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槽!”
饶是叶笒鱼平常从不说脏话,在这种时间也忍不住骂出了声。
“小爷我真是欠了你的!”
他虽然掌控着临霄堂,也干过杀人放火的勾当,可他本性不坏,内心深处还保留着一丝良善。
更何况,眼前这人,还曾经引动过他那颗冰冷的心脏。
单凭这一点,他就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抓走。
他所有的思绪,都在转瞬之间,瞬间有了决断。
不再顾忌身后那人凌厉的剑气,他继续朝着苏曼卿扑去。
或许是因为怒意,宫廷暗卫的剑气远比想象中来的快,叶笒鱼的后背顿时被剑气割破,鲜血淋漓。
他没有停顿,也没有试图回头,一把抓住了角落里靠着墙的苏曼卿,而就在他耽搁的这一个呼吸间,身后的剑终于到了。
刺啦——
肩膀的衣裳转瞬即破,锋利的剑刃穿过他肩下的位置,紧挨着胸口刺过。
叶笒鱼再也撑不住,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这一幕他早就预料到,伴随着蔓延开的剧烈痛疼,他同时做出了反应。
一手抱紧怀里的人,一手反手回刺。
宫廷暗卫重伤了他,也同时被他刺伤了。
只是他这一剑抱得是以伤换伤的打算,且占据劣势,宫廷暗卫远比他伤的轻。
他也不在意,他要得只是片刻的阻拦,能让宫廷暗卫有瞬间迟疑,足够他带着苏曼卿逃离,那就够了。
微微踉跄的身影,紧搂着苏曼卿逃离,身后,同样带伤的宫廷暗卫紧追不舍。
甚至因为叶笒鱼一而再再而三的影响他们任务,宫廷暗卫心中已经升起了浓浓的杀意。
不管这人是谁,他必死!
可很快,宫廷暗卫就顾不得杀意不杀意的了,因为他发现叶笒鱼带着苏曼卿逃离的方向,是朝着凤王府去的。
混蛋!
宫廷暗卫心中暗骂了句,憋着气加快了速度。
前方,叶笒鱼也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宫廷暗卫那一剑伤他不轻,还有后背上被剑气刺伤的那些伤口,虽然不算深却一直在流血,他已经感觉到了虚弱。
好在,苏曼卿被掳走的地方,离凤王府算不得远,这会他带她回来,已经离凤王府越来越近了。
他相信,凤王府的人发现苏曼卿遇袭,一定会来救援的,他等的,便是救援的人。
至于身后紧追不舍的那个宫廷暗卫,他无心顾忌,也没有余力回头去看。
一前一后两道身影,在房顶上飞速掠过,两人身上都带了伤,且一个拼了命的逃,一个铁了心的追,再也没有人顾忌,是不是会惊动其他人。
他们路经的地方,不少人都发现了动静,抬头望来。
只看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转瞬即逝,似乎在赛跑一般。
“小姐,试试这寒烟茶。”
徐侯府某座院子里,丫鬟倒上了刚沏的茶水,送到了亭中坐着的女子面前。
徐冰端起了茶杯,轻抿了口,淡淡的茶香在口中蔓延,又带着些清凉,十分奇特的口感。
丫鬟嘻嘻的笑,“小姐,是不是挺特别的?这可是六皇子特意送来的。”
没大没小,皇子也是能随意打趣的么?
徐冰睨了她一眼,正要开口,突然余光瞥见远处的屋顶上,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她一怔,凝眸仔细看了起来。
不消两个呼吸,又一道身影紧跟其后而来,徐冰不禁挑眉。
这是谁家的护卫,这般大胆,京城处处都是权贵,竟敢这般横冲直撞。
也算这两人还有些顾忌,走的是徐侯府旁边的围墙,不是侯府里面,要不然这会两人早被侯府里的护卫给围了。
丫鬟发现了她的愣神,也跟着抬头看去,远处空空如也,只有蔚蓝明亮的天空。
她搔搔头,狐疑的看了自家小姐一眼。
徐冰也不多言,想着刚刚过去的两人,心中多了些思量。
“霜儿,你去打听打听,看有没有谁家出了事,若是有,打听仔细些,看出了什么事。”
那两人身手不凡,又在京城里毫不顾忌,必定事出有因,最大的可能便是谁家出事了。
她隐隐记得,前面飞奔的那个身影怀里,似乎还搂着个人,也不知是也不是。
“是。”
话题突然转开,丫鬟并没有多想,接受良好的下去了。
只是心里却在想着,小姐以前从来不关心京城的动静,现在这般关心,是因为六皇子的缘故么?
嗯,肯定是的,除了六皇子,还有谁能让小姐这般挂心。
……
叶笒鱼在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的前一秒,终于等来了救援的人。
凤珩离开京城之前,带走了许多好手。
比如他用惯的了步离、步杀两人,但他任然留了人手在王府,为的便是保护苏曼卿。
明面上的人,只有步依一个,可实际上,暗地里还有一个。
那人叫步影,平常一般隐在暗处,极少出现在人前。
唯有在苏曼卿发生危险之际,才是他证明自己存在的时候。
可今日却是个意外,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召苏曼卿进宫的是皇后。
宫里守卫森严,进宫的外臣是不准携带护卫、丫鬟的,暗卫什么的更是进不去。
跟来了也只能等在宫外。
而今日的时间又特殊,凤珩回京,凤王府上下都在忙碌。
苏曼卿又是匆忙之下进的宫,步影根本就不在,等他忙完想要保护苏曼卿的时候,苏曼卿人已经进宫了。
想着宫中防卫森严,安全无比,加上进不去,步影也就歇了去宫外找苏曼卿的心思,决定等她回来再跟在她身边。
谁也没想到,偏偏就是出宫到凤王府的这一短短距离,出了差错。
接到步依的信号的时候,步影都懵了。
怎么会这么巧?
顾不得感慨,他急忙按照步依留下的指示追去,心中暗暗祈祷小姐无事。
谁知刚追上去没多远,就遇上了叶笒鱼,以及他怀中搂着的苏曼卿。
步影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掌。
叶笒鱼险险避开,早就没有余力的身子一颤,差点将怀里的人给摔出去。
他又吐了口血,这才哑着嗓子道。
“我不是敌人,后面有追兵……”
只留下十个字,他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听到这话,还有叶笒鱼晕倒的身影,步影总算弄清楚了敌我关系。
飞快上前接住了倒下的两人,他拧着眉朝后面望去。
那里,一道人影紧跟而来。
再对上他警惕的视线之后,那人的脸色也渐渐难看起来。
宫廷暗卫这会心里很想骂人。
好端端的杀出一个面具人,宁愿重伤也要带走他的任务对象。
若只是这样,他也就认了。
偏偏凤王府救援的人都赶到了,他的四个同伴们还没赶来,他身上有伤,又追了叶笒鱼一路,状态不佳。
眼前这人状态明显比他好,实力又不弱,若是对上,他占不到上风。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里离凤王府太近了。
只要一动手,凤王府的援兵马上就到,到时候他就要麻烦了。
想到这,宫廷暗卫心中明白,这次的任务算是失败了。
而这一切,都是源于眼前晕倒的那个银制面具男人。
银制面具,狐狸?
他记住了。
深深看了叶笒鱼一眼,宫廷暗卫再无留恋,身形一转,直接疾飞离去,那身影,甚至比来时还要快上一分。
*
凤王府里陷入了冷寂,从小姐昏迷不醒的被步影抱着回来开始,暴风雨就开始渐渐堆积。
而这种让人窒息的感觉,在凤珩回归王府之后,更是到达了顶点。
主人回归,对凤王府上下来说本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全府上下都在为这件事而欣喜。
凤珩也是抱着翘首以盼的心态回来的,却不曾想,回来见到的是一个满脸苍白,昏迷不醒的小姑娘。
“怎么回事?”
步依和步影跪在书房里,凤珩站在两人身前,凌厉的凤眸紧盯着两人,眼神阴鸷而幽暗。
“我不是让你们贴身保护她吗,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步依知道,办事不利不需要解释,所以她什么也没说,干脆的认了罚。
凤珩这会却不想说处罚的事,“步依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步依将事情从早上开始说了一遍。
包括苏曼卿开始说要去城门接凤珩,之后被宫中的旨意召走,又在宫中待到了午时,用了午膳,出宫之后才遇到了袭击。
凤珩的脸色,随着她的话语不停的变换。
特别是她在说宫中的旨意时,凤珩眼中的寒芒几乎凝成实质。
几乎是条件反射,他想到了凤鸠,想到了凤王府的覆灭。
他抿紧了唇。
“步影你说。”
步影垂着头,“早上时分,暗庄那边传来消息,说是遇上了麻烦,要我去一趟。
我想着小姐有步依陪着,便去了,等我回来的时候,小姐已经进宫了。
然后便接到步依的消息,说是小姐遇袭,我一路追踪过去,见到了那位公子,以及被他抱着的小姐。”
他说这么多,倒不是解释,也不是想要推卸责任,而是他一向习惯了回答时将一切细节说的清清楚楚。
凤珩凝眸不语,心中却在暗庄两个字上,打上了大大的圈。
步影被支走,以为有步依在没关系。
他离京前带走了太多人,京城留守的人本就不多,再加上暗庄的事知道的人少,唯有心腹,能四处支援的也就只有步影了。
步影原本的职责,也本就是这个。
巧合就巧合在,他刚被支走,卿卿就遇上了袭击,来的人实力还远超过步依。
这是一个陷阱,连环套,设下这个套的人,对凤王府如今的实力十分了解。
凤珩不再深想,那个人是谁,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以他如今的能力,暂时还对付不了。
不过不要紧,总会有一天,他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自己下去领罚。”
弄明白前因后果,凤珩再也没看两人一眼,丢下一句话,急匆匆回了主院。
主院里,大夫已经为苏曼卿看了伤势,也开好了药方,下人已经去煎药了。
凤珩来的时候,大夫正准备打算走。
“大夫,她伤势如何?”
大夫脚步一停,拱了拱手,“王爷不必担心,小姐的手腕我已经接上了,肩胛骨也做了消肿处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静养。”
“那位公子倒是伤的很重,胸口那处剑伤几乎致命,好在没伤着肺腑,得好好养着,至于后背那些伤口,相比之下倒算不得什么,我已经为他上了药,每天擦上两次便好,养上几天便能结疤。”
不清楚凤珩口中的这个她是谁,大夫将两个人的伤势都说了一遍。
凤珩神色难辨,好言送走了大夫,心中的感受却苦涩中带着些复杂。
自家的小姑娘遇袭,他不在却有另一个男人为她出生入死,还重伤至此,虽感激更多的却是憎恨自己的无力。
况且,他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那样的银制面具,在抚州时,他早便已经见过。
临霄堂的叶清风,或者要叫他,叶家的叶笒鱼。
是与不是,叶笒鱼现在便昏迷不醒的躺在一旁的院子里,他只需拿下他的面具,结果便一目了然。
可他不想这么做。
人情已经承了,某些方面,他却有着自己的骄傲。
他才不会输给别的男人,如果有,赢回来就是了。
苏曼卿与他的感情,便是他最大的本钱!
*
入夜时分,苏曼卿醒了。
她伤的有两处,肩胛骨和手腕,一处断了,一处肿如馒头,严重归严重,却不像叶笒鱼这般,又流血又穿胸,估计没个一两天醒不了。
所以在伤势处理完之后,苏曼卿终于醒了。
一醒来,她首先感觉到的便是剧痛。
肩膀痛,右手也痛,痛到牙齿打颤。
“嘶——”
从小就没受过太多苦,这种程度的疼痛对她而言,实在难熬。
这声轻呼也惊醒了房间外守着的人。
下一秒,苏江庭和凤珩便同时推门而入,两人飞快的站到了床前。
“是不是很痛?大夫说这是正常现象,你且忍上一忍。”
凤珩看着她,眼里还有着感同身受的暗痛,好看的眉眼微皱,像是解不开的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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