即使莫钟封住了阿懒的几个穴道,又和莫离轮流输送内力给她,阿懒的半边脸和脖子上的肌肤都已经溃烂,发出难闻的恶臭。
莫钟给阿懒买了纱帽,在伤口处上了他们祖传的金疮药都于事无补,一路三人也不敢耽搁,避开人多的大道,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赶回王府。
到王府的时候,已经大半夜了,浓郁的夜色下,只有王府门口的两盏灯笼显得格外醒目,没有从大门进去,莫离直接带着阿懒从后门进,而莫钟已提前一步进府等在书房准备向楼辰玥复命。
令莫钟惊讶的是,楼辰玥竟没有睡,一直等着他。
“怎么现在才回来,王爷等你多时。”看着莫钟这一身风尘,莫扬略微皱眉,温声问道。
莫钟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叩门,得到楼辰玥的允许,方才推门而入。书案前果真坐着一人,衣衫完好,正在烛火下看着文书,丰润俊朗,气度卓绝。
“让主子等候多时,是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莫钟径直跪下请罚,不解释无怨言,楼辰玥放下文书看了他一眼,虽没有明显的外伤,但模样也有几分狼狈。
“快起来吧,此次事情棘手,你们已经尽力,不必自责,是本王太过心急了,你二人可有受伤?”楼辰玥起身扶起莫钟,语气诚恳的问,并无任何责怪的意思。
“多谢王爷关心,幸好宁王殿下给我们的解毒丸,我们才能将阿懒姑娘带回来,只是阿懒姑娘脸上受了伤,伤处无法结痂,反而蔓延开来,如今连肩膀处都开始溃烂,并发出异味,属下无能,对此束手无策。”
莫钟三言两语说明了阿懒目前的状况,楼辰玥眼眸微眯,杀气乍现。
“属下在救阿懒姑娘之时,得到蜀山大弟子苍少侠的帮助,并且苍少侠有意留在那里,找出武林各大门派掌门人被关押的地方,属下擅作主张将王爷留给属下的一百精锐交由苍少侠调动,还请王爷责罚!”
莫钟说完,又自发的跪了下去,莫扬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这个二弟素来冷静稳重,怎么会不与王爷商量就作出这样的决定?就算当时的情况再怎么紧急,也不该这样。
楼辰玥负手而立,这次没有轻易的让莫钟起来,而是认真的思索着什么,半晌才幽幽的开口道:“这个决定你做得对,但确实越矩了,自己去领二十大板以儆效尤吧。”
“谢主子,属下遵命!”
“好了,你和莫离一路奔波辛苦了,好好休息吧。”楼辰玥挥挥手,莫扬和莫钟便无声的退了出去。看着晃动的烛火,楼辰玥有些恍惚,这一次,赌上了太多人的性命,他不能输,也输不起!
没有睡意,楼辰玥信步走在王府中,不自觉走到阿懒当初来时住的小院,这些日子他总是会到这里来发呆。
踏进院子,里面灯火通明,可见许多丫鬟来来去去,不停的走动忙碌,楼辰玥愣了片刻才记起阿懒已经被带回了王府。只是听到莫钟说的惨状,楼辰玥便有些迈不开步子,那丫头心性单纯,若不是当初他将她卷进来,也许就不会受这么多罪。
想到这些,楼辰玥竟因为愧疚而生出两分心虚,刚要转身,便被院里的丫头撞见。这四个丫头是最初晴霜拨给阿懒的春夏秋冬。
“奴婢拜见王爷。”为首的春花稳重些,垂眉敛目的向楼辰玥行礼,身后三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行礼。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楼辰玥沉声道,既然被看见了,也就不用再转身离开。
“回禀王爷,姑娘方才被府里的侍卫带回来了,身上受了伤,伤处有毒,叫了大夫来看,大夫说要将伤口处的腐肉割下,再上新药,若是还不好,就得日日如此,否则将会性命不保,奴婢们正要去换了干净热水去。”
春花有条不紊的回答,楼辰玥发现,她们手中都端着一个铜盆,盆子用布帛盖住,但却盖不住那股令人发呕的味道。
“阿懒呢?”楼辰玥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那个聒噪的丫头,既要割肉疗伤,她为何不哭不闹?难道就不觉得疼吗?
“回禀王爷,姑娘意识有些不清醒,只模模糊糊的偶尔哼唧两声,并未有太大的痛楚。”春花说是这样说,但刚刚看的还是揪心的很,即便是腐肉,要割去,难免不会伤及好肉,哪里有不疼的道理,那姑娘分明是疼得没法,反反复复,晕了去。
“去吧。”楼辰玥叹息一声,提步朝阁楼上走去,一路上还碰到些丫鬟婆子,走到门口,大夫已收好药箱,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出来。
又询问了一下阿懒的伤势,赏了那大夫些银子,待大夫离去,楼辰玥这才朝屋里走去。
屋里的摆设和阿懒那时在这里没有变化,屋子的窗户大开,又点了熏香,这才稍稍掩了那股味道,轻薄的床帐里,隐隐可以看见一个人影。
楼辰玥站了一会儿,终是上前撩开床帐坐到床前,床上的人用纱布包着,脸只露出一小块,纱布有些地方发红,是被血浸染了的结果。
她眼眸紧闭,一张小脸失了圆润,越发显得可怜兮兮的,楼辰玥不敢动她,怕把她弄醒了又疼。她果真伤得很严重,只是这伤,他还无法解开。
“我不该把你卷进来的。”楼辰玥喃喃道,看着阿懒的眼也有了一丝痛色。
若不是与司家有交易,他不会费尽心思去调查五年前的事,不会盯上她,不会去招惹,大概就不会让旁的什么人对她产生兴趣,也就不会暴露她的身份亦或者她身上的秘密。
“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绝对不会,等你好了,你要什么我都补偿给你。”楼辰玥抬手,隔着点距离描摹阿懒的轮廓,这个丫头,原本就该是闹腾的,傻气十足的,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爱。
“唔……”阿懒皱眉闷哼,似是睡得不安稳,想要翻身,怕她压住自己的伤口,楼辰玥只得握住阿懒的腰,让她不得翻身,阿懒眉头皱的越发厉害。
半晌,阿懒终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眼底是刚睡醒的迷蒙和怔愣,楼辰玥不觉有些好笑,竟凑上前去和阿懒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儿,阿懒眼底有了湿意。
“怎么了?”楼辰玥直起身子,有些慌乱的问,他竟连替她擦眼泪都不敢。
阿懒眨巴眨巴眼睛,硬是把眼泪给逼了回去,眼睛酸胀得难受,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和委屈都涌了出来。
“没事,有点疼。”阿懒瘪瘪嘴说道,说话间脸颊也是疼得不行。
“想吃点东西吗?”楼辰玥柔声问,他知道她疼,而且可能会越来越疼,但他没办法,只能用别的东西转移她的注意力。
“唔,有什么好吃的?”阿懒眼睛亮闪闪的问,语气也显得欢快了几分,但脸上的纱布很快变得一片濡湿黏腻,楼辰玥忽的说不出话来。
这丫头明明是最直接的人,什么时候也学会伪装自己了?还是她向来如此,喜欢用没心没肺来掩饰自己的伤痛?明明疼得不行却还是想要配合,不想让他担心。
“不要怕,不要哭,我会找人治好你的,会没事的,疼得厉害不想吃东西就不吃,不想说话就不要说,没人会怪你。”楼辰玥小心翼翼的揽住阿懒的脖颈,凑到她耳边安慰道,湿热的呼吸喷在阿懒脸颊上,让阿懒有些失神。
“嗯,我知道。”阿懒瓮声瓮气的答道。
在洛山的时候,师父也常对阿懒说,做了错事不要害怕,不要躲起来,要告诉师父,师父是不会怪阿懒的。
可是阿懒知道,师父在撒谎,因为很多时候,阿懒可以感觉到师父目光里的责备,那目光盯着阿懒,甚至带着不明的恨意。r1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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