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肯定的答复,颖儿还是没忍住,一滴泪水顺着眼眶滑落了下来,然而只是一瞬,那眼底依旧闪现倔强。
他抬起袖子粗鲁的擦拭着面颊,转头看向远处军营,又看向穆湘,闻到:“这处军营是何人统帅?”
“梁王率领的炽烈军。”穆湘郑重道。
箫容隽的消息自是传遍大盛朝上下,想要瞒着都瞒不住。
而梁王现下是个通敌叛国的罪人,任谁都不想沾上腥味。
然而眼前的孩童却是眼前一亮,“难道这处就是边塞横梁城?不远处咱们躲过来的军营是贺王的?”
穆湘点了点头,双手支撑在颖儿的肩膀上,“咱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是两军交界处,你可是怕了?”
“我不怕!”颖儿听完便回答出来,一双眼眸闪闪发亮,转头看向箫容隽的军营,道:“我若是现下回去,便无功而返,经过千辛万苦来到这里,我可不是体验路途的,既然来到此处,我想参军!”
那一声‘参军’说的十分嘹亮,阮清歌眼底浮现诧异,“你可是想清楚了?”
虽然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但是颖儿刚刚瞧见大哥哥和这个女人亲昵的姿势,难道是大哥哥的小情人?大哥哥在路上对他照顾有加,也不能给小嫂嫂摆脸色。
而且刚刚小嫂嫂叫出了他的名字,应该是在路上大哥哥给他书信才得知的吧。
颖儿冲着阮清歌灿烂一笑,点了点脑袋,“我想清楚了!虽然世人都说梁王是罪人,但我不认为是这般,曾经梁王是神一般的存在,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大盛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梁王一定有他的苦衷!”
不远处走来的身影闻声脚步一顿,箫容隽抬眼瞧着雪地中傲然挺立的小小身躯,一个十岁的孩童都能想的这般通透,那世人呢?怕不是不这么想,而是根本就不能这么想。
“听闻你要参军?你可知军涯生活十分疾苦?现下还是打仗的时候,你可是见过血腥?见过上阵杀敌的残忍?参军,并没有你想的那般容易,你看到的只是士兵保家卫国得到的荣誉,却不知他们付出的辛酸苦楚,这般,你还要参军?”
脚步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加上这番低沉话语,重重敲击在颖儿的心上。
颖儿眼神起先弱了下去,随之坚定再次升起,反而比先前还要耀眼,他瞧着眼前之人一身器宇轩昂,身上带着久经沙场才有的戾气,以及那一身怎么也抵挡不住的杀气便知,他是梁王。
他撩起衣摆跪在雪地中,仰头看去,坚韧尽显,“我执意如此!参军是我自己选择的路,就算充满荆棘,跪着我也要走完!还望梁王收留颖儿!”
话音落下,他重重在雪地上磕了一个头,那认真的神情感染了众人。
箫容隽深深看了颖儿一眼,这般执着带有韧劲的心性在十岁孩童的身上十分难得,他看向阮清歌,后者神色不变,坦然看向箫容隽,只要是他做出的决定她都认可。
也不会因为颖儿与阮清歌相识,便给开了后门。
毕竟这么小的兵在现下毫无用武之地,甚至会给大家拖后腿。
箫容隽嘴角微弯,将视线收回,抬手将颖儿搀扶起来,颖儿眼底浮现一丝喜气,却听箫容隽冰冷声音响起,“参军这事日后再说,我们先过去吧!”
虽然箫容隽如此道来,颖儿却还是欣喜一笑,穆湘上前,揽住颖儿的肩膀,在他头上弹了个暴栗,“你这小子,见人不成便参军,真有你想的出来的。”
能留下来自是好,颖儿笑容不断扩大,“我自是我有的主意。”说着,他推动着穆湘向着阮清歌凑去,“好了!你快去陪陪小姐姐吧!这么久不见你肯定想人家。”
颖儿说的十分老成,还不忘向阮清歌抛了个媚眼。
穆湘神色一愣,这小子是在哪里学到的?竟是没想到还有这么油嘴滑舌的一面?不过她倒是真的有许多话想要跟阮清歌道来,便向着阮清歌身边凑了过去。
这一幕瞧见颖儿眼中更加笃定,那个漂亮的小姐姐一定就是大哥哥的心上人。
然而正在交谈的两人并不知道这小鬼心里想的是什么,若是知道…阮清歌定然炸毛。
“刚我听闻你们是绕着萧凌来到此处的?可是有什么发现?”
穆湘闻声勾唇一笑,道:“发现军营气势低下,不似咱们这处生机勃勃,今日本是新年,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死气沉沉,也不知萧凌在作何,军营中看守的守卫都没有多少人。”
阮清歌挑了挑眉头,她不是已经按照萧凌的计划做了?怎地他还不高兴?
“那你们是怎么绕过来的?”
穆湘抬手指了指一侧的群山,道:“我和这孩子从山上下来的,路上瞧见两只狐狸,贼漂亮,可惜我没抓到,不然给你抓来制成狐狸围脖一定很好看!”
阮清歌眨了眨眼眸,瞧着穆湘那般兴奋的神情不忍道来,那两只狐狸极有可能是自家不着调的那两只。
而且他们的儿子以及弟弟还在家中圈养着,若是当真抓了,那小狐狸不得跟她急?
这几日那小狐狸十分懒散,不像姐姐和妈妈勤快,啧啧……
穆湘在一侧叽叽喳喳的说着,阮清歌细细听着。
颖儿走在沐诉之和箫容隽中间,仰头不断在周围看着,十分新奇。
来到军营中,箫容隽命令士兵给颖儿拿来棉袄,现下去城中买成品的棉衣怕是不现实,毕竟过年时节,店铺早早就关门了。
在士兵拿棉衣的空挡,阮清歌将颖儿带去炊房,找了个大水桶倒上温水让他洗了个澡,完事之后才带回箫容隽的军帐中,将棉服穿了上去。
那军绿色的棉衣穿在身上,颖儿眼底满是兴奋,在原地转了两个圈圈,随之一想,顿时板着脸对着箫容隽行了个军礼。
“多谢梁王!”
箫容隽亦是面无表情看去,“无事,我叫人给你另外支了个帐篷,一会有人带你过去。”
颖儿闻声大喜,却是面不改色,再次行礼。
阮清歌瞧着极为欣慰,一年眉间,幸好这孩子没有长歪,依旧那般执着。
虽然阮清歌有许多话想要问颖儿,却也不急,过了纯洁再问也一样。